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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锦将太后头上的帕子取下来丢到水盆里，起身向外殿走去。
便见留守的太医脸前围着一块雪白的纱巾，此时正着手调配着退热的汤药。他倒是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就连双手都带着一双极薄的丝绸手套。
显然……这手套也起不了什么阻挡病毒的作用。
他俯身向苏云锦行了一礼：“臣太医院邱仲卿，见过怀王妃。”
苏云锦瞧着他脸上围着的面巾，想要上前的脚步一顿，只好倚站在了门旁：“罢了，我还是不过去了，免得你害怕。”
邱仲卿连忙又是一礼：“臣不敢。”
他站在远处，让小宫女将配好的药材拿去煎了，便远远站在殿中说话。
“臣配了一副预防的药材，请王妃稍后也用一剂，免得传染。”
苏云锦连忙婉拒道：“这天星发过一次便不会再发了，我用不着吃药，不过话说回来，这天星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病症，你们怎么瞧着很是恐惧似的？”
她话刚一出口，医疗系统的屏幕红灯便闪了闪，倒像是有话要说。
苏云锦懒得听他时时报备，直接将它屏蔽了，这才看向那太医。
慈宁宫甚大，现如今宫女挪走了十之六七，便更显得空落落的。
她那小太医年纪不大，倒是极守规矩，只是问什么答什么，不像是处事八面玲珑的人。
若他机灵些会来事，便也不用被派到这儿了。
邱仲卿行礼道：“怀王妃有所不知，这天星病症由来已久，传染的更是迅速。说是疫症也并不过分。”
“此病症虽多在儿童之间传播，但是成人也不是全然免疫。梁史便记载了一次很厉害的天星，在民间传播的极为广泛，与病人接触者竟感染了十之八九。”
他道：“而那一次天星感染，死了六七成的感染者，病人身上的红色皮疹遍布肌肤，看上去便如同血人儿一般。”
苏云锦虽说没亲眼瞧见，但光是听这么一句话，便生生打了个寒颤。
如同血人儿一般，这也确实严重。
她眨巴着眼睛：“然后呢？”
“寻常天星疫症会并发高热乏力等症状，体质不好的人，更会像太后这般晕厥。就算是寻常情况下，致死率也是极高的。这传染病凶猛，怀王妃金尊玉贵，也着实不该来。”
邱仲卿道：“臣翻阅过典籍，虽有医案记载过，这天星疫症不会传染患过同类疫症的人，但也曾有老人口口相传，说也曾有人二次患病。王妃还是当心些才是。”
苏云锦点了点头，又同那太医说了两句话便转回了房间里。
现代社会已经产出水痘疫苗，强制所有的新生儿进行接种。
水痘的传染率虽高，但也早就不是致人死亡的病症了。
只是这时光倒退千百年，在这医疗不勤的年代，发起病来竟是这般厉害。
她皱着眉头敲亮了狗系统的显示屏幕：“狗东西，你能整合现代社会的大数据么？”
“亲爱的宿主大人，便携式医疗系统将会时时为您提供最优质的的服务。”
狗系统继续狗言狗语：“十五分钟前，系统已将数据整合完毕，请宿主随时取阅。”
苏云锦：“……”
早知道这狗东西这么好用，她还问什么太医？
医疗系统的光质屏幕亮起，整合出来的材料也全都展现在了屏幕上。
方才那太医所说的话，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在没有水痘疫苗的年代，天星的致死率甚至高达百分之三十，这概率放在什么病症上都不算低了。
而皮肤出疹出血率则的数字，则更是高的吓人。
天星并发的脑炎，肺炎，支气管等病症，全都是常日里便危害性命的并发症，难怪太医会如此重视。
她对于两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这才会将事情想的太过美好。
若真是如此，那太医院所采取的的措施也并不算是夸大其词。
太后时而呓语，却一直没有清醒。
苏云锦将太医端过来的汤药给她喂了一些，便靠在一旁支着的矮榻上小憩一会儿。
半梦半醒之间，却听见窗口处传来几声轻轻地响动。
透过清亮的月色，倒是能瞧见窗外那人颀长的身形，不是怀王还会是谁？
眼看那人已经要挪开窗闩，苏云锦连忙伸手按住：“别开窗，仔细传染。”
沈言?倒也听她的话，闻言便再没动了：“之前听你说起，不是没有那么严重么？本王刚从父皇那儿回来，便想来看看你。”
“我说不传染你就信了？”
沈言?一声轻笑：“旁人说，本王是不信的。但你说，本王相信。”
那她还真有些辜负怀王这一腔信任了。
苏云锦随手搬了一直椅子，靠着窗子坐下来：“白日里是我太乐观，现如今瞧见太后的病症，便知这天星来的不简单了。你最近还是少来慈宁宫，免得招惹到自己身上。”
“对了，太后是怎么发病的可查到了？”她问。
今年的雪大，未及大年，京城却已经连下了数场大雪。
沈言?也背靠着窗子坐下来，看着房中葳蕤烛火映出的斑驳人影，缓缓道。
“病症是如何起因尚无定论，皇上已经着人去查了，但是据太后身边的福嬷嬷言，前些日子太后换衣裳的时候，刚洗过的衣裳里确实带有一根银针，还刺破了太后的皮肤。”
沈言?道：“当时福嬷嬷将此事相关的宫女各打了十杖，但银针究竟是怎么来的却没有追究。此事的关键点，想必便在此处了。”
太后这把年纪，岂会随随便便便感染了天星？定是有人故意让她传染的。
这种方法，也着实不是个聪明的办法，很容易便会被人查到。
苏云锦倚着窗子：“你去着人查一查朝虹大长公主，先不要惊动皇上，我觉得此事一定与大长公主有关。”
沈言?闻言一挑眉梢：“你怎知晓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女人都有很神奇的第六感。”苏云锦道：“现如今皇后软禁，爪牙应不会外出乱窜了。太后又是这般的与世无争，能和太后有过节的，也就是大长公主了。”
她有些困了，此时眼皮有些发长，却觉得腹中空落落的，实在是有些烧心。
她半趴在窗台上：“我也不能确定，你且帮我查一查吧。”
“行，你先别睡，本王出去一趟，一会儿再回来找你。”沈言?说着起身：“你若是实在困的紧了就先睡吧。”
“诶……”
苏云锦刚要说话，窗外的人已经走了。
他这话也不说明白，只让她等着，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请他帮忙不假，总该不会这么快便有了消息吧。他怀王在宫中若是有这般如履平地的本事，便也不用在皇上的手底下辗转讨生活了。
苏云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声嘀咕道：“你总得给我一个时限吧，我都要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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