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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成功坐上出租车后座，放好滑板和背包，少年长长松了口气。可回想起上车前的小插曲，他又有些困惑。
对，困惑。
“好……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几分钟前，当“好”字后面附带上条件，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签字合影以外的条件，他都不会答应。
可对方却只说：“帮我捡回垃圾桶上的那包烟。”
是的，条件仅仅是帮她捡回一包香烟，唯一的难度也就是迈开他的大长腿走一步，再走一步到垃圾桶前而已。
“你抽不抽烟？”
素净如雪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扯回他游离的思绪。说的是中文，问的应该是自己，于是他摇摇头：“不抽。”
他其实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烟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包括她。
明明从样貌、气质到声音都清绝无双，可把垃圾桶敲得哐当作响的也是她。他看得很清楚，是她把他手里这包烟放垃圾桶上的。
自己前脚丢的香烟，后脚又让他捡回来，现在还问他抽不抽……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歆意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么多小九九，听他不吸烟，便转而问司机。
这回倒是不用费劲听，也能看明白——他捡回来的烟，又被她送出去了。
随着烟盒被她取走，微凉的指甲划过掌心一条纹路，少年在昏暗的光线里怔了怔，耳边全是老外thankyou的笑声……
“看了这么久，脖子不酸吗？”
直至迎面而来这一问，少年才回过神。
车里早就安静下来，司机专注地开着车，而她望着窗外，原本严实的外套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瓷白的脖颈，车里光影模糊，可连同她精致的侧脸却分外的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看起来也很专注。
所以，她怎么知道自己在看她？
而且他哪里看很久了？
“不酸。”
总之，先否认就对了。
哪怕扭回脖子的时候，清晰地发出一声脆响，他也仗着有墨镜试图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盯着你，我看的是窗外的景，你那边的……比较好看。”
只不过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不其然，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哦。”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车子开得很稳，凛冽的寒风被隔绝在窗外，少年梗着脖子，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这侧的窗，不一会儿呼吸声就逐渐均匀。
高高的个子，蜷缩在逼仄的半个后座，就这么……睡着了？
林歆意默了默，收回视线，示意司机调高车里的暖气。
司机玩味地吹了个口哨：“youlikehim?”
林歆意被问得一愣：“ofcourseno,ijustmethimtoday.”
对方却不以为然：“fallinloveatfirstsight?soromantic!don’tdenyit,youknewhisdestination……”
的确，那无效沟通的十五分钟，已经足够她听清其中反复出现的地名。所以她早知道和他同路，确认信息时放缓语速，强调地名也是有心让他上车。
但那又怎样？不过好心帮助一个祖国同胞而已。
林歆意余光扫过，低低地嗤了声：“you'remistaken,heisstillyoung.”
至少现在stillyoung，是那种她会欣赏、羡慕、喜欢，但不会为之分泌多巴胺的young。
出租车很快抵达目的地。
林歆意率先下车。
少年是被冷醒的。
他朦胧地睁开眼，就看到她下车的背影。
“到了。”
本就冷淡的声音，裹了一层风声，就更凉薄了。
心里这么吐槽着，敞开的车门灌进来一股寒风，呼——
他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扫码支付车费，然后抱起滑板和背包跟着下车。
非裔司机见两人没有遗漏，叼着一根现成的烟告别：“blessyouboth,bye~”
最后这句话其实一语双关，加上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会。
林歆意略敛了下眸，正思考着需不需要解释一下，车尾扬起的尘土被风吹开，呛到了少年。
“咳咳咳……”
处在上风口的她提醒道：“你现在站的是下风口。”
“咳咳……你说什么？”
“……”
算了，看样子也不用解释了。
别说误会，他可能都没听清。
林歆意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地方已经到了，你认路吗？”
这片是联排别墅，房主多半是当地人，跑来投资的亚洲人只占少数。眼前的少年不像商人，但一身名贵潮牌，大概率是个出国旅游的富二代。
印象中，也确实有个别房主因为常年在外，把房子交给旅行机构打理成民宿。
“没关系，我自己慢慢找。”少年说着扶了下墨镜，似乎有所顾虑。
不过她不关心，对这个回答也很满意：“这样最好，我们就此别过。”
她的善心从来都是有额度的。
可眼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影在寒风中哆嗦着越走越远，平静无波的眸底又皴裂出一条缝。
他这是……打算从他的目的地出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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