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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平端着空杯子出去，经过拐角，看到几个手下，招招手，把他们叫过来。
“二爷，有什么吩咐？”
“梁锦益最近有什么活动，都清楚了吗？”
“回二爷，五哥跟我们说了。梁锦益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频繁地往东陵墓园跑，隔两天就去一次，而且还不准手下跟着，只带一个随行司机。”
“东陵墓园？这事儿小五怎么没告诉我？”骆平蹙眉。
“五哥没告诉您？这我们不太清楚，我们是今早才知道的。”
刚说到小五，小五就抱着笔记本过来：“平哥，听说老大回来了？他在哪儿啊，我有事儿跟他说。”
“小五，梁锦益的事，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小五神色有些不自然：“老大不在就算了，我明天再过来。”
他夹着笔记本电脑低头要走，骆平抓住他的肩膀，大声质问：“你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梁锦益的事？！”
两个上层吵架，手下不敢多管闲事，彼此打个手势，埋头撤离。
人一走，小五挣开骆平，冷冷地说：“平哥，你为什么这么想除掉梁锦益？”
“什么叫我想除掉梁锦益？你别忘了，他可是害死大佬的凶手！”
“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害死大佬的凶手？”小五抻着脖子，公鸡一般同骆平争辩，“验尸报告上明明写了，他是被掉下来的钢筋穿透肋骨，失血过多死的。”
“放屁！那天要不是梁锦益叫大佬过去，他也不会到进辉建材厂，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跟梁锦益有什么关系？跟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那天的事你都忘了是不是？！那天吃过饭，大佬接到电话，说梁锦益约他谈事，风风火火就走了。结果到进辉建材厂，接他的根本就不是梁锦益，而是那个女人！大佬当时没有多疑，那个女人说让他等等，他就等了，结果梁锦益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一场灾祸。小五，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当时那个女的跟大佬都站在手脚架底下，偏偏有人给那个女的打电话，好像故意设计好时间点似的，这难道不可疑吗？”
“平哥，你想的太多了，只是一个电话而已，不能证明什么吧？”
“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小五死死地盯着他，“不信。”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矛毅袒护那个女人，骆平心里就够憋气的了，现在连小五也这么说！
一股火冒上来，他双目微瞠，逼问小五：“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五挺直胸膛，毫不畏惧，“我听到消息，大佬根本就没接到梁锦益的电话，是你伪造了号码，约他去的进辉！”
“……”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解释？”笔记本电脑啪地掉在地上，小五扬起拳头，一拳打到骆平脸上。
“你说话啊，你他妈说啊，说清楚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害死了大佬！”
“……”
“大佬那么信你！他什么都跟你说，什么都跟你商量，还把组里所有的事交给你管，你为什么要这么背叛大佬？！为什么？！”
小五疯了似的，一拳一拳揍在骆平脸上、身上。
像是一根弹簧，被压到极致，他失去力气，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
“小五。”
“咱们这些兄弟，就你跟着大佬的时间最长，也是你最了解大佬。平哥，我什么都知道，当年大佬把梁锦益领进组里的时候，你特别不高兴，你总觉得梁锦益一旦进来，大佬就不会再宠着你了，但你根本不知道，大佬心里有多器重你。”
“小五——”
“你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我记得那一年，你过二十岁生日，大佬让兄弟们瞒着你，偷偷订了天使舞厅，可是等我们到那儿，又被老板通知，说另一帮人把场地订了。大佬当时很生气，找到那帮人，直接把啤酒瓶砸到老大头上，跟他们打了一架。”
“那天你还奇怪，大佬很少会发脾气，为什么偏偏因为一个舞厅，跟人打起来。你不知道，大佬去订包厢的时候笑的有多开心，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他说，小平不喜欢有陌生人的地方，咱们把这个地方包下来，就能好好给他过一个生日了。……他什么事儿都先挂念着你，就算出去打架，散了场，也会第一个问你有没有受伤。”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满心都是梁锦益，梁锦益会不会抢走大佬，梁锦益会不会取代你的二哥位置，梁锦益，梁锦益，全都是梁锦益！”小五痛苦地从地上站起来，眼中满是泪花，“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平哥，你执念太深了。你到现在还意识不到吗，你的猜忌、嫉妒，早就把你自己毁了！”
骆平被小五这一番话震住了。
巨大的诧异、不解和不安在他的身体里迅速扩散开，被血液溶解掉，散成一蹙又一蹙的烟花。
他望着小五，宽平而僵硬的肩膀将衬衣撑的无比紧实，像是外层肌肤一般契合在身上，双眼空洞而青白。
脑袋里一瞬闪回数十年前。
意气风发的成荣穿着白色折领衬衫，微长的黑发分成两部分，上面扎起一半，下面随意地散着。上一秒还是随和地笑，下一秒，啤酒在掌上颠了颠，嘭地砸在那个穿红色polo衫的老男人头上。
骆平跟了成荣这么多年，那一次，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看着大佬毫无理由地挑衅别人，而且出手还毫无血性。
他没有那一夜过多的记忆，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今天被小五揭开，他才知道真相原来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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