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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不是良民 > 第四十九章 邛楼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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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岷山之行后,梁岷就再没睡过好觉,常常是一身冷汗地惊醒。

    如今在这个破落的石砌房里,明明应该是更危险的处境,但时不时能听见身旁连天呼噜声的梁岷却感到意外的安心。

    迷迷糊糊中,不知睡了多久的梁岷感觉被人轻轻搡了下。

    “梁岷…梁岷……”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就看见了白修己那张放大的脸。

    在看清人后,梁岷重新闭上了眼,还打起了轻呼。

    “别睡了……”白修己再次用力推了推她,压低声音道,“有情况。”

    “唔,什么情…”梁岷还没嘟囔完,就被白修己一把捂住了嘴。

    白修己无声地指了指漆黑的屋子,然后用口型说道:“有声音。”

    梁岷揉着眼睛从睡袋里撑坐起身,扫了眼寂静的石屋,只见众人围着火堆睡得七倒八歪,屋里只有零星的柴火发出的哔剥声。

    “哪有什么声音?”梁岷抓抓头,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说着又要躺下去。

    白修己忙一把抓住她的肩,神色紧张道:“马上就来了。”他话音刚落,一阵尖细怪异的声音就从屋子黑暗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这声音不大,却像人捏着嗓子在哭,断断续续的,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梁岷呼吸一紧,仔细听了会儿后却倏地放松了下来,特别是看到靠在门槛上闭着眼睛的关九后。

    她抬手看了眼表,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别怕,这就是风声。这种石屋久不住人,长期密闭的空间猛地流通空气,就会发出这种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学学你那帮呼噜连天的兄弟,睡吧,啊。”

    说完,梁岷打着哈欠重新钻进了睡袋。

    “不是风声,这地方从里到外都透着不对劲,屋子里……”白修己咽了咽口水,“屋子里怕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梁岷鼻音浓重地嗯了声,“你要给我讲深夜聊斋么……”

    白修己用力摇了摇她,“梁岷,我没开玩笑。”

    梁岷挥掉他的手,闭着眼睛咕哝道:“嗯嗯。不过你放心,就算是有鬼你也不用怕,因为在聊斋里,道士向来是反派,就算有女鬼也轮不到你啦。不过如果是美貌的男鬼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帮你挡一波艳遇……”

    见人又睡死了过去,白修己抓耳挠腮地不知该怎么办,听那声音依旧隐在黑暗中呜呜咽咽,他索性把眼睛一闭,直挺挺地躺在睡袋里默念天官赐福,诸邪回避。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钟头,就在他快要被周围这群神经大条的人感染睡过去时,那阵怪异的哭声更加诡异了起来。

    这声音变得更细更尖锐,同时突兀地上扬着,“咯咯…咯咯……”,听起来,竟像一个人在笑!

    白修己头皮一麻,蓦地睁开眼,一直紧绷的神经啪地断了!

    他一坐而起,翻身推醒了梁岷,“梁岷梁岷!它在笑啊!”

    梁岷被人猛地摇醒,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来,就被人硬生生地从睡袋里拖了出来。

    白修己捧着她的头,用力转向声音发源地,声音颤抖,“你听,它真的在笑!”

    梁岷眨了眨眼睛,嘟着香肠嘴艰难地发声道:“我知道了,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

    白修己忙松手。

    “哎。”梁岷揉了揉脸,“我知道了,不弄清楚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你是不会睡觉的,不对,你是不会让我睡觉的。”

    说着,她就爬起身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脑袋,然后捡了根火堆旁的小木棍,敲了敲地面。

    看了眼还愣着的白修己,梁岷翻了个白眼,“还呆着干嘛,走吧。”

    白修己连忙爬起身跟上。

    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个声音传出的地方,梁岷这才发现声音并不是从屋子里传来的,而是从与石屋有一扇门之隔的废弃邛楼里传出来的。

    梁岷把手电调成微光,手刚碰上屋子后门的门把手,就感觉到身后有点不对劲。

    她斜乜了眼高她半个头却缩在她背后的某人,“喂,老白,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吧,这种时候让我这种弱女子打头阵不太好吧。”

    白修己抻了下脖子,“你是弱女子?嘴上跑火车也要有个限度吧!”

    梁岷耸了下肩,不再和他扯皮,反手推开了木门。

    “吱呀——”

    “什么嘛,别说鬼影了,毛都没有好吧。”

    梁岷用狼眼手电扫了下漆黑的废弃邛楼,只有雨水沿着坍塌而露天的黄土砖和木质板滴答滴答。

    她收起手电回过身,就见白修己脸色惨白,牙关打颤地指着自己的身后。

    “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犹在耳边!

    梁岷心里咯噔了下,眼角余稍蓦地瞥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正静静地矗立在邛楼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仿佛正在冰冷地凝视着他们。

    梁岷瞬间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举起手电一照,只见光影错落间,那个黑影的头居然转过了三百六十度,然后迅速地一闪而过。

    “糟!它要跑了!”白修己看着黑影从邛楼的缺口钻了出去,竟然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梁岷眼睛蓦地睁大,“喂!刚刚是谁怕的要死啊!太乱来了吧!”

    况且能把脖子扭成那个样子,那绝对不是活人能做到的事情啊喂!

    看着瞬间跟出去没了踪影的白修己,梁岷咬了咬牙,丢掉木棍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也矮身钻了出去。

    凌晨的天空,之前厚重的乌云已经散了开来,月光幽白惨淡,凄凉诡异。

    加之因为暴雨而升腾出来的地气萦绕在周围的林子里,更显鬼气森然。

    梁岷搓着手臂,跟着白修己跑出了邛楼,就见人正立在屋外那棵老槐树下,不知在看什么。

    “那东西呢?”梁岷扯了扯他。

    “喂,你中邪了?说话呀?”梁岷看白修己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老槐树,对她的话完全没反应,心里不禁嘀咕道:不会是被东西迷住了吧?要不,扇一巴掌看看?

    就在梁岷抬起手对准白修己的脸准备辣手摧花时,白修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喃喃自语道:“猫头鹰,满树的猫头鹰……还有三只脚的鸟……”

    “什么猫头鹰,三只脚啊?老白你怎么了?魔怔了?”梁岷一头雾水。

    “不是,我看到了,刚刚这树上全是猫头鹰……”白修己咽了咽口水,还没说完,梁岷就惊道:“刚才那黑影该不会是猫头鹰吧!”

    白修己张了张嘴,“不……”

    “是了是了!”梁岷激动地捶了下手心,“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什么怪力乱神,是猫头鹰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白修己焦急道:“那不是猫头鹰!”

    “哎呀,一看你就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梁岷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听过一句老话没,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猫头鹰这种东西,平时一直是咕咕咕的叫,但它们一旦闻到腐肉的味道,就会发出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尖细叫声来传递找到食物的信号,这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人的笑声,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老话。当然了,也只有猫头鹰可以把脑袋扭成那个样子。”

    听完梁岷的一通解释,白修己似乎安心了点,但他依旧眉头紧锁地争辩道:“不,我的意思是,刚刚的黑影可能是猫头鹰,毕竟刚才我跟着它来到这里,看见了满树的猫头鹰。但是……”

    他舔了舔嘴唇,“但是在树里,我分明看到了一只三足鸟……”

    “三足鸟?”梁岷睁了下眼睛,“你眼花了吧,这树上可是鸟毛都没有一根啊。”

    说着,梁岷抬起手用手电照了下繁茂漆黑的树冠。

    “都飞走了,我刚到这里,它们就都飞走了。”白修己看着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说道。

    梁岷收起手电,按了按他的肩,“好了,你自己都说了,满树都是黑压压的猫头鹰,这里又伸手不见五指的,八成是你眼花了,世上哪有什么三只脚的鸟啊,你当看山海经呢。”

    “再说,就算有现在也没了,我看你是太紧张了。”梁岷打了个哈,“我可是学兽医的,你就相信我吧。刚才那玩意十有八九就是猫头鹰,只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

    “但愿是我看错了。”白修己低声道,“不过,你说猫头鹰会发出那种诡异的笑声是因为找到了腐肉?”

    “嗯。你没听过乡下有的人家死了人后,屋前院后就会传来猫头鹰的笑声吗?”

    梁岷哈欠连天地解释道:“一般老人们说猫头鹰笑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道理跟乌鸦是一样的。”

    “不是因为猫头鹰叫声诡异才不吉利,而是因为它的嗅觉灵敏,能闻到人死之前身上散出的气味,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葬气。”

    说着,梁岷摸了下下巴,略有所思道:“唔,如果按走进科学的那套讲法,就是说人体呢本身就是一个由酸碱盐组成的电解质,当人快死亡的时候,电解质加速分解,这时就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甜甜又腥腥的味道,这种味道能传得很远,所以乌鸦和猫头鹰总能找到。”

    梁岷说得口干舌燥,说完却发现唯一的听众压根就是心不在焉,她啧了声,也懒得再管他。

    “你走不走啊,你不走就在这等你的三足鸟吧,我可要去睡觉了。”

    梁岷没走几步,就被白修己一把拉住了。

    “嘶,老白,今晚你是成心不让我睡觉吧……”她还没说完,就被白修己欲哭无泪地打断了,“梁岷啊,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腐肉啊?”

    梁岷机械地顺着白修己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旁一个低洼的水坑里,一截幽白的像是人手臂样的东西半掩在泥土里。

    梁岷瞬间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这时,一双神出鬼没的人手从背后悄然爬上了呆若木鸡的两人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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