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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视若无睹地低下了眉眼。
南宫雪的心思昭然若揭,倒是南宫芷今日表现,不由得让她刮目相看。
若放在往常,南宫芷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定然也会傻傻地跟着开心。
可今日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一语,皇后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皇后心中不禁微叹,她在深宫待了许久,竟连一个小丫头的心思都看不透,真真是老眼昏花了不少。
“宫里许久不见热闹了,本宫深知你们心思,回去好好准备一番,莫要坏了宫中的大事。”
“是。”
知晓了这样的喜事,南宫雪自然不想待在这里跟皇后和南宫芷虚与委蛇,直接行礼,匆匆离去。
皇后以为南宫芷也会跟着南宫雪一同离去,半晌后,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抬头一看,南宫芷竟然还站在原处。
皇后惊讶了一瞬,今日这芷丫头,确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坐吧!”
“谢母后。”
南宫芷听从皇后的吩咐,顺从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身子可好了一些?”
言语间,皇后接过旁边嬷嬷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拨动漂浮着的茶叶,并未抬头看面前的人一眼。
南宫芷知她脾性,也并不刻意讨好拉近两人关系,淡淡一笑,似是没看出皇后言语间的冷淡。
“谢母后关心,歇息了半日,芷儿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
皇后听闻,也是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气色红润,举手投足间满是谦卑恭顺,丝毫不见素日里那傻乎乎又而嚣张跋扈的气态,几分满意的同时,倒也有了些许真情实感。
“嗯~气色是好了不少,诸公主中,属你最为年长,行事也最为妥帖,以后要多加小心,莫要再发生此类事端。”
“儿臣谨记。”
皇后喜静,南宫芷也只是与她唠了片刻家常,见她神色有些疲倦,便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拐角处时,她忍不住回头向殿内看了一眼。
只见两位老嬷嬷,拿着安神香,在皇后的额头边来回环绕,嬷嬷的动作行云流水,既不会失手烫了皇后,又能避免香灰掉落随意飘散,污了皇后的衣襟。
烟雾缭绕,衬得人有些不清晰,其实皇后不过才花信年华,但看上去却如一个老妇人一般,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收回眼神,南宫芷气定凝神地走了出去。
面对皇后,南宫芷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对于这位母后,她不知道究竟是该怨?还是该感激?
于外祖家而言,皇后以一人牺牲,带来了薛氏满门荣耀,于她而言,虽算不上爱护,但照顾一二也是有的,不过…
前世她为何要推举南宫逸上位?
在南宫芷看来,皇后虽待人冷漠,但处事还算公正,凭借她的慧眼,不可能看不出南宫逸根本就难堪大任。
可是,前世若不是她的支持,南宫逸绝无登上皇位的可能,更在南宫逸上位以后,纵容皇帝骄奢淫逸,甚至还亲手大兴六宫,强行册封大臣之女为妃,甚至连八岁孩童都不曾放过。
往日种种,荒谬到南宫芷根本不敢相信,今日端坐在殿堂,周身雍容的皇后,与前世龌龊不堪的太后,怎能让人想到会是一人?
难不成,是因为有外祖家在,皇后才不敢轻举妄动?
外祖家…
南宫芷突如其来一阵头痛,刺得她忍不住扶着旁边的柱子。
“公主,您怎么了?”
旁边宫婢的声音传来,南宫芷摆摆手,示意她无妨。
前世的她出入战场,身负重伤,等她醒来之时,便被告知外祖一家为救自己被围困无川,无一人生还。
可她知道,自己是失去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里面究竟包含了什么?外祖一家究竟是因何而死?
南宫芷深吐了一口气,她看向被宫墙勾勒出的一片天空,想着前世的一片谜团,而未来又长途漫漫,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此时,在宫墙的另一边,也有个人的心情与南宫芷的担忧截然不同。
南宫雪回了母妃所在的宫殿,迫不及待地告诉丽贵妃消息,丽贵妃听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此次宫宴,定是我逸儿能大放光彩的时刻,咱们必得好好筹谋一番,得取一些朝廷官员的青睐,还愁来日逸儿登不上大位?”
丽贵妃边说着,心里就盘算着该如何拉拢那些官员,并从自己的匣子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
南宫雪看见母妃手中的东西之后,眼睛立马就亮了,可同时她又有些嫉妒。
她受父皇宠爱不假,可父皇每每赏赐下来的东西,都被母妃用各种手段换成了银票,用来为弟弟的皇位铺路。
这样一来,南宫雪就更加没有银钱来置办首饰。跟南宫芷那装满奇珍异宝的小库房相比,可不就是寒碜了不少。
隐下心中的少许不适,南宫雪有些犹豫地看向丽贵妃。
“母妃,父皇如今正值壮年,底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您这样做,被父皇知道了,他怕是会…。”
丽贵妃倒是不甚在意,“世间能成大事者,岂能畏手畏脚?你父皇心思,我怎会不知,放心,只要不做的太过,对于这些小动作,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南宫雪见说不动母妃,便不再开口劝说。
从她记事时,母妃就开始念叨逸儿登上皇位,为了实现这个心愿,母妃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栽培儿子上了。
南宫雪不是没有闹过,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甚至有些时候还受到了母妃的惩戒,久而久之,南宫雪也不再开口提反对之事。
掩下心神,南宫雪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逸儿呢?怎么不见他在这里,我想着这消息他定然还不知晓。”
“哎?”
丽贵妃也是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口。
“也是,平时这个时候他都是来请安的,怎滴今日不见过来。”
“女儿自己过去找他吧!”
语罢,不等丽贵妃回话,南宫雪便提起裙摆,向南宫逸所在的偏殿走了过去。
而此时在另一处偏殿,一个少年正躺在床上,他的身子来回滚动,似乎十分难受的模样。
若要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整张脸毫无血色,如同死人一般。
片刻后,他猛然翻身,一只胳膊也迅速地从被褥中伸了出来,直直地伸向前方。
他紧锁着眉头,像是要追寻什么,可又像失去了什么,举起得胳膊突然落下,两只手不停地抓揉着被褥,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南宫雪挑开帘子,快速地跑到南宫逸的床边。
“逸儿,哎呀,你怎么还在睡,快点起来,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
南宫逸皱了皱眉头,眼睛艰难地睁开,朦胧地看到一个身影向自己走来。
“皇姐?”
南宫雪走到床边,看到南宫逸一脸虚弱的模样。
“你身体不适啊?怎么生出这么多的汗?”
说着,作势便要拿手帕给他擦汗,可手帕还没碰到南宫逸脸颊的时候,便被他向后一仰躲开了。
南宫逸不说话,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气息重重地喘着,弄得胸口也一张一张的。
南宫雪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不禁伸手摸了摸面前人的额头。
“怎么了?可是受寒了?”
南宫雪手刚触碰到南宫逸的额头,就被他猛地甩开。
“你不许再碰朕!走来!”
南宫逸的声音很大,吓得南宫雪直接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在说什么!就算你再想做皇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胡言乱语,若是被父皇听了去,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
起初南宫逸还有些挣扎,但在南宫雪大力的拍打之下,他的动作也放缓了不少。
南宫逸的神智渐渐清晰了,当他看清楚房间的布置之后,突然睁大了眼睛,半分没有动弹。
见他没有了动静,南宫雪才松开了胳膊,低头一看,自己的掌心全部是汗水和口水,她有种说不出的恶心,伸手在南宫逸的被褥擦了擦。
被方才的动静这样一闹,南宫雪就算有再好的心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父皇说明晚的宫宴你要参加,我来知会你一声,方才的那些胡言乱语,切莫再说了。”
语罢,便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留下南宫逸一人在这陌生又熟悉的房间中独自凌乱…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宫宴开始的时间。
南宫芷在如画的恳求之下,也是试穿了好几件衣裳,但她并没有什么兴趣,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蔫蔫的。
“公主,宫中已经许久没有举办过宴会,好不容易热闹一回,您就高兴一些嘛!再说,您今年已经及笄了,这话奴婢说得虽有些不妥,可您的婚事,您总要上些心才好,莫要在温侍卫…”
说到这里,如画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宫中谁人不知,长公主倾心一个皇宫侍卫许久,因着这件事,南宫芷可没少受到他人的嘲笑。
提起这个人,南宫芷的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
她前世还真是瞎了眼,硬生生地把自己推入了火坑里,今生,无论她嫁给谁,她再也也不要看那人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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