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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容易疲乏，这日吃了饭，晋妤在客厅看电视，转眼瞧见矛毅穿好了衣服，要出门的样子，顺嘴问道：“你要出去？”
“嗯，有点事。”
晋妤不以为意，没问他去哪儿，随口嘱咐句注意安全，继续看电视。
矛毅换了鞋准备出门，看见晋妤只穿着一件睡裙，又折到卧室，拿条毯子给她盖上。
“怎么？”
“没。春天容易感冒，小心点，别着凉。”他冲她挥挥手套，“我走了。”
晋妤笑：“走吧，小心车。”
矛毅嗯了声，拿起车钥匙出门。
这些日子他留心观察加侧面打探，知道了淬金不少情况，昨晚趁晋妤熟睡，还专门取了她的指纹，打算今天去开那只保险箱，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在车库取了车，矛毅给骆平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接起来：“忙着呢，有什么事？”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联系。矛毅听得出骆平不高兴，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空了几秒，道：“我现在要去开保险箱。平哥，不管结果如何，今天过后，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想你难受，但你也别让我难做，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下她不管。”
骆平已经心平气和了，一次两次就算了，三四五次一直说，他动摇不了矛毅，就不想再说了。
电话里安静很久，骆平说：“阿毅，咱们这么多年，平哥也不想说什么了。你要真喜欢那个女的，平哥不拦你，但我只问你三件事。”
“你问。”
“第一，你们以后结不结婚？她大你七八岁，又有一个那么大的儿子，你把她领回家，怎么跟你爸爸奶奶说？”
“第二，有钱人大都多疑，你们现在腻腻歪歪，等她四十岁，五十岁那会，你还年轻，她万一怀疑你跟别的女人勾搭，你怎么解释？再者说，你现在爱她，但你能保证一辈子都像现在这么爱她，而且她也爱你？”
“……”
“第三，你别忘了，你是因为调查大佬的死才找上她，她要知道你有目的，还会跟你在一起么？”
矛毅迟疑。
骆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前两条还好说，他只担心最后一条。
谁都不喜欢被骗，但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告诉她真相，起码也是等谜底揭开。
没办法的，他想，他和她之间，总有一个人要亲手了结这场长达十年的恩怨，否则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的跟她在一起。
挂掉电话，矛毅沉下气，开车去淬金。
他上次来过淬金，管事的有印象，一听他是替晋妤拿东西，二话不说就把人带去了经理室。
今天杜璇没来，矛毅反锁上经理室的门，戴上手套来到保险柜前，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将晋妤的指纹贴上去。
指纹识别嘀嘀响了几声，叮一声打开。
柜子不常打开，猛一弹开，一股印刷的油墨味迎面而来。
里头没有大东西，只有几份文件，和堆在最里层的两摞现金。
矛毅拿出文件，掏出便携相机，依次拍下来。
前几份没什么稀罕，只是几页账，最上头写着对应的矿场，底下写着金额。
到最后一份，矛毅一怔。
这是他第一天去进辉应聘的时候，填的履历表。
时间过去挺久，上头的字迹已经干透，他看着上头每一栏自己填的信息，脑中不自觉回想着从前和她在一起时的情景。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觉得细皮嫩肉，是个有钱人。后来一路接触，一路了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一盏灯，吸引着他不自觉向她依附而去。
而他甘愿做一只飞蛾，一辈子翻山越岭，守在她身边。
正准备收起来，矛毅一瞥，看见履历表后面似乎写着什么。
他翻过来，只见她写着一行字，望君不负。
眼睛刹那间湿润。
晋妤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才会把他的履历表当成宝贝一样，藏在这么深的地方？
她又究竟怀了多么深切的期盼，才写下这么四个字？
胸口涌出大片大片的愧疚，文件放回去，他关上柜子匆忙离去，丝毫没发现，文件下面还有一层暗格。
这一趟毫无收获，骆平那边虽无法交代，矛毅却不愿再去淬金第二次。
一想到晋妤那么相信自己，他却辜负她的信任，偷偷瞒着她调查淬金，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停车的时候碰见孙飞惠，矛毅不想招惹她，想绕道走，奈何对方眼尖，踩着高跟几步跑过来，拽住他就往自己家带。
进了房，关上门，孙飞惠把矛毅按在沙发上，一双杏眼瞪得厉害：“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啦？我不是让你来找我吗，你怎么一直不来？”
矛毅想站起来，说：“咱们非亲非故，我都算半个有妇之夫了，来找你干什么，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孙飞惠不在乎那些：“看见就看见呗，反正你跟她也是迟早要分的。”
矛毅不喜欢听这话，皱眉，想走。
“哎哎哎，跟你说正事儿行了吧？”孙飞惠拉住他，神经兮兮地透过窗户往外看，“晋妤应该跟你说叶淑的事儿了吧？我告诉你，我知道她是谁杀的，还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杀她……”
她转回来，盯着矛毅，说：“咱们做个交易行吗？你保护我，我就告诉你凶手是谁。”
“为什么让我保护你？干嘛不找警察？”
“信不过。”孙飞惠放下窗帘，道，“我现在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你要么帮我，要么等我被人弄死，跟她一块被关进监狱。”
矛毅眉皱的更紧了，“少胡说八道。”
“我没。你不信就算了，你现在纯粹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等你知道真相，你就不会觉得晋妤是好人了。”
孙飞惠说的笃定，矛毅想了想，似乎这个要求没有什么坏处。
起码他能知道真相，说不定还能帮到晋妤。
“保护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你必须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能骗我，也不能扭曲事实。”
“行，成交。”
约定好，二人在客厅坐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叶淑就是梁锦益杀的，我亲眼看见梁锦益的手下把她装到一个麻袋里，弄上车，然后离开了市区。”
“梁锦益？真是他？”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孙飞惠摸摸胳膊，小声嘟囔，“那天叶淑给我打电话，说出了点事想让我帮忙，这是我们自当年分开之后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听她特别着急，就去了。结果到地方，正好撞见那些人对叶淑下手。”
“那你怎么没报警？”
“我当时吓坏了，再说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谁知道警察会不会偏向他们啊。不过……这件事儿谁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晋妤。”
“为什么？”
“不为什么，”孙飞惠撇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要不要告诉晋妤，矛毅现在还没想好。
如果事情真如孙飞惠所说，这必定又是一场阴谋。
晋妤经历这么多风浪，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他不想她再被卷入纷争。
孙飞惠想起什么，补充说：“晋妤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她跟梁锦益是一伙的，他们从很久之前就勾搭上了，这些年梁锦益明着暗着帮她结交了很多人，作为交换，她得听梁锦益的，帮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财务。他们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这种利益‘互助’，如果没有梁锦益，晋妤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你见过有几个女人能在商业圈混这么好的？她之所以有成就，还不全是靠梁锦益兜着捧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的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反正一句话，没有梁锦益，晋妤就什么也不是。你就没想过梁锦益为什么会娶我姐姐吗，因为她是通过晋妤介绍的，一旦出了事，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梁锦益被查，然后晋妤借着警察的手，顺势除掉他。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什么坏事儿基本都干过，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会视若无睹？”
矛毅只觉孙飞惠胡说八道，不想再听下去。
扔下句“晋妤不是那样的人”，烦闷地回18栋。
孙飞惠送他出去，电梯门关上前，矛毅看见孙飞惠抱着胳膊，嘴角慢慢向两边咧开，冲他诡异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让他很不舒服，没细想，多按几下关门键，载着愁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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