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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中医院二楼住院部办公室里。
刘局、乔副队和我爷，跟在一群医生和专家身后。
这些专家，有的围在一起，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有的围在一起，看着一叠核磁共振的照片。
一边看着，还在不时地跟邻近的医生交头接耳，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最后，讨论结束，众专家纷纷垂下了头。
刘局问戴着眼镜的白大褂，也就是这所医院的院长：
“怎么样？看出啥来没有？”
院长点了点头：
“我们给这名患者做了全身的核磁共振和肌电图检查，发现他的两臂均存在着一条特殊的神经系统，这两条神经系统与正常的人体神经系统分布完全不同。
“经过我们的初步研判，患者两臂上的两条神经系统，并不对应患者的尺神经和桡神经，而是完全独立的一套神经系统。
“该神经系统分散出来的末梢，无一例外，都连接在患者两臂的吸盘状肉球上。
“而它的神经终端，并未与大脑皮层相连，也没有与脊髓相连，到了锁骨处就完全消失了。是一套可以产生并传导兴奋的独立神经系统。”
院长说完，静静地看着刘局。
刘局迷茫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乔副队和我爷，他俩也保持着同样的迷茫状态。
院长知道他们没听懂，又说道：
“意思就是说，患者的两臂可以不受大脑或脊髓控制，自行对刺激做出反应。这种反应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也就是在一种固定的基础刺激下做出的反应。”
看几人还是一脸迷茫，院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比喻：
“就比如说，我们如果突然遇冷，身体上的毛孔就会不受控制的收缩，汗毛直立，并打寒颤，这就是我们在遇到低温时的瞬间应激反应。
“这种反应和我们看见东西主动去拿，看见饭主动去吃不一样，它不受我们主观意志的控制，而是一种完全不自觉的身体反应。
“该患者也是同样的情况，他的两臂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蠕动，而且这种蠕动也不受他的控制，应该是在某种外界刺激下才会做出来的。”
刘局似乎有点儿明白了，确认道：
“也就是说，患者的胳膊原本并没有动，是在我们几个来了以后才动的？”
院长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
“的确，你们没来的时候，患者的两臂的确没有产生任何动作，起初我们并不认为他的两臂有自主移动的可能。所有动作的产生，都是在你们来了以后才开始出现的。”
刘局一边点头一边沉思，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为啥呢？它为啥会动呢？又为啥是在我们来了以后才动的呢？”
这时，我爷站了出来，拿出兜里的两枚玉币，对刘局说：
“会不会是玉币的原因？”
我和“屁崩儿”正趴在门边看着里边的情景，对于我爷的说法，我深以为然。
因为我刚才明显的看到，王皮子那两条跟蛇一样的胳膊，移动的方向正是在指向我爷。
刘局看着我爷手里的玉币，转身问院长：
“能去试试吗？”
院长也看了看我爷手里的玉币，疑惑地说：
“不应该吧？就算是外界刺激，也应该得受到直接或间接的接触啊？只是因为靠近了这个东西，患者就能产生反应？闻所未闻。”
虽然疑惑，院长还是转身向身后的那群专家进行了咨询。
一群专家同样满脸不相信，虽然他们答应了可以试试，但也直言不会抱太大希望。
得到了专家们的同意，刘局伸手就找我爷要玉币。
从我爷踟蹰的表情就能看出，他肯定是不想交出来。
这两枚玉币跟当年捞尸队队员的死牵扯颇深，我爷答应过老五头儿，要帮他寻找真相。
万一玉币到了刘局手里要不回来了，以后可就被动了。
再说，把玉币拿到王皮子身边会产生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这也让我爷挺顾虑的。
刘局倒是没想那么多，见我爷没有主动交给他，但也没有握在手里，就直接上前拿了过去。
拿过玉币后，刘局径直朝王皮子的病房走了过去，我爷和乔副队赶紧跟上，一帮专家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我和“屁崩儿”因为就在门口，也就在第一时间跟着刘局进了病房。
这次倒没人拦着。
因为事发突然，王皮子还没来得及换加护病房，只是被安置在离办公室最近的一间普通的双人病房内。
病房里的另一张空床已经被推到了墙边，王皮子的病床放在病房最中央的位置，没有靠墙，四周都可以站人。
我们进去时，王皮子已经醒了，正睁大着双眼看着自己那两条不受控制的胳膊。
病房里的医生正在询问病情，在询问的时候，也都刻意避开他两条胳膊的位置。
刘局长的突然闯入，直接打断了医生们的问询，都转过头看着他，以及紧跟在后边的我俩。
进了病房后，刘局并没有多说话，而是直接把两枚玉币拿出来托在手里，一步一步的往王皮子的病床旁边走。
跟在驱魔一样。
病床上的王皮子，已经被医生搀扶了起来，他的两条胳膊本来就一直朝向着病房门口的方向。
刘局拿着玉币进来后，王皮子的两条胳膊，在他惊恐的眼光中直接抬了起来，十根手指像十条蛇一样扭动着往刘局的方向探过去。
几名医生眼睛大睁，虽然戴着口罩，却也能看出他们都张大了嘴巴。
刘局拿着两枚玉币，朝病房的一角走去。
王皮子的两条胳膊就跟闻到味儿一样，也向刘局的方向转去。
刘局又一步步的朝王皮子身边靠过去，两枚玉币离王皮子的胳膊越来越近。
只见王皮子的两条胳膊，扭动的速度更快了，十根手指也开始疯狂的纠缠然后散开。
不过，王皮子的身体并没有动，看来他的双臂虽然已经不受控制了，但却还影响不了整具身体。
即使如此，眼前诡异的场景，不仅让几名医生和王皮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随后跟来的我爷和乔副队，以及正在陆陆续续进入病房的专家，也都张大了嘴巴。
刘局一只手向前伸着，两枚玉币就躺在他手里，随着与王皮子的双臂越来越近，他突然用另一只手盖在了玉币上边。
王皮子的两臂，也随着刘局把玉币盖起来而突然垂落，失去了动作。
刘局扭头把玉币放回我爷兜里，转过头来看时，王皮子的双臂却又重新动了起来。
只不过相比于刚才，双臂现在的动作要轻微的多，十根手指还在胡乱点着，胳膊却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看着玉币又回到了兜里，我爷才算是放下心来，对着刘局就开始奉承：
“刘局长不愧是有大魄力的人，碰见这么怪的事儿都能毫不畏惧、一往无前，简直是吾辈楷模！”
对于我爷的奉承，刘局只是摆了摆手，未做任何回应。
他还在盯着王皮子那两条胳膊。
一群人也围了过来，也都盯着王皮子的胳膊。
王皮子双手手指上的动作已经逐渐停止了扭动，但还在一点一点的翘着，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东西。
这时，院长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玉石挂件，在王皮子的胳膊旁边晃了晃。
两条胳膊毫无反应。
几名专家在后边换上医用手套，也陆续靠了过来，将他的两条胳膊抬放在一个铁制平台上观察。
过了一阵，专家们又纷纷摇起了头，依然是毫无头绪。
刘局转过身，对我爷和乔副队说道：
“我们回去吧！得研究研究这俩玉币究竟是啥来头。”
乔副队点点头，正要往外走，我爷却突然叫了一声：
“快看，又动了！”
两人闻言立刻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了过去。
乍一看，王皮子的胳膊仍然安安静静的躺着，并没有动的迹象。
我爷上前两步，指了指胳膊上的吸盘，几人这才看清楚。
只见每条胳膊上的两排吸盘，正在缓缓地往外伸出，动静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来。
靠近铁平台上的吸盘，已经粘了上去，吸盘的口在光滑的平台上向四周延展。
而稍远一点儿的吸盘，还在努力朝平台上靠，一旦距离足够近，就直接吸了上去。
平台的支架被固定在床的两侧，并没有因为胳膊上吸盘的吸附而晃动。
随着两条胳膊上的吸盘，越来越多的吸附在了平台上，胳膊本身也开始缓缓地往前蠕动。
王皮子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如今已经有了点微微透明的感觉。
而随着胳膊的往前蠕动，皮肤下边却隐隐露出一节一节肉色的环状。
这些肉色的环状先向下向后移动，又向上向前移动。
胳膊本身的蠕动，看起来就是通过这些环状的移动才产生的。
就像软体动物的移动方式一样。
“这种移动的样子……”
一名医生惊呼了一句：
“像蚯蚓一样。”
的确是像蚯蚓一样。
不同的是，蚯蚓身体下侧并没有明显的吸盘，但王皮子的胳膊下边，两排吸盘却牢牢地吸附在平台上。
“啊！”
王皮子突然惊叫了一声。
原来是随着胳膊的往前移动，他的身体也开始被拉扯着向前倾斜。
“我拽不动它！”
王皮子又惊叫了一声。
吸盘在铁平台上的吸附力很大，王皮子虽然努力向后仰，却依然抵抗不了那股拉扯的力量。
王皮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众人，但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
我突然想到，这不是跟他被吸在龙王棺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吗？需要外力帮助。
正想上前跟我爷说，王皮子的胳膊却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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