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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别的，以这一次大战各国兵力来看，倭国与高丽同时出兵尚未战胜大梁，可见这两国的国力若于梁。
而之前穆柯寻一直驻兵于南境，多年讨伐才让南疆蛮夷退兵称臣，可见两国的国力相当。而大梁人更有脑子一些，这才震慑南境草原六十四部。
至于西境金国与倭国以东的大周，一直没有试图犯边。但从沈言?的字里行间多少能够猜出，国力与大梁也不遑多让。
在理科生的眼睛里，若将整个大陆看作是一个金字塔。
北燕便是最强盛的金字塔尖，一直以君主的身份称霸大陆，四境邻国皆俯首称臣。
第二梯队便是大梁，金，东周等国，虽不如北燕强盛，但也算是有所底蕴，不至于真的向燕岁岁朝贺，奴颜婢膝。
第三梯队便是以草原六十四部为首的南疆，再其次便是倭国，高丽等国。但倭国人聪明，善于弄权，以苍蝇大小的领土在大路上搅动风云，也着实不易。
至于再向下的柔然，匈奴鲜卑等，便着实不值一提了。
苏云锦坐在马背上，语声倒是不紧不慢：“可见，这大梁能打赢这两场仗还真不容易。若是相邻的金国在此时反扑，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那倒不会，大梁当年可是嫁了一位公主前往金国的，两国也算交好。但这种时候出兵是指望不上了，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帮忙了。”
沈言?道：“大国之战，动辄便是伏尸百万，流血飘橹，谁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小国之间明争暗斗不外乎是为了多争夺一点儿资源和土地，但大国着实没必要一直打仗。”
苏云锦将戴在头上的帽兜摘下来，缓缓开口道：“不过北燕既然是公认的最强，为了和平为什么不牵头划定各国的领土，从此以后互不侵犯。”
“若是有人违背了这个规矩，便诸国一起讨伐之，这样不是省了很多的力气？”苏云锦问道。
沈言?扬眉一笑：“好问题。”
“你觉得咱们大梁的气候如何？”他问道。
苏云锦抿着唇算计了一下：“北境苦寒，西境荒凉，倒是江南的气候最好，四季如春最是养人了。”
沈言?像是就等着她的这句话似的，手中短鞭一指极北的天尽头。
层云交叠之处，根本看不清远方都有些什么。
他声音清冷：“北燕虽强，但能保持气候宜居，都是靠着那座时而会喷薄的活火山。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无异于是靠天吃饭。”
“相比之下，梁、金、周哪一国不是更加宜居？”
“强燕坐拥整个大陆最强大的水师，以君父自居，自然是想着大燕能够永保百年的。人能和人斗，却不能和天斗，相比于悬颈之剑的活火山，自然是侵略他国来个更容易。”
沈言?说着，还颇为好脾气的对她一笑：“而且，大燕的国土就只与大梁接壤。”
苏云锦倒抽了一口气。
她总算知道沈言?刚接了降书，让钱将军送回京城，自己却马不停蹄的赶来大梁是为什么了。
北燕最强的水君连接大梁的国土，若想侵略他国，自然第一个以大梁开刀。
此时正是大梁积弱之时，若不能守好北境，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等时候，皇上还敢将希望交托于依附虎视眈眈的北燕，当真是老糊涂了。
小队行了数日，再往前走便是割让给强燕的十三座城池了。
沈言?翻身下马，回到马车里换了身衣裳，一并跟来的小队也动作整齐划一的将衣裳换掉，整齐划一的银铠很快便变成了一队掉在人堆里都翻不出来的贩夫走卒。
怀王一身墨色常服，长发高高的吊在脑后，端的是姿容绝世。
他本就面冠如玉，不穿铠甲不配剑时，身上倒是散发出儒雅的气质，当真像是个带队的商人。苏云锦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你这是奇迹暖暖么？”
沈言?诧异的抬头。
苏云锦扑哧一笑，连忙道：“奇迹暖暖就是个环游世界的换装游戏。”
“情势所迫，咱们的身份也要改一改了。”沈言?走过去，将她头上的簪子拆拆换换，手指一捻，内力擦在金子上倒是碾平了这些首饰上怀王府的徽记。
然后……又将包裹里的一干金饰全都戴在她的头上。
那些金钗金簪戴在头上，且不搭配一下，着实丑的很。
苏云锦翻了个白眼：“带这么多的金子，你要把我脖子压断么？”
“百姓和边关将士懂什么？分辨你有没有钱，就看你身上的金子多不多。”沈言?挑眉笑道：“现在我们是往来大梁和北燕的盐茶客商，现在要去做生意。你头上的这些金饰就是敲门砖，千万别摘。”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苏云锦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作为花瓶的责任。
果真……花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恩，真好。
东袖看着自家王爷给王妃的头上戴金饰的样子，生怕怀王一不小心扎穿了自家王妃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
她连忙走过去：“王爷，奴婢来吧。”
“该改口了，稍后入了樊城要唤少爷少夫人。”沈言?不紧不慢的将丝帕垫在苏云锦的手上，将她惯带着的那枚镯子摘下来塞进怀里，又拿了两个大金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
那金子沉甸甸的，戴上几天怕不是要得腱鞘炎！
苏云锦看着这对让老凤祥工作人员都要直呼内行的丑陋金镯子，嘴角直抽：“你不觉得它丑么？”
“它重。”沈言?面不改色心不跳：“稍后入城，我去同当地的商人谈生意，你不经意间将镯子露出来就行了。”
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纸折扇，展开摇啊摇……
看那风骚的图样，一看就知是在穆王那儿顺来的。
“你还真是早有准备啊。”苏云锦嘴角抽搐着说道。
沈言?一挑眉梢：“有备无患，才能永保百年吗，走吧。”
……
樊城作为大梁北境边城，缺这少那不说，看民风样貌便要比京城差出一大截儿去。
颇有些现代社会与上世纪八十年代对冲的视觉冲击。
苏云锦原以为回到了没有通讯设备的古代社会，城池之间的生活水平就算是再差也不会差太多。但而今看来……是她想得太多。
这就和小灵通用户和智能机用户是没办法做朋友的是同样的道理。
二人带着商队始一进城，便引来一众人的侧目。这小城民风朴素，二人却容貌气度不凡，不引人注目才怪呢。
沈言?挥挥手，“商队”众人便消失在城池之中，各自自由活动去了。
他则是带着苏云锦上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是“华丽”的茶楼，坐在靠窗的位置处，又叫了一壶碧螺春。
都说江湖打听消息，茶楼酒肆是最好的选择。
刚一步入茶楼，苏云锦便知道沈言?为什么会将位置选在这儿了。
这茶楼中多数都是北燕的士兵与边城的官宦，此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什么。
“老哥，我们大梁的水土不错吧，您尝尝我们这儿的茶。”
“这是茶？泔水吧。现在你们北境十三城已经划归我们燕国所有了，从今以后要称之为咱们燕国了。”
那佩剑大笑的士兵抬手将杯盏之中的茶水泼了出去，言语之中不乏嘲笑：“不过我说，你们大梁既然都能割让城池了，倒不如直接俯首称臣。”
“北燕天府之国，自然也不会吝啬庇佑你们的。一个国家的君王，就连自己本国的子民和城池都保不住，存在与否还有什么必要？”
北燕大军入驻樊城，对待这些已经划归本国的“外族人”，自然没那么客气。
此时对待这些百姓，更是以上位者自居，言辞之间不乏轻视之意。
边城的百姓自知自己是被大梁抛弃，寄人篱下自然也不敢多反抗。
苏云锦披着雪白的狐裘披风，侧过脸小声和沈言?说道。
“我原本还以为大梁百姓与北燕的驻军会水火不相容呢，现在看来倒也是能和平相处的。”
沈言?也压低声音和她答话：“虽说如此，但在燕国人眼中到底是非我族类，为奴为婢且不心疼的。”
“再者说，对于百姓来说，割让城池只是一时的屈辱。若是在新君的带领之下，城池更加富裕，自然也没什么好抗争的。百姓可管不了那么多，谁做主子和他们有多大关系？”
苏云锦耸了耸肩，倒是也不否认。
世袭禅让制和民主大选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百姓这样的反应，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二人说话的声音低，倒是没人听见。
但奈何二人容貌不俗，坐在茶楼之中，倒是让人觉得更加赏心悦目，蓬荜生辉了起来。
苏云锦侧着身子和沈言?说话，披风的帽兜之下，露出了半张雪白精致的脸，实在是丽的惊人。
还在高谈阔论的士兵一眼瞧见了她，惊艳了瞬间，便大步走过来。
“哎呦，我在这樊城里驻军这么多时日，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呢。”
他伸手便要去摸苏云锦的脸：“这小脸儿，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你多大年纪了，来和哥哥谈谈心？”
苏云锦眸色冷冷的抬头瞧了他一眼，坐在对侧的沈言?也站起身来，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却没有发作，只是好脾气的陪笑道：“这位兵哥，我妻子胆小，您别吓到他。”
那男人看都没看沈言?一眼，落在苏云锦脸上的目光更是多了露骨的暧昧。
“原来已经成亲了？没事，哥哥不嫌弃。”他嘿嘿笑着：“女人成了婚那就是脱胎换骨了，在床上更有韵味。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让我看到了，老天可真是待我不薄啊。”
苏云锦只是微微挑着眉梢看着他，抬手拍开了那只龌龊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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