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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推门进入的那一刻，江起的嘴角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上扬。他在开心，因为许秋满而切切实实感到开心，这些他们旁人都能感受得到。
许秋满对江起而言，意义非凡。
隔壁房间目睹一切的顾淮安双手抱胸，手里捏着的笔在手里重复‘嘀嗒’作响。
楚局附腰隔着玻璃紧紧地看着里面的一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江起的目光黏在许秋满的身上，仿佛移开都是一种损失。
面对他如火般灼热的目光，许秋满此刻更像是一座水火不侵的铜墙铁壁。
许秋满进去后直接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两人咫尺之间，许秋满直视他的双眼。
“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江起目光缓缓落在许秋满的唇上，笑得意味深长:“怪诱人的。”
许秋满嗤笑，伸出手指准确无误地戳中他胸膛上的伤口:“好看东西一般都有毒，小心毒死了自己。”
“我愿意为此生死不计。”江起低头，想要轻吻她的手背，许秋满快了一步把手收了回来，粘满鲜血的手指从他的脖子上划过一道痕迹。
“我弟弟在哪？”
“我觉得他应该很安全。”他这棱模两可的话并没有给他们留下把柄。
许秋满看着他沾血的脖子，体内一直有一股冲动想要伸手掐上去，想得骨头都要碎了。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究竟怎么样才放过他？”
“我想要你。”江起笑得乖巧:“姐姐，我这次来，是来向你求婚的。”
“求婚”二字一出，不仅是许秋满直接楞在原地，隔壁房间全员目光都集中在了顾淮安的身上。
“我呸！”姜飞脏话脱口而出:“艹他妈，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龟孙真他妈不要脸！”
审讯室里一阵沉默，仿佛是战场上的硝烟弥漫后的那股死气沉沉。
“你嗑药磕傻了？”
“我不嗑药。”江起微微皱眉:“我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跟认真，我来，就是为了向你求婚的。许秋满，嫁给我。”
看他一脸深情款款的样子，许秋满真是被恶心到了:“哇，我真该给你鼓掌，好家伙，今晚八点档剧场没你完全是演不下去了啊。”
“哈哈哈哈”肥明笑得眼泪往外冒。
她接二连三粗俗的话，让原本冷静的江起无奈:“你能冷静点跟我交流吗？”
“如果此刻是我杀了你家人，还把你弟弟拐跑了，你他妈有脸跟我谈冷静两字？嫁给你？”许秋满冷笑:“我嫁你大爷！你但凡带点脑子都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众人:“……”
顾淮安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脏话，江起也是。
在这接二连三不寻常的话中，顾淮安却看见了她垂在裤脚上染上血色的指尖在细不可微地颤抖着。
“可笑？”江起的笑容有些僵硬。
“可笑。一如当年我救你一般可笑。”许秋满起身，倾身看他:“江起，不要总想着因恨生爱这种脑残偶像剧才出现的脑残场面。我恨你，就单纯恨你，没有半分多余情绪可言。”
“许秋满，你以为只有你恨吗？”江起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笑了出声:“我比谁都恨你，同样，我比谁都爱你。”
“你别忘了，我一切悲剧的开始都是因为谁！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批评我的人是你。”江起保持了一晚上的完美表情在此刻崩塌，带着狠厉跟威胁:“姐姐，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
对江起而言，他母亲没有吃许秋满父母研究出来的药物，没有那一场毁灭性的意外的话，他悲苦的人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们撩起的祸端。
这一场对话是他们对话的场次中，许秋满第一次稍微透过他那张精心设计的完美表情下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没错，她就是故意说那些话惹怒江起的。她必须要看懂这个男人，才不至于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机会出现了。”何俊生跟楚局说这话的同时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顾淮安。
这是救许冬延的机会，只有把许秋满这个诱饵抛出去，许冬延这条垂死的鱼才能有得救上岸的机会。
这不仅仅是属于许冬延的机会，更是他们这些人的机会。
顾淮安终于闭上了双眼，深呼吸间克制得唇在颤抖着。
许秋满坐在外面的休息长椅上，顾淮安给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顺势坐在她的身边。
“我必须要找到冬延。”许秋满用的是必须两字。
顾淮安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的是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了一下，迫不及待地去握她的手，那种感觉像是在握着一个虚无缥缈下一秒就要消失的东西。
许秋满指尖微凉，垂下头：“我们没时间了，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事情是因我而起的，那么也应该由我结束。”
肥明本来是去找顾淮安的，还没走近就感到了一种悲伤在蔓延，明明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脸上都有笑意，却看得旁人是如此的心酸。
“这件事结束后，我想要嫁给你。”许秋满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与他的十指交握，憧憬道：“我希望婚礼现场是在一个室外，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婚礼上花团锦簇，脚下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戒指是最普通的款式，不需要华丽璀璨的钻石珠宝，我穿着一条有着大裙摆的白色婚纱朝你走来的同时，你也在朝我走来。”
顾淮安侧头亲吻她的额头：“那我做好一切娶你的准备。”
“好。”许秋满甜蜜地笑了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
两人在此刻深情地亲吻彼此，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门沿边上看着这一切的肥明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不知何时走近的楚局背过身去惆怅地叹气。
夜幕降临，离别的伤痛锯齿着两人的距离。
外出办事的姜飞赶在离别之前把一个纸袋子交给了许秋满，这里面是顾淮安托他去家里带来的毯子。
公安局门外，苏婉跟neo都在等待着。
得愿所偿的江起心情很是愉快，而许秋满脸上的表情跟江起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步出了晏城公安局，在那人群中却没有顾淮安的身影。
许秋满目光依恋地在人群中探索，渴望顾淮安的出现，迈不开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走吧。”江起绅士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秋满却罔若未闻，目光依然在人群里探索，漆黑的双眼里暗无星光，直到那身影刺穿了黑夜，那漆黑的双眼被瞬间点亮。
顾淮安朝她走去，眼圈是滴血的猩红：“你能不能”他眼神落在许秋满的手上，伸出手：“你能不能给我一次牵你手的机会？”
许秋满抿唇看着他的手。
她不会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以吗？”他虔诚地恳求。
这是许秋满的心结，也是顾淮安的心结。
沉默了几秒后，许秋满鼓足了勇气，脱下了手套。
这一次，毫无束缚地握上他的手。
温暖的手心贴近彼此的同时，许秋满笑了，顾淮安也笑了。
除了他们彼此，没人能看懂这个简单的牵手意味着什么，也没人明白为什么许秋满笑得这么灿烂却也哭得这么痛苦。
她早就有所预料，如果江起不死，死的人就会是顾淮安。
所以，江起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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