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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灯光渐渐暗下，全场屏息。
这是农科界三年一次的盛宴，来自世界各地的农业科学家们不远千里汇聚于此，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这一刻——揭晓本届eeew大奖。
eeew，农业科学领域颇具含金量的全球性奖项，是无数学者日以继夜奋斗的目标。
然而——
“lin，这些年你取得的突破性进展，我们有目共睹，只要你把这次的研究成果独家授权给我们，今晚的大奖就是你的了。”
然而现实的纯度，永远不及学者手中的试剂。
说话的一个中文非常流利的老外，eeem赞助商之一，也是m国顶尖实验室的负责人之一。
后台贵宾室，林歆意淡淡看了眼桌上的授权协议书：“如果我拒绝呢？”
“eeew大奖的新闻通稿我们准备了ab两个版本。”
言外之意，没上台前随时都能换人。
可whocares？
“哦。”林歆意拾起软沙发上的外套起身。
“再追加一张支票，这笔钱足够你挥霍下半辈子。”
林歆意看着他手里多出的支票，一贯没有情绪波澜的美眸里，难得地掠过一抹无语。
为什么时代发展到今天，还会出现这种狗血剧情？
但对方认为她动了心。
试想一个为了钱，连自己亲叔叔都可以送进监狱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动心？何况——
“何况你不是很痛恨你的祖国吗？跟我合作，就是最好的报复。”
就在对方滔滔不绝，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沉默半晌的林歆意轻哂了一声：“这才几点，就赶着做梦了。”
明明是她仰着头，可那样的眼神和语气，却仿佛她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
从宴会厅出来，迎面就是一股刺骨的寒风。
林歆意把外套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再把宽大蓬松的帽子翻上头顶，松软的毛领被吹得凌乱——
“lin，你不仅失去了eeew大奖，还失去了国际农科界的未来！”
“确实是失去，不过主语和宾语说反了。”
她不觉得一次奖项能决定一个科研者的命运，但如果非要上升到“失去”这个层面，那也是eeew和国际农科界的未来失去了她。
就因为一刻钟前，她秉着唯物主义的科学精神，纠正了对方的病句，此刻的她只能冒着冷风，狼狈地站在街头打车。
“cou……couldyouspeakchinese?”
随着一句中式英语在风中劈叉，林歆意回过神，又因为最后那个单词，她闻声看过去。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在跟一名开出租的非裔司机交流想去的目的地。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还是富有磁性的低音炮，就是……英语差了点。
林歆意漫不经心地想着，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叮铃铃——”
来电显示：高利贷。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还没颁奖吧？”
几乎同时，酒店大厦因为“线路问题”紧急插播广告的led屏，重新切回eeew颁奖现场。
林歆意寻着光影抬头，正好看到实时直播里，一束追光灯打在自己竞争对手的身上……
“快了。”
“提前祝贺你，即将成为eeew全球范围内第二位女性获奖者，同时也是eeew大奖最年轻的得主。”
看样子，她日理万机的高利贷债主，还没来得及看直播。
“得奖的不是我。”
她如实否认，却听对方笑意儒雅：“说什么傻话。”
林歆意懒得解释，就着一旁的电线杆靠上去，空旷的路边仍旧只有刚刚那辆出租车，热情的司机，以及那个英语糟糕的年轻人……
“呼——”
寒风扬起一片尘土，呛得人嗓子发痒，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兜里。
“咳咳……”
咳嗽声其实很轻，但还是被敏锐地捕捉到：“咽炎犯了？还是说……你现在就在抽烟？”
“……”林歆意看着刚从兜里拿出来的一根烟，“没有。”
确实还没来得及动手，顶多未遂。
“少抽一根，少还一千。”
话音刚落，那根烟就被塞回衣兜里。
“成交。”
反正这么大的风，也点不了火。
电话那头默了两秒，又道：“整包丢垃圾桶，减一万。”
这边，林歆意垂眸看了眼垃圾桶——
“哐当！”
“晚点我会更新还款账单，记得查收邮件。”
一片静默声中，林歆意挂掉电话。
马路旁两个在寒风中鸡同鸭讲了半天的人，还在连蒙带猜地比划，眼看这单要黄，她抬手示意。
“taxi！”
这一招手，车子立马开过来，其实只有一点点距离，都不用踩油门，松开脚刹就滑到了。
可没等她碰到车门，边上那个黑影闪到面前。
“这车是我先拦的！”
低沉而急促的嗓音富有磁性，裹着一股清冽干净的木质淡香，不会令人讨厌，可掺杂着寒风冷不丁冲撞过来，林歆意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
毫无疑问，正是半天上不了车的年轻人。
看样子真急了，连国语都蹦了出来。
先前没注意看，还是个走潮范儿的，尽管一身的黑，连肩上的包和手里的滑板都是黑的，只有下颌一点瓷白，但胜在骨架优越，又都是潮牌，非但没被单调的颜色拖垮，反而多了几分桀骜酷帅的少年感。
只不过……现在流行大晚上戴墨镜了？
“sor……”似乎后知后觉自己脱口而出中文，少年也怔了一下，连忙说回磕巴的英语，“sorry,myenglishisnotverywell,imean……”
林歆意也从疑惑中回过神：“没错，是你先拦的车……”
少年突然激动起来：“你会说中文？你也是中国人？！”
林歆意点头：“是的。”
回答完毕，再接回被打断的正题：“但你整整十五分钟都没上车，论先来后到，我已经等了你十五分钟，如果这是在排队候车，你也已经被保安请走了。”
少年怔了怔，声音又萎靡下去：“好像是……”
“所以我喊这辆出租车，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少年让到一边，大概是吹了太久的风，高高的个头显得有点木，声音也透着些许哑。
林歆意目不斜视地打开车门。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上车，而是先确认信息。
一口教科书级别的伦敦腔，沟通自然很顺畅，短短两三句话，非裔司机就打出ok的手势，与先前那十五分钟的无效沟通形成鲜明对比。
路灯下，少年逐渐石化，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地名——
“等一下！”
半个身子进车的林歆意，又被叫出来，只见少年急急忙忙打开一款map软件：“不知道你要去的是不是这个地方？”
她本想直接开口，但对方把手机都递到眼前了，只好礼貌性地看一眼。
“……是的。”
少年连忙道：“我也去这里，能不能一起拼个车？”
似乎担心她拒绝，说完又一叠声地追加解释：“别误会，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全程的车费都由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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