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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意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回答。
雨丝细细密密,少年单手覆在她头顶,如泼墨般漆黑的眸子真诚灼灼,在烟雨蒙蒙的雾色中亮得惊人。
她微仰着头,仿佛透过他看到另一双眼睛,睫毛轻敛遮住眸底一抹转瞬即逝的痛色。
曲星诚见她沉默,以为她不相信,正想继续说什么,却见俱乐部的保姆车从村口开进来。
“诚哥——”南七趴在车窗上挥了挥手,两眼一亮,“诶,林教授也在!”
李明忙着递交全国滑板青少年锦标赛参赛资料,让南七过来接人。
林歆意对这个活泼的男孩子印象不算差,抬眸回以一微笑。
曲星诚却因为被人打断而略烦躁:“坐车趴什么窗户……”
保姆车开到文化礼堂,南七帅气跳下车:“林姐姐!”
曲星诚揪住他后衣领:“喂,你是来接谁的?”
“当然是来接诚哥啊啊啊……”南七还在青春期身高输了一大截挣扎半天也挣脱不掉,梗着脖子小声求饶,“诚哥,林姐姐在呢,你这样拎我,我一点面子都没了……”
曲星诚嘴角轻扯了扯:“十六岁的小屁孩要什么面子。”
南七:“……”
哼,你也就比我大五岁,四舍五入都没到三十,差很多吗?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另一边,林歆意从后座拿出先前给曲星诚装好的那袋土特产,南七眼尖凑过去,但被曲星诚一手摁住,另一手伸出稳稳接过,“谢谢林教授。”
二十一岁的小朋友,有十六岁小朋友衬托,倒是显得高大成熟许多。
林歆意心想,淡笑道:“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南七猫在曲星诚魔爪之下,突然弱弱开口,“林姐姐,你最近忙吗?”
林歆意打开车门,回头问道:“有事?”
曲星诚盯着手里的小崽子,眼睛微微眯起。
南七只觉得一股寒意忽地钻进脖颈,毛孔都缩了缩,可他眼巴巴望着林歆意,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暗藏的危险,“下周是新一届全国滑板青少年锦标赛,下周四在市体育馆举行市决赛,我和小虎都入围了,诚哥还是特别指导,我想……想邀请姐姐来观赛……”
曲星诚忽地默了默,蒙蒙烟雨雾色中,冰冷的下颚线有一瞬僵硬。
当年他也是从青少年锦标赛脱颖而出,然后一路杀到成年组被寄予厚望,继而代表国家队出战亚洲,可他却在积分赛上惨败……
林歆意视线掠过他,淡淡道:“如果有时间,我会过去的。”
南七笑嘻嘻点头:“一定要来,我会在第一排给你留座位的!”
林歆意率先离开。
曲星诚站着目送车子驶出村子,南七踮着脚,一边挥手一边嘟囔:“诚哥,听说林姐姐刚跟曲氏集团签约,你们集团财大气粗,给姐姐配辆车呗,她这车看着起码有十多年了……哎哟!”
“你小子倒挺会慷他人之慨。”曲星诚冷笑着收回拳头。
南七吃痛地摸了摸头:“……不配就不配,别动手呀。”
曲星诚冷嗤一声,面无表情地上车:“少废话,赶紧回俱乐部训练。”
南七:呜呜……
回到onemore俱乐部,李明刚从组委会抽签回来,小虎和hunter正紧张地问:“明哥,抽到哪个俱乐部?”
虽然决定比赛胜负最重要的是能力,但正如田忌赛马,对战对手和上场顺序也十分重要。
李明神色凝重道:“win俱乐部。”
曲星诚和南七正好进门,曲星诚面上掠过一抹寒色,南七更是惊得跳起来:“什么?win?去年全国青少年滑板大赛那个冠军凌锐不是刚去了win俱乐部!”
李明苦笑:“是啊,我这手气也是没谁了。”
小虎抱着滑板哭丧着脸:“啊,我还以为至少到省级,怎么这么早就碰上了……”
沉默半晌的曲星诚忽地开口:“凌锐是强劲的对手,但也没必要过分高估对方。”
只见他站在门口,阴天光线昏暗,廊灯亮了几盏,灯光自斜上方照下,他略略敛着眸,大半张面孔掩在阴影里,轮廓分明,浑身淋了一层细密的水汽透着寒凉。
咻——
一块滑板滑动到曲星诚脚边,空气莫名安静下来。
尽管大家一直缄默不言,仿佛已经忘记那场亚洲积分赛,全力备战这次青少年锦标赛,可曲星诚主动提出有伤在身,以特别指导的身份全程参与,这令每个人更小心翼翼,尤其是南七和小虎,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丢了他的脸。
曲星诚左脚微微抬起,李明小声惊呼:“星诚!”
他略敛了下眸,将左脚换成了右脚,立定提板的基础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到完美。
李明连忙接过滑板,低喝道:“小虎,还愣着干嘛?抱上你的板去训练!还有南七,离比赛还有一周时间,我让hunter去接星诚,你却抢着出门偷懒!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天都不能懈怠!”
小虎紧张到脚步踉跄:“是!”
南七也不敢再嬉笑:“我们这就训练!”
其他几个小少年一窝蜂滑开,有一两个不老实往回瞄,也被李明狠狠瞪回去。
“这帮小崽子,一天不骂就皮痒……”李明叹了口气,回过头轻拍了拍曲星诚肩膀,“不过他们也就是小孩心性嚷嚷两句,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没事吧?”
曲星诚绷着脸:“没什么,就是担心他们几个玩心重,去年的青少年锦标赛南七和小虎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参加,都没真正对战过凌锐,这几天我研究一下凌锐的优势和短板,再给他们两人安排一些紧急训练。”
李明长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看你板着个脸,我还以为……”
“以为我因为积分赛失利患了ptsd,以为我刚刚要用受伤的脚去碰板?”曲星诚揶揄地看过去。
李明愣了愣,确认他眼里的揶揄出自内心而非强撑,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好啊,敢情你刚刚是故意的?”
曲星诚轻笑:“说认真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以前我只知道没日没夜地训练,趁这次养伤暂时退居二线,正好可以认真研究一下对手和对战战术。”
李明嘴角翕动,满眼惊讶,但这惊不是惊吓的惊,而是惊喜的惊:“你这出去半天,怎么感觉瞬间老,呸,成熟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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