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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心底一寒，她万万没料到，司恋然想要凌姨娘死。
凌姨娘虽害得司伯渊不能生育，可是罪不至死，发放到乡下庄子上，犹如坐牢般度过一生岂不是比死更难受？
可是，她看了一眼司恋然。
她不是司恋然，她不知她们受过的苦，她没有资格当圣人。
她识趣得没有接话，听得司恋然怅然道：“只要不死，终有翻身的一日。二房以后，还不是易哥儿的？只要意哥儿能做主了，凌姨娘啊……”
司恋然啊的眼角染上了讥讽的笑意，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悠然，“我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呢？”
悠然长叹一口气，重男轻女，由来已久啊！
默默无言许久，悠然起身告辞，回了悠碧院。
悠碧院的丫鬟婆子们也听闻了二房那边发生的事，只不过只听说了点边角料，没有悠然的吩咐，吴娇守口如瓶，半个字都没有透露出去。
宫灯她们还以为凌姨娘被关起来，是因为她下毒害魅姨娘流产了！
“凌姨娘也太狠毒了，她怎么下得了手的？”
“就是就是，听说还是个男胎，都能看到眼睛鼻子嘴了。”
…………
…………
几个丫鬟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
其实就算魅姨娘真的有孕，孩子也不过三个多月，一团血肉罢了。
悠然轻咳一声，板起脸，“少说话，多做事。”
她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几个丫鬟都不敢吭声了，好在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进了房间。
到底是二房的事，与他们大房无关，悠然想了一会儿，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凌姨娘被看管了起来，侯府里也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
到第四天，二房那边有消息传出来了，凌姨娘被送到了乡下庄子上。
果然！
悠然心想，看来司易是求了情的，凌姨娘的命被保住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她知道，游氏他们肯定是不高兴了。
就在悠然以为凌姨娘事件到此结束时，十天后，乡下庄子传来消息，凌姨娘死了。
病死的，急性病，“刷”一下就死了。
“难道是司恋然下的手？”悠然心想，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司恋然这十日都在府里，没有外出过。
“难道是安南山？”
就在悠然胡思乱想的时候，司意然来找她了。
“二姐姐，你知道吗？凌姨娘死了。”司意然神秘兮兮地说。
悠然点点头。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司意然压低了声音。
悠然看了一眼宫灯，宫灯会意，拉着吴娇，带上门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司意然和悠然姐俩。
司意然习惯性地小声说：“凌姨娘不是病死的。”
“屋里就我们俩，你可以大声点。”
司意然竖起食指晃了晃，“小心隔墙有耳。”她压着嗓子，听起来像烟吸多了坏了嗓子的中年女人，悠然忍着不适，听她继续道，“我偷听到娘和爹爹的谈话，凌姨娘是被……”
凌姨娘是被老太太派去的人一根白绫绞死的。
这事司伯渊知道，司易也知道。
这个决定是他们三人开了小会最后得出来的。
司易，凌姨娘的亲生儿子，二房唯一的男孙，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难得的大义灭亲。
“姨娘犯了错，一切但凭祖母和父亲处置，易儿没有任何异议，亦不会心存怨恨。”
他没有替凌姨娘说半句话。
悠然听得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听得司意然继续道：“大哥哥一向是被当嫡子教养的，他同凌姨娘不大亲，也不掺和内院的事……”
沉默片刻，悠然道：“到底是亲娘。”
司意然强调，“他母亲是二婶。”
此番最高兴的莫过去游氏了，此前她还担心凌姨娘日后复起，没想到忽然就死了，又辗转听说了司易当日的发言，心里就越发高兴了。
此前，司易虽是记在她的名下，但因着他是凌姨娘生的，游氏对他，可是半点母子之情都没有。
现下，忽然生出了几分母爱，倒有点真心了。
游氏虽然高兴，但到底府里死了姨娘，她不能太过。
婉丽院里，痛失生母的司婉然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死过去。她的旁边站着一表人才，神情略显冷淡的司易。
她曾是二房最得宠的女儿，娇生惯养，前途无量。
可是这几个月，先是喜欢的人要娶别人，再是生母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无法接受。
“大哥哥，大哥哥，”她哭着攥紧司易的衣袖，“娘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魅姨娘，一定是她，我们去找爹爹，让他给娘亲报仇。”
司易没有动，他淡淡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淡淡道：“姨娘是病死的。”
“不是的，娘身子一向康健，怎么到了乡下没几日就忽然……”
“姨娘是病死的。”司易打断她的话，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他神情漠然，语气平淡，好似死去的不是他的亲娘，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司婉然怔了怔，望着他，“大哥哥……”
“还有，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游氏，凌姨娘只是姨娘，按理，你是不能叫她娘亲的，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她。”
司婉然呆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哥……”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你的亲娘啊！
司婉然在心里呐喊。
“你好好休息，别太难过了，”司易转身离去，走到门边，又道，“往后，你要对母亲恭敬点。”
他的衣角消失在门边。
司婉然怔了半响，继而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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