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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望江阁的上班时间比米林总部的上班时间早一个小时,下班时间又太难确定了,沈乔乔除了第一天到望江阁上班的时候,是和苏原同进同出之外,之后两个人就明显地各自分开行动了。
这么多天下来,除了余菲叫他们一起回家吃完饭那天,他们竟然没有多少次是能一起回家、一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说会儿话的。
说实在的,骑车回家的时候,沈乔乔还是有点激动的,今天的时间还挺早的,她应该是有机会和苏原说说话,重要的是,把那个拍摄计划和他商量一下。
那个不起眼的农村在两个人的生命历程中都留下了太过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次拍摄的主题又和他们都有关系,这种莫大的缘分,沈乔乔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但是当沈乔乔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的灯是暗的,沈乔乔里外找了一圈,终于确定苏原还没有回家,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九分。
沈乔乔不知道苏原在干什么,但从他最近的工作强度和偶尔流露出的凝重神情可以看出,他现在在处理的事情应该不会轻松,所以也不太愿意打扰他,自己洗漱完毕,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给gaston打了个电话。
gaston这会儿刚好结束了和苏原的谈话,正要把人送到门口,忽然就看见了沈乔乔的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苏原,示意他先回到休息室等一等,自己走回办公室,这才接了电话。
呵gaston面对面的时候,沈乔乔确实可以做到轻松自如,但是隔着电波通话。对象还是gaston这样顶级的心理咨询师,沈乔乔难免就有些拘谨。
gaston很有耐性地听沈乔乔把话说完,声音温和而亲厚:“实际上,这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乔乔,如果你和苏原一起去,在日常的拍摄工作结束之后,你们会做什么呢?”
沈乔乔得到了gaston的肯定,越发显得兴致勃勃:“我打算把当年我们走过的所有的地方,都重新走一遍!”
沈乔乔高高兴兴地告诉gaston,她奶奶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山村到底有多么美丽,它的山上、树上、水里甚至是路边一个小小的灌木丛,都藏着无数惊喜,那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小零食,是真正的有机无公害食品。
gaston安静地听她说着,忽然问了一句:“这是你的感觉,还是苏原的感觉?”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能够看见自己手底下的案主恢复在常规范围内的活力,这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问题是,当她想要影响别人的时候,只是有活力,是不够的。
尤其是,苏原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修复创伤”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沈乔乔很有可能会失望。
沈乔乔想了想,语气竟然能够冷静下来:“只是我自己的感觉。gaston,我忽然发现,这个让我激动不已的机会,苏原或许不会喜欢。”
gaston之前就知道,沈乔乔是个相当聪明、并且相当能忍的人,但是他没有想到,才不过一次不正式的治疗,这个共情能力有极大问题的人,竟然可以这么理智并且敏锐地了解到苏原的真实心情。
还是在苏原的意图和她自己的意图背道而驰的情况下。
gaston本能地知道,这是一次打开沈乔乔内心的好机会,正要笑着再深挖两句,忽然听见沈乔乔那边出现了一点动静,应该是有谁来敲门了,静默了一会儿,沈乔乔忽然道:“gaston,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今天先这样吧。再见。”
gaston没有再追问什么,笑着答应了一声,也挂断了电话。
不过这段简单的对话的主人公就在隔壁,gaston想了想今天他们的谈话内容和质量,果断决定把沈乔乔提到的这个拍摄计划拿出来好好利用一下。
而另一边,沈乔乔通过猫眼看见余菲站在门口,连忙开门把人迎进来,还没关心两句,就觉得眼前一黑,左脸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沈乔乔眨了眨眼睛,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左脸,忽然轻笑了一下:“妈,你就为了打我一巴掌,这么晚了还要穿过小半个城市过来……也不要这么累吧。”
余菲气得浑身发抖,连鞋子都不想脱,用力把门关上,怒道:“你说!你和苏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用那些肮脏的手段勾搭上了苏原?!你给我说清楚!”
沈乔乔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余菲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林小燕污蔑她和苏原的那一期视频,在那一期里面,沈乔乔小三上位,插足的是薇安和苏原之间的感情,并且用的手段相当肮脏。
沈乔乔自己看的时候,都为那些手段恶心不已,但是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因为这种视频而对她发难的人,竟然是余菲。
沈乔乔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回答,却听余菲喃喃地在原地转圈:“我就说你怎么大学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家出走,还把你爸气得不轻,原来你是为了能够和苏原在一起,连爸妈都不要了!沈乔乔,我养你这么大,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不要脸?!”
如果说,沈乔乔之前还想着要解释的话,那么余菲对于沈乔乔离家出走这件事的盖棺定论,则让沈乔乔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语言有的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当周围的人攻讦你、当周围的人大从心眼里就不认同你的时候,百口莫辩这个词,就成了最真实的写照。
只是在余菲眼中,沈乔乔这么站在原地任打任骂、毫不还口的样子,就成了污点被人揭发出来、心虚不敢反抗的最直接的表现,当即脚一软、往地上一坐,如同以往千百次看见他们父女争锋相对的时候一样,小声地哭泣起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你为什么会这么不要脸啊?你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里搁?我们靠着自己打拼,不也过得很好嘛?从来没想过要找个有钱人做女婿,你为什么就不能偶尔让我们顺心一下呢?”
在很小的时候,沈乔乔看见余菲掉眼泪,还会跟着揪心难受,甚至是在她说出“离家出走的原因”之前,沈乔乔也还是会为了余菲的眼泪做巨大的让步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
沈乔乔发现,自己看着余菲哭泣,心中确实难受,但并没有难受到让她愿意把一切都承担下来、只求余菲能够高兴。
余菲哭了一会儿,没见沈乔乔来安慰她,低声哀叹了一声:“乔乔,我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那个视屏我也不敢给你爸爸看,你……你既然选择了苏原,以后就好好地和苏原过日子。女人,终究还是本分一点,才更容易得到幸福。”
沈乔乔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余菲哭累了的时候给她倒了杯水、苏原发消息说正在回家的路上时,顺着余菲的意思,把她安全地送到了小区门口、目送她上了的士。
苏原回来的时候,沈乔乔已经冷敷好了自己的左脸,十分自然地说笑了两句,借口太累要一个人休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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