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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瘦马出身,原本卖给城中某大户为妾,不料那户人家的主母嫌弃王氏出生不净,趁家主外出之既将王氏卖入了柳巷。
恰逢当日孟敬阳正在那处寻欢,一眼便挑中了颇有些姿色的王氏,一来二去渐生情愫,眼看回京时日越近,孟敬阳替其赎身带回了京城。
“如此说来,二叔是打算将王氏置办为外室,豢养在老宅里面?”孟锦澜打断话语,询问道。
“是……二老爷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为何又生出偷拿房契的心思,便是孟敬成的主意了……”全兴畏畏缩缩的应道。
“明白了。可知你二老爷眼下被羁押在哪处衙门里?”
“二老爷打了上门滋事的人,伤情算不得重,原本支付些银子便可完事。但那人不依不饶,非要告官,便被人拿了去。好像是被永宁县的衙差给拿了去。”
全兴愁容满面的应道。
“永宁县?京郊犯的事,怎会被永宁县的衙差拿去了?”孟锦澜微微一愣,很快便醒过神来。
此处虽为京郊地界,却是三地交界之处,村子距离京城二十余里,距离永宁县衙仅十里。
因此当地若有人犯事,村民往哪处衙门告状,便由那处衙差出面。既是三不管之地,反之三方都可管。
当日定是滋事之人,向永宁县递的状子,才会使得二叔被羁在了永宁县衙。
“改道永宁县衙。”孟锦澜毫不犹豫的对小七吩咐,马车在前方路口,拐弯向永宁县方向驶去。
县衙虽是司法之地,有银两开道,想要探监倒也不难。
孟锦澜略略打点,便见到了如丧家之犬的孟敬阳。
昏暗的牢狱内,墙角两块木板随意拼凑起来,便是供歇息之用的板床。
孟敬阳垂头丧气的坐在板床上,背靠墙角,双目无神的望着斜光入射的高窗,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也身型未动,只当是又收了犯事之人入内。
“父亲,您可还好?”直到孟琴淑拖着哭腔的声音在栅栏外响起,孟敬阳才猛的坐直身子,寻声望去。
“琴淑,当真是你?”孟敬阳鼻翼一酸,起身奔了过去,最先入眼的却是栅栏外,孟铁澜冷凝的面容,顿时有些惊了。
“锦澜……你怎么来了?”
孟锦澜与二房向来不合,如今遭难却由孟锦澜出面,不由得让孟敬安惊讶万分。
“全兴!我是怎么对你交待的,万不可惊动老夫人,你这奴才怎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孟敬阳第一反应便是全兴将此事捅了上去,老夫人才会让孟锦澜前来问责。
“二老爷,小的冤枉……”
孟锦澜淡声言道,“二叔,不必责问全兴。此事孟府上下,除了二房之人,唯有锦澜知晓,你大可放心。”
“那……你此来是何目的?”孟敬阳并不相信孟锦澜会这般好心,特意赶来救他于危难,只怕是落井下石才是。
“父亲,您就别再质疑二姐了。母亲与我们两姐妹有多大能耐,您是知道的。若不请二姐帮衬,您还真打算在这鬼地方长呆下去啊?”
孟琴淑急的直跺脚,牢狱内关押着若干犯人,每一间栅栏内还摆放着一枚夜香桶,以供犯人夜里方便之用,父亲被关的这间栅栏也不例外。
打一进来,异味扑鼻,臭气薰的人几乎作呕,她难以想像,养尊处优惯了的父亲,在这地方是如何度过一天一夜的。
孟敬阳将信将疑的望着孟锦澜,“锦澜,你真打算帮忙二叔?快,快给足银子,让他们放我出去,这地方我呆够了!”
“不瞒二叔,适才我与衙差打点的时间,略略问过。你需得羁押三日,交足银两才能出去。”
这话说的不假,孟锦澜的确问过衙差,至于为何是三日的时间,恐怕与合契之事有关……
“三日!”孟敬阳暴跳如雷,“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
“二叔稍安,还是说说孟敬成是如何诓骗你的,锦澜也好替你想想法子。”孟锦澜并不理会二叔的急躁。
自己酿的苦酒,他自己好生尝尝未倘不可。
“孟敬成?你……见过他了?”孟敬阳一愣,
“他只是欲购乡下的宅子,怪我不慎将房契遗失,许是被人捡了去,才会惹出乱事,哪里谈得上诓骗二字。”
孟锦澜不由得好笑,二叔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被人卖了还巴巴的替人说好话,
“你还真以为房契是你不慎遗失?恐怕是你那跟了别人的外室王氏暗中偷拿了,才会被人赶出老宅,啷当入狱吧……”
“跟了别人的外室?”孟敬阳脑子还算清醒,很快听出了孟锦澜此言的重点,
“你……你说明白了,王氏她……她跟了谁?”
一旁的孟琴淑气的连连跺脚,
“父亲,咱们今日去老宅看过了,那姓王的女人不仅好端端的住在宅子里,还对孟敬成以妾身自称,还能跟谁?自然是跟了咱们的好叔父孟敬成呗!”
“什么!”孟敬阳气的两眼发花,若不是双手紧抓着栅栏,定会被气的当场倒地,
“贱人,贱人!这些时日,敬成前来与我吃酒,她便殷情的很,我只当她在讨好小叔,想不到两人竟暗中勾搭起来。”
“二叔,锦澜不明白。既然你打算在老宅里豢养外室,只偷愉养着便是。怎么想着偷房契那方去了?”
孟锦澜可没兴趣义愤填膺,说正事要紧。
“唉!”孟敬阳重叹一声,满面悔意的言道,
“养外室岂有那般容易,我也是一时冲动,将王氏领了回来。从荣昌郡一路游玩回京,银子也花的所剩无几了。孟敬成便替我出主意,若偷拿出房契卖给他,不仅可以得一大笔银子。
他还会将后院的三间厢房相赠于我,如此一来,我既得了银子,又有了安置王氏的地方,岂不两全。谁知道……谁知道我想尽法子,偷拿出房契,却生出这等乱事来。
那日我拿回房契,刚一进门,孟敬成便拎着酒过来了,好一通大醉,次日醒来才发现房契遗失,我也记不起,是在回老宅的途中遗失了,还是旁的时候。
只想着,去衙门补办即可。哪料到,竟有人拿着房契上门,欲将我赶出去,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怎么的便伤了人,稀里糊涂的进了这鬼地方!”
孟敬阳言毕,孟锦澜总算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整件事情,都与王氏脱不了关系,二叔风流一生,阅女无数,却终归栽在了女人身上。
看来当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孟锦澜打量着栅栏内脏乱的环境,言简意赅的替孟敬阳做了个总结,
“若锦澜猜测无误,王氏随你回京,只当是入府为妾,并不知道会被安置在外,成为豢养的外室?”
孟敬阳心虚的垂头,看来孟锦澜说的没错。
“她被豢养为外室倒也罢了,竟然还被安置在远郊乡村,相较与荣昌郡的繁华,可谓天壤之别。因此她打一住进老宅,便对你生出了二心,只是暂时无处依附罢了。”
“兴许……兴许是的……”孟敬阳想起回到老宅后,王氏的态度的确有了些变化,喏喏的应道。
“至于孟敬成为何诓骗于你,便更好解释了。”孟锦澜继续言道。
“本就是祖父当年外室子嗣,虽有幸得祖父坚持,承了老宅一半的产业,却从未被孟家认可。换而言之,虽冠以孟姓,实则却并未认祖归宗。
若能将孟府的老宅夺到手,便等同与咱们这一支分房而过,成了正经的孟家人,老宅内有祠堂,他们可供奉祖宗灵位,咱们这支能奈他何?”
“这事,其实我也曾想过的……”孟敬阳吱唔着低言,
“转念一想,他本就是孟家血脉,老爷子当年也是认了的,只是老夫人心结未解……想来他们也是想认祖归宗,才会??动我偷拿房契私卖,另许下三间厢房的好处。
左右想想,咱们也算不得吃亏,便应下了。谁知道,孟敬成那厮不厚道,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二叔你也不仔细想想,当年祖父逝世,外室子嗣前来悼念,被祖母哄出府去的那件事?”
孟锦澜无语,这件发生时,虽然自己年幼,却因动静极大,时至今日仍旧记忆犹新。
“孟敬成祭拜父亲的权利都被剥夺,你以为他还会对咱们这支的人心存善意?
明面上与你吃酒取乐,背地里指不定是怎样咬牙切齿的咒骂于你。否则怎会将王氏也给勾了去,还让她趁你醉酒偷拿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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