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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哪里还有闺阁女子当有的矜持,就是寻常百姓的女子,也断没有这般行径。
她这一声要嫁,不仅贬了自己身价,就连孟府的脸面也给扔在了地上磨擦。
老夫人顿怒,气急之下,手下微一用力,佛珠串当即断裂,一颗颗翠绿通透的佛珠滚落在地,珠翠落地发出清悦的响声。
但在孟锦澜听来,却颗颗敲击心扉,宋乐瑶明知华俊风是断袖,仍旧如此急切要嫁,到底是为了什么?
奴婢婆子手忙脚乱的捡拾散落的佛珠,老夫人抚额不语,苦恼的连连摇头。
唯有一旁的竹嬷嬷目不转睛的望着宋乐瑶,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惊疑……
“放肆!”孟敬安怒声喝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虽不在人世,自有长辈为你作主,婚姻大事岂有你说话份!”
“表舅,您也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大娘子乃是京中出了名的保媒贵人。由她出面牵线,有何不妥的?”
宋乐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破天荒的顶撞孟敬安,虽眼中少有惧意,却硬着脖子,神情很是坚定。
“你!你!你且看看你这模样,成何体统!”孟敬安手指颤抖着指向宋乐瑶,气的声调也变了,
“华府纵然门庭高贵,但华俊风却非良人,这桩婚事,我不会应下的!”
“表舅,乐瑶与华公子两情相悦,且相交已久,求您成全澜儿。”宋乐瑶豁出去了。
“两情相悦!你与他……何来两情相悦?”孟敬安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正欲继续言语,却被薜嬷嬷打断了话头,上前一步打量着宋乐瑶,“这位想必就是宋小姐吧,啧啧啧……果然娟外慧中,我家公子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
说着,看也不看孟敬安,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枚剔透的鸡血红玉镯,顺势套在了宋乐瑶的手腕上,
“这是夫人命老奴送来的定礼。明日便正式下聘,至于婚期,夫人的意思是,侯爷最近身子不适,若有喜事冲冲最是好的。那便三日后吧。”
说着,回身对孟敬安鞠了鞠身子,正色言道,
“孟驸马,宋小姐已然应下,可见她与我家公子情意不浅,您又何必强行阻拦。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奴这就回去复命,明日定会送丰厚聘礼,断不会亏待宋小姐的。”
说完,不待孟敬安应声,扯了扯还在一旁发愣的顾嬷嬷衣袖,二人匆匆向厅外走去。
“岂有此理,这便是你们侯府的规矩!站住!”
孟敬安暴跳如雷,靖海侯府一个下人,三言两语不仅给了定礼,更决定了婚期,如此举动,哪里将孟府放在眼里!
“仗势欺人!靖海侯府岂能仗势欺人!”
孟敬安怒声叫骂,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他岂能让薜嬷嬷这样离去。
“二老爷且慢。”老夫人身旁的竹嬷嬷轻唤,孟敬安停下了脚步。
竹嬷嬷鞠身附在老夫人耳边好一阵低语,目光时不时向正把玩着玉镯的宋乐瑶瞄去。
老夫人脸色顿变,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迎上竹嬷嬷的眼神。
竹嬷嬷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老夫人闭上眸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向孟敬安招了招手,“敬安,借一步说话。”
孟敬安不解竹嬷嬷对老夫人说了些什么,极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厅外,薜嬷嬷等人早已消失无踪,无奈之下,向老夫人那方走去。
孟锦澜俏眉轻锁,望着老夫人在父亲耳边低声言语,见父亲眸子顿时瞪的如铜铃一般,猛的回身直直的望向宋乐瑶,眼中燃起滔天怒火。
许是感受了孟敬安的目光似剑,宋乐瑶抬头,心里不由得阵阵发毛。
“澜儿,你且退下,为父有话要对她说!”
孟锦澜能够感受到,父亲在强压怒意。
虽然不解,仍旧恭敬的鞠身施礼退了出去。
孟敬安环扫厅内,一旁的下人会意,均退了下去,并知趣的掩上了厅门。
厅内仅余下宋乐瑶、孟敬安以及老夫人和竹嬷嬷。
一片寂静,孟敬安目光紧盯着少许惊慌的宋乐瑶,步步逼近,沉声言道,“你可有事瞒着我?”
“表舅……乐瑶不知您所指何事?”宋乐瑶心虚的后退两步,喏喏应声。
“你!你是否……”孟敬安抬手指向宋乐瑶,却突然噤声,许是说不出口,重重的挥袖,焦虑的在厅堂里来回踱着步子。
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宋乐瑶,你可还是完璧?”
宋乐瑶顿时慌了神,目光闪烁的言语,“老夫人,您这话是何意思?乐瑶不明白……”
“哼!休得装傻充愣,竹嬷嬷阅人无数,岂会辨不出闺阁女子的体态!”老夫人冷冷的言语,眸子里满是厌恶。
宋乐瑶背心涌起一阵寒意,无措的望向老夫人,双唇轻嚅却终是不敢应声。
“说!对方是何人!”孟敬安怒吼一声,惊的宋乐瑶几乎跌倒在地。
眼里顿是泛起潮意,声若蚊鸣的言道,“表舅息怒,并非旁人。正是……正是华公子……”
“怎么可能?他乃断袖,城中人尽皆知,若非如此,靖海侯府岂会如此急切的前来求亲!”
孟敬安震惊不已。
老夫人也面露异色,不解的望向宋乐瑶。
宋乐瑶吱唔着言语,“坊间皆是传言……我与华公子情意深浓,他是否断袖,我比谁都清楚,表舅,你万不可轻信旁人之言。”
宋乐瑶哪里敢提她私下春意散之事,唯有硬着头皮强撑下去。
自从得到靖海侯府提亲的消息,她便打定了主意,任是如何都要嫁入侯府,坐上高位,挣得富贵,而后的一切,再从长计议。
何况……身后还有人暗中帮衬……岂不比在孟府里来的自在。
“难不成,城中传言当真不实……”孟敬安喃声低语,心下也犹豫起来。
老夫人满脸皆是疲惫,“这丫头已然破了身子,既是那华俊风做的好事,便由着她去,我这老婆子也懒得管这档子乱事了。”
毕竟对方并非孟家女子,虽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好在有人愿意接手,三日后嫁过去,尘埃落定,这桩丑事也算是掩了下来。
老夫人此时不再计较孟家为人遮羞之事。如今眼皮子下的人出了丑,唯有速速嫁出去,方才安稳。
思至此,老夫人无奈苦笑,前一刻还在恼怒孟家被人当作遮羞布,后一刻,便欲遮自家丑事,急急的盼着这丧门星出嫁。
宋乐瑶闻言顿喜,连连叩头谢过,“乐瑶谢表舅,谢老夫人。乐瑶还有一事,求二位长辈成全……”
“还有何事?”老夫人不满的睨了她一眼,“可是嫁妆之事?”
“并非嫁妆……”宋乐瑶鼓起勇气,小心的看了一眼孟敬安,
“表舅,靖海侯府门庭显贵,乐瑶的父亲乃是戴罪之身。乐瑶斗胆求表舅收乐瑶为义女,以孟家女的身份嫁入侯府,以免被人轻看。”
话音刚落,老夫人的声音乍响,“孟家的池子太小,可容不下你这样的女儿!”
语气里满是讥讽与不屑,此女竟如此厚颜,竟妄相以孟家女的身份出嫁,莫说她破了身子,就是完璧,也断不可能!
孟敬安神情很是怪异,依着自己对宋乐瑶的了解,她哪里会有这种自抬身价,嫁入高门的心机。难不成有旁人替她出主意?
“可是胡氏的主意?”
“并非!”宋乐瑶矢口否认。
的确并非胡氏的主意,出谋划策者另有其人……
孟敬安满脸不信,却并不追问,“孟家由老夫人作主,她老人家不答应,此事便休得再提了。”
宋乐瑶失望,那人不是告诉自己,舅父向来宠爱自己,而自己又是嫁入高门,日后孟府多了份依仗,岂会不答应的道理……
“起来吧,回去好生准备,你的嫁妆我自会打算。让你风光出嫁,也算是你对父母有了个交待。”
孟敬安不愿多作停留,拉开厅门,向外走去。
刚迈出门外,门房处下人来报,硕辰公主驾到。
孟敬安惊异,回身与老夫人眼神交汇,硕辰向来与孟府不睦,平日里素无往来,如此节骨眼上前来,定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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