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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冷笑，一手将那门房拧开，淡声道：“躲我做甚，我沈某难道还会吃人不成？”
沈沛径直进入府里，只看到叶志清正好站在客厅大门前，望向他这边。
“今天，侄女发生这样的事，我这做大伯的，实在心绪难安，不太愿意见客。”
“怎么，叶老爷也知道你是干了缺德事，怕死后，见不得你祖宗，愧对你那刚死去的二弟？”沈沛讥诮了句，不等叶志清回话，又道：“就在这院子当着众人谈么？”
“沈公子里面请”叶志清脸色铁青，做出相迎的手势。
进到客厅，叶志清慎重的把门关上，还顺带上了栓。
“沈公子，你来府上，不只是为了讥诮叶某几句吧”叶志清开门见山的问。
沈沛淡声问：“你那宝贝女儿呢？”
“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我让她把底稿交给我的。”
“你有脸承认那还有得谈”沈沛道：“你跟裘高平联合，在我找你之前，还是之后？”
“跟裘掌柜，我们早有联系”叶志清坦诚道：“不过，茶商大会的事，还是前几天清泓研制出的茉莉香茶，引起了裘掌柜的注意，所以，才有了这一手。”
“你侄女心脉似有阻断，就不担心这一手，她犯了病，死在当场？”
“裘掌柜许诺，最多关几天，不会出什么事。”
沈沛笑了下，嘲讽道：“你可真够狠的”
“如今时局就是如此，要么放弃茶行，过普通人的生活。要么加入角逐，挤出一片生存之地。”叶志清淡漠的看向沈沛，反问道：“若易位而处，沈公子难不成会放弃百年基业，甘于平凡？”
沈沛沉了一口气，回应道：“未经你之事，我不予作评，但以出卖你侄女为代价，哪怕你保住了百年基业，哪怕你的茶行最终还能换回那叶氏茶行的招牌，但他也不是曾经的叶氏茶行，他上面已经沾满污秽，这样的商行要沈某来延续，那沈某宁可毁掉。”
顿了顿，又道：“我今晚来，倒不是来问罪的。”
说着，沈沛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皮纸，放在桌上，淡声道：“这是你叶氏茶行的原版，那天我去了牢狱，叶家主转交于我的。”
“他为什么给你一个外人？”叶志清眉头皱起，将那皮纸拿起，放到油灯下，瞪大瞳孔查看，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说着，沈沛又拿出一张血书，淡声道：“那天，他可能觉得此生也走不出牢狱，甚至见不到家人，所以，让我将这封，把叶清泓她们母女三人逐出叶府的血书交予你。由你安排”
顿了顿，“这种损阴德的事，我自然不愿，他才说出了叶氏茶方的地方，我连夜挖了出来。其实，交予叶清泓的一些方子，也就是你那乖女儿交给你，又转交给了裘高平的那些底稿，大部分其实源于这，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和本事专研这个。”
“你现在拿出来，是何意思？”叶志清问。
“裘高平告诉我，只要把这叶氏茶方给他，便可放了叶清泓。”
“那你自己怎么不交给他，要我转交。”叶志清问。
沈沛淡声道：“你不必跟我打机锋，在裘高平收到沈崇威尸体的时候，你们怕已经猜到我在替谁做事了。”话音一转，问道：“这古茶方不止是制茶方这么简单吧？”
沈沛冷目逼视叶志清，叶志清拿着茶方的手轻颤了下，回应道：“这就祖传的秘方，不能遗失。”
“你们点名要我拿出古茶方，才肯放过叶清泓，会只是祖传方这么简单？”沈沛冷哼了声，诞声道：“我既然把它拿出来，它具体有何价值，我也不关心。只希望你转告裘高平。叶清泓他们母子三人，将跟叶府没有瓜葛，别抓着她不放，叶志仓的事，他们本就欠叶清泓一个交代。”
叶志清沉默了半响，说道：“我可以转达，但你的意思，真要把侄女他们，逐出叶家。”
“逐出叶家，你不就可以完全掌控叶家了么？”沈沛冷笑了声：“怎么，现在又假惺惺舍不得呢？”
“二弟希望他们过安宁的生活，这样倒也算是好事。”
“你知道就好”沈沛道：“十五年前，茶庄的事，你该知道些吧？”
叶志清被吓了一跳，手上哆嗦，茶方都快掉在地上。
沈沛见状，叹了口气：“这就是了，怎么说你们也是手足，要不是出这等事，你也不会固执己见，要分离叶家。”
叶志清眉头凝起，小声问：“沈公子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你不用管”沈沛道：“你知道是谁将那小孩带到茶山的么？当时叶家，是不是受了威胁。”
叶志清脸色有些复杂，不太愿意多说的样子。
“是不愿说。”沈沛逼视叶志清。
“也不是不愿说。”叶志清有些为难的道：“沈公子对清泓侄女的情意，就淑瑶描绘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当然也相信沈公子，不会就这事说与别人——”
“少废话”沈沛道：“要说就说，说完去把你侄女带出来，要是在里面犯病，死了都没人知道”
叶志清望了沈沛一眼，感觉今天的沈沛仿佛跟他结了深仇大恨一般，每句话都带着怒气。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那晚，老二把老三打晕关在房里，然后又暗自命人放了火，烧死了不少人。后来官府来查，才知道是追击拔也鹄的儿子。老二对这件事闭口不提，老三也在那时候，彻底变了个人，整日流连于青楼。我也问过老三发生了什么，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哭个几声留几滴眼泪，后来好像也就无所谓了。我也不敢多问，这事就烂在肚子里了。”叶志清道：“沈公子既然知道茶庄的事，我可把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就别去外面打听，真要翻出来，那我们整个家族的脑袋，可都不够砍的，就算叶清泓被逐出了叶府，也是会被抓回，所以——”
“不需要你提醒”沈沛一时间心思百转，没想到那流连于青楼的叶志海才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而沈沛已然知道了叶志海的身份。
沉了口气，沈沛又道：“叶氏商行的产业，算是悉数到了你的名下，你又拿着这古秘方，你在太子那边的地位都算稳住了。不过商业的事，参与没问题，但做决定的事，沈某还是建议，交给裘高平那孙子去做吧。”
“沈公子的建议，叶某会记下”
“还有一事”沈沛道：“叶氏茶行的招牌，我出银两买下，包括现在叶清泓所住的府苑，都由我来接管，可行？”
“当然，沈公子给叶氏茶行抵货款，又拿出古方，沈公子想要，莫说给银两，就是再多送几家茶铺也是应该的。”
“让人把契约送我府上，银两自会奉上，这件事就不用给裘高平汇报了”
“叶某不是三岁小孩。”
“那行，去接叶清泓出来吧，别让她等太久”说完，沈沛又提醒道：“还有，不要让她知道是我拿出的古茶秘方，就说是他父亲，早就给了他三叔”
“为何？”
“没有为何”沈沛道：“她最好能对我恨之入骨，再不相见，这才最好。”
说完，沈沛走向房门，自顾拉开门栓。
叶志清在身后又道：“那沈公子，今天这件事，你就不要怪淑瑶，她也是因为喜欢——”
沈沛抬手打断叶志清的话，淡声道：“她就跟姚疯子一样，怪她又能如何。”
“那你们是否有机会，能否成为······”
“不能”沈沛斩钉截铁说了句，迈步走出屋子，却看到走廊不远处，叶淑瑶正呆愣愣的站着，微微颔首，双目泪花打转。
沈沛望着她，叶淑瑶只顾着哭，也不说话。
一天之内，突然失去几个朋友，和一个妹妹。这苦果还有自己种下的因，搁在再恶的人身上，也会难受的吧。更何况，这姑娘好像并不算恶人。
但他心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愤懑，只冷冽一笑，淡声道：“这些日子，我利用你，让你充当传信的工具。叶清泓被抓去牢狱，这是我没有算计到的。”摇了摇头：“你也算帮凶，害得叶清泓入狱，竟然还会哭，会后悔。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不该选你做这颗棋子，没有一点大计成功的快感。”
说完，沈沛径直离开，留下有些发懵的叶淑瑶。她得知沈沛来到了府上，便到外面等他想要说声抱歉，可沈沛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在算计叶清泓？
叶淑瑶不解的看向叶志清，有些哽咽道：“父亲，沈公子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叶志清已然知晓，沈沛是在给公主办事。那他此番话，无疑是想彻底跟叶清泓撇开关系，好让他少一些掣肘，也算是对叶清泓的一种保护。
他叹息了声，望着泪眼婆娑的叶淑瑶，便道：“你给清泓转交茶方，再到那晚爹爹让你把茶方带出来给我，其实，这中间都是他安排的。”
“啊？”叶淑瑶一脸诧异：“怎么会？”
“因为他要叶家的古茶秘方。”
叶淑瑶被这个答案震惊到，将信将疑的问：“那他现在拿到了么？”
“已经拿到了，誊抄了一份”叶志清随口道：“现在，我们可以用这换清泓出来了，他的计谋，也算没有太出格，清泓那丫头，就关了几个时辰。”
“可是，可是头名？”叶淑瑶道。
“头名不是沈一茶行么？”叶志清笑了下。
叶淑瑶不是特别明了其中算计，眸中出现一些惊疑，轻声感叹：“爹爹，这沈沛很可怕。”
“那你还想嫁给他么？”
“我要考虑考虑”叶淑瑶道。
叶志清笑了下，说道：“你也不要有负罪感，一起去接你妹妹出来。”
“嗯，好”
叶志清看到叶淑瑶神情似乎好转了一些，他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只是在心头感叹：你要做恶人，那就所有的恶，你都扛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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