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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岁的年纪说老不老，但比起二十多岁，总少了些无忧无虑，多了些怅然。甭管遇到什么事儿，哪怕发生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身上，自己听说了，也难免会惦记。
过年回来，大家都胖了一圈，kelly忙完正事儿，伸个懒腰，站在茶水间的镜子前头侧身照。
晋妤坐在那儿喝茶，看见kelly越照越不满意，越照越撅嘴，笑道：“kelly妹妹，你这身材都能直接参加维密走秀了，还不满意呀？”
kelly吐舌头，拉开椅子，坐在她身侧：“晋姐，你不知道。我回这一趟家，我爸妈高兴坏了，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一天四五顿，好像我没吃过饭似的。老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不吃吧，过意不去，吃吧，我又怕胖；我给你说姐，我本来没打算吃，后来我妈说，要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我一想，要是我吃胖了，说不定人家就看不上我了，然后就拼命吃东西。这一吃不要紧，胖了十五斤，肉还全堆到小肚子上，搞的那男的一见我就问，你是不是怀孕了，想找个接盘的……”
晋妤好笑，“那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反正我也看不上他，索性就说是了呗。给那男的吓得，咖啡没喝完就跑了。”
kelly想起那个斯文男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忍不住拍桌大笑，“你说这人得多经受不住刺激，才被吓成这个样啊。笑死我了，真的，太搞笑了。”
笑的正开心，前台小妹敲敲门，带进来一个人：“kelly姐姐，有人找。”
她闪身，给身后捧着花的男人让出位置。
敢上门找kelly的，这还是第一个。
晋妤好奇地瞥了一眼，个子不太高，准确来说，kelly穿上高跟鞋比他还高两公分。瘦长脸，长得清清瘦瘦，没什么大特点，但整体不丑。
扭头看kelly，瞧见对方僵在脸上的笑，和那副意想不到的尴尬表情，晋妤有了数。
男人不善言谈，半天，鼓起勇气走过来，郑重其事地说：“那天我半路逃跑是我不对，我妈说，你是个好女孩，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不容易，就算怀孕了，肯定也是有苦衷。小丽，要是你愿意，跟我回昆山吧，我愿意养你和孩子。”
这话猛一听还挺感人，晋妤一个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被男人打动了，kelly却一副生气的样子，语气格外暴躁：“你妈说我是好女孩，你就听了？我告诉你，我最烦妈宝男，你是不是因为你大老远追到这儿，我就会被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你的手跟你回去啊？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这辈子就是嫁给要饭的，都不会嫁给你这种妈宝男，给你们家当佣人！”
男人没想到kelly发脾气，脸涨地通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kelly挥挥手，让前台送人走。
男人抿抿嘴，把花放在桌上，窘迫地跟着前台小妹离开。
二人都出了茶水间，没两步，他又折回来，憋屈地指着kelly：“我不是妈宝男，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才过来找你的。其实我妈根本没那么说，她一听说你怀孕，吓得抢走我手机，把你微信都删了，还说就你这种条件，也就是我们家宽容，愿意跟你见面，换成别人早把相亲对象换了。……是，你是有钱，也确实是大城市出来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但你不会以为自己是天仙，除了百万富翁谁都配不上你吧？你凭什么啊，你情史那么乱，自己都不知道经过几手了，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
男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肚子火都发完，扔下一句“要不是觉得你人好，谁愿意冒着晕车的风险来巡城找你”，愤怒地离开。
kelly坐在那儿，看着桌上那束花，没过一会，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晋妤哄她：“听他胡说八道，你这么好，人漂亮，办事能力又强，干嘛要低三下四嫁给他？这王八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编那么多瞎话，骂谁呢？臭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本是安慰kelly，对方却哭的更伤心了：“晋姐，他没说错，我确实有过几段情史……我，我结过两次婚。”
“啊？”
“这事儿除了老家的人，谁都不知道。”kelly抽噎，“我第一任老公是个外地人，他对我挺好，就是喝醉酒喜欢打人，我实在受不了就跑回老家了。第二任老公是个乌克兰人，不打人，脾气也特别好，但结婚没两年他就想带我回乌克兰，我怕过去之后想家，就没跟他走。晋姐，我不是挑来挑去看不上别人，我是特别自卑，怕别人知道这些事儿后看不上我……”
说到后头，几乎泣不成声。
谁都有伤心往事，这些事kelly从没跟晋妤说过，小姑娘年纪轻轻，她说不喜欢谈恋爱，晋妤也没往这些方面想。
结果回一趟老家，这些伤疤全被揭开。
“好了。谁没有过往呢，再成功的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再说了，就算别人知道又怎么样，只要我们自己幸福，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干嘛在意那么多？”
kelly哭了一会，吸吸鼻子，说：“晋姐，我想起来一件事儿。”
“什么事？”话头转的还挺快。
“上次那个警察不是给了你一张名片吗，叫姜志宏，我当时还纳闷来着，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悉。后来回家一想，他好像是十年前处理咱们那起案子的警察。”
“你说什么？他是……”
kelly点头：“我不会认错的，虽然他老了不少，但我差不多还能记起来他当时穿警服的样子。”
晋妤撑着脑袋，觉得头疼。
命运到底是下了怎么一盘棋，才会让十年前的人十年后再次相遇？
而且十年前是因为一起命案，十年后又是因为一起命案。
要说是巧合，这也太巧合点。
kelly道：“晋姐，你说姜警官是不是借着叶淑这个案子的机会，重新回来调查那起案子的？十年前无缘无故就结案，要换做是我，我肯定也会翻案重查。”
记忆有些久远，晋妤回忆不起来，问kelly：“十年前那个案子，是怎么判的？”
“好像是判决了一个工人，说是因为操作失误才致使钢筋坠落，导致受害者死亡。不过，这些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死者有一个干儿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出马之后，没两天就结案了。晋姐，你还记得刚出事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堵在进辉门口闹事吗？”
“那些人怎么了？”
“那些人也是他下令撤走的。说是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准打扰你，也不准来进辉捣乱。”
十年前的事再被翻起，犹如在水上扔一个石子，哗哗激起千层浪。
晋妤想不通：“kelly，你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我有种预感，叶淑也好，十年前那案子也好，还有这个姜警官——这个姜警官，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我感觉也是。对了晋姐，你记不记得上次在淬金办公室，姜警官跟矛毅说的那几句话？”
晋妤当时没留意，确实想不起来。
kelly却记得清楚：“当时姜警官对矛毅说，你看着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还问矛毅叫什么。晋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办公室里明明有你，有我，但姜警官偏偏就只注意到刚进门的矛毅，而且还问了那么几个问题。”
晋妤说：“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姜警官办了这么多年案，可能矛毅跟他办过的某个案子里的人比较像而已。”
语毕，她沉默。
kelly同她一个念头，但二人谁都没说出口。
窗外阴了天，早上还晴朗的天空，这会说阴就阴，短短一会功夫，黑压压的云便完全遮住日头。
晋妤走到窗前，看着天，嘟囔句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kelly顿了顿，小心地问，“晋姐，用不用查查矛毅？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找出十年前那起案子的资料……”
“不用，”晋妤嘴边浮起笑，“我相信他。”
她相信矛毅不会骗她，坚定不移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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