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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安顾不上和苏原的约定,简单而重点集中地把明天苏原需要需要她帮忙的事说了一下,最后道:“沈乔乔你放心,我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不想威胁什么人,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薇安毕竟没有体验过冯安当年的手段和能力,她已经被现在这样一落千丈的生活吓破了胆,甚至连一直爱着她的高景文都背叛她了,她再也不敢赌任何的可能,有人能带着她翻盘——更何况冯安坐了二十年的牢,在薇安看来,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沈乔乔深深地看着薇安,她今天没有化妆,脸色有些暗淡,黑眼圈十分明显,和以前精致高傲、甚至毫不掩饰地盛气凌人的模样相比,或者说,正因为前后对比太过鲜明,以至于她说这些示弱的话,就格外打动人。
沈乔乔觉得,她能够和当年的父母和解,那么,或许可以试一试,和她这辈子第一次遇见的、真正意义上的小人和解,沉默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薇安的请求。
第二天下午,沈乔乔还在望江阁后厨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苏原带着薇安和jeason,一起去了北郊山上的监狱。
苏梦珍很早就在监狱门口等着了,二十年了,她守着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二十年了,现在,是时候让一切结束了。
监狱的门缓缓打开,两位狱警送一个身材高大、脊背挺拔、剃着一头极短的板寸的男人缓缓走出来,因为逆光的缘故,从苏梦珍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但依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势极盛,比二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二十年的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苏梦珍只觉得心底微微颤抖了一下,对于她原先自觉天衣无缝的计划,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更加雪上加霜的时候,就在苏梦珍准备笑着迎向冯安的时候,苏原那辆黑色保时捷轿车一路咆哮而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jeason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精准地切入了苏梦珍和冯安之间的距离,车门打开,身着精致而得体的黑白拼接连衣裙、只化了淡妆的薇安率先从车内下来,和苏梦珍隔着一个车身,直接和冯安对视。
严格来说,薇安的长相和苏梦珍是极为相似的,但是和冯安站在一起,立刻能看出薇安和冯安也有五分相似,尤其是她的眼睛和嘴唇和冯安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在这二十年中,薇安有太多精彩和刺激需要追求,寥寥的几次前来探望这位父亲都是被苏梦珍逼着来的——但是现在,薇安几乎要因此感激起苏梦珍的逼迫了。
因为冯安,她的爸爸,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正当薇安又激动又恐惧的时候,苏原的一只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看着站在原地的冯安,声音温柔,但隐藏的强势不容忽视:“姑父,好久不见。”
冯安缓缓眨了眨眼睛,才能把视线从自己的女儿身上移开,落在苏原身上,略略停顿了一下,才微微笑开了:“苏原。没想到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因为不经常说话,冯安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有些慢,但并不是因为组织语言有困难,而是他在面对苏原的时候,实在是太漫不经心了。
一个当年差点被他玩死的小孩,就算现在有了点成就,那又怎么样?创伤已经种下,阴影越加逼近,更何况还有个苏静和在边上卖力地推波助澜,苏原什么时候崩溃,那就是个时间问题。
苏梦珍没想到薇安还能来接冯安,再看看苏原,心中那点隐隐的不安瞬间扩大了十倍,见他们大有站在监狱门口叙旧的架势,连忙笑着上前道:“这里风大,你们有什么话一定要说的,回到家里再说不好吗?”
苏梦珍回来这么久,并没有回到苏家老宅,就算苏静和不知道是她动了苏老爷子的保险箱,但她又不是没地方去,何必去生病的苏静和面前自找苦吃?
但现在不同了,冯安回来了,那苏家老宅,就是唯一一个合适“叙旧”的地方。
冯安的视线落在苏梦珍的身上,刚刚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冯安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她站在空旷荒凉的山间,看着她在对上自己的眼睛时那点不明显的瑟缩,忽然发现,那些在他脑海中演练过千百回的重逢场景没意思极了,苏梦珍是个什么样的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够看清楚了。
爱情是个没意思的东西,但血缘却真的很奇怪。冯安看着薇安,笑了笑,忽然收敛了满身的气势,两步走到苏原的车门边上:“那走吧。”
苏梦珍被晾在一边,当苏原和薇安看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因为太过惊愕,而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不敢置信和恐惧不安的表情,仿佛她当了将近五十年的人上人,她从一个孤儿院的孩子,一步一步成长为没有丝毫污点、在苏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压得抬不起头的苏家三小姐,而现在,属于她的报应,终于要到了。
就在苏梦珍、苏原一行心情各异地回到那个已经越来越乌烟瘴气的苏家老宅的时候,沈乔乔这边却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又一个重要节点——以草药和健康食材的拍摄活动,终于启动了!
而作为这个项目的最初发起人和特约顾问,沈乔乔是在将近下班的时候,被薛岳雪的助理叫到了行政办公室。
助理先生催得急,沈乔乔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厨师服,还以为自己这样来见客会失礼呢,没想到她刚一踏进办公室的门,里面就齐刷刷地站起来了将近十号人,一起对着沈乔乔30°鞠躬,喊了一句:“沈老师好!”
沈乔乔这辈子没被人叫过“沈老师”,被吓了一跳不说,下意识就鞠躬还礼回去:“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我不是什么老师,太抬举我了,受不起的!”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但是在沈乔乔的心中,“老师”这个词的代表,一直都是初中那个一路引导她、关心她、人品和能力都无懈可击的化学老师。
拍摄导演是个相当年轻的男性,戏剧学院导演系硕士生,今年刚毕业,待业了半年,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caes,在见金主的时候,难免用力过度了些。
好在一群人坐下来聊了会儿,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沈乔乔说话做事严谨、但难免还是有些死板,而摄制组的人就自由奔放得多了,他们见多识广、又有心捧着沈乔乔,这次谈话十分愉快不说,双方也在最短的时间内交换了最有用的信息。
临走之前,拍摄导演笑着对沈乔乔说一句:“我们在年后正式启动拍摄,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跟着呀。”
沈乔乔的心微微动了一下——故地重游,对她来说倒是还好,但是对于苏原来说,当然还要再带上gaston,那是不是就等于完成了一次高强度的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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