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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去接十得的时候,尸体很有可能已经藏在车里了,可是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而十得,从他接上十得时起,车一直未熄火,在混杂的发动机的声音下,十得根本不可能区分尸体上发出的车辆行驶的声音以及正在行驶的车的声音。
“其实我昨天晚上,在车上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十得咀嚼着鸡腿肉,眼神里没了亮光,“可能那个时候,吕恬还没有死。”
方天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默默向十得靠近了点,声音低低地:“她是死于心脏病吗?”
十得不懂得“心脏病”这个新鲜词,但她知道吕恬心脏有病,受不得刺激。
于是她点点头,说:“应该是,被人用车拖行那么长的距离,又绑在车里,一路颠簸,发病的可能性很高。”
这也是为什么她身上明明都只是皮外伤,却死于非命的原因。
一直等到半夜大帅才回来,手上领着的两人正是司机王临和四姨太吕幼。
吕幼换了一身粗布麻衣,瞧不出一点尊贵模样,王临身上还挂了一个包袱,显然是逃跑的路上被人抓回来的。
两人面色铁青,神情慌乱,已经自乱了阵脚,再辩无益了。
他们二人被带到教堂,跪坐在尸体前。
熊大帅眼露凶光,望着两人的眼神恨不得将人嚼碎了咽下去。他的枪口终于换了位置,抵在了王临的头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嗯?”
王临早已吓得魂不知所以,连连求饶:“大帅,大帅!这件事我是情非得已,我不是有意的大帅!”
一旁的赵甲木轻哼一声,在十得耳边低声道:“这年头给人戴绿帽都情非得已了。”
十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别人的家事尚且论不得,何况这还是大帅府的家事,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熊大帅又望向吕幼,吃人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带着烫人的灼烧感。吕幼吓得浑身抖得仿若一个筛子。
大帅不多说,单就问了她一句:“如今的路,是你自己选的?”
吕幼害怕,却也烈性。她咬牙点头,眼里的坚定让人为之心惊。
十得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如此这般的女子,倒真算得上个奇人。
然而做错了事,势必会受到相应的责罚,不论责罚是否有理,错了却是真的。
熊大帅怒发冲冠,抬脚狠狠一踹,将人踹翻在地,似乎是等不及他们认罪,想要将人直接解决掉。
柔弱女子如何经得住这一踹,吕幼被踹翻在地,脸色倏地一变,死死捂住自己的下腹。鲜红的血液从她两腿间流淌出来,很快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十得心下一惊,想要上前将人扶起,却被方天戟和赵甲木同时拽住。
“喂!”十得不解:“她这样会死的!”
赵甲木不甚在意,低声对她说:“你以为,她还活得了吗?”
一句话,让十得渐渐平静下来。她扭头望向方天戟,方天戟没有说话,默认了赵甲木的说法。
一瞬间,十得有些心慌。怎么回事?为什么身旁的两个男人都无动于衷?案件还未省出结果,万一这件事吕幼根本没有插手呢?万一一切都是王临做的呢?
她不知道的是,看见王临的瞬间,方天戟已经确认了一件事。
昨日夜晚,他看到的那两个身影,正是王临和吕幼。
十得在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束缚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幼被鞭打,踢踹,眼睁睁看着大帅的枪子穿过王临的脑袋。
她愣了很久,直到赵甲木将她拖出教堂,叫夜风吹了头,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没有审问,不出示证据。就这样将人枪决了。
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惊悸过后,带给十得的是一阵阵的后怕。
她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和权贵打交道的经历,她不知道原来除了凶手,不是凶手的人也这样可怕,可以将别人的生命拿捏在手中。
“没什么值得为他惋惜的。”赵甲木告诉她:“他杀了吕幼的胞妹是事实。一命抵一命罢了。”
十得从怔仲中回神,忽地抓住赵甲木的衣领,急问他:“这么说,吕幼还没死?”
赵甲木点头,“还没死。”
只不过不如死了痛快。
一个可以对自己多年不见的胞妹痛下杀手的人,心肠又能好到哪儿去?
“十得,”方天戟唤她:“有些事,不是对错可以辨清楚的。”
“没错,”赵甲木难得同意方天戟的观点,他说:“你知道权贵之人,尤其是刀尖舔血的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十得终于悟了,她喃喃出声:“是背叛。”
宴会提前结束,十得和赵甲木回到土地坡,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赵甲木难得宿在土地庙,就睡在十得房间的隔壁。老旧木房隔音效果差,翻身都能相互听见床铺的吱嘎响声。
十得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直到赵甲木出声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十得盯着漆黑一片的屋顶,心情烦躁。
“那你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儿,成吗?”
赵甲木的声音从木墙另一端穿过来,变得闷闷的,似乎真的困极了。
十得不说话,又翻了个身,木床吱嘎作响。
很快响起了走路的声音,十得细数着步子,然后说了声:“进来。”
赵甲木应声而入,身上裹着一床薄被,怀里抱着个枕头。
他不由分说地往地上一躺,拉过薄被盖住自己,背对着十得闭上了眼。
“赵甲木。”十得叫他。
“干嘛。”赵甲木低声应她。
“你说,大帅留了四姨太一条命,会拿她怎样?”
想也知道吕幼的下场不会比死掉的王临更好,只不过十得仍旧好奇。她对许多事都好奇,例如这次案件里方天戟的态度。
他没有查大夫人,只让赵甲木和张隶查了三姨太和四姨太。他为什么这么做,十得也很好奇。
“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会多长块肉。”赵甲木嘟囔一声,叫她赶紧睡觉。
夜已深,窗外鸡鸣狗叫,一片清净。
突然地,十得又感叹了一声:“这个名字取得不好。”
赵甲木强打着精神,问:“什么?”
“王临,亡灵。”
“别整天瞎想。”赵甲木终于睁开了眼睛,转身望向床上的十得。
十得也在望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眸在黑夜中更显精神,赵甲木心里微微一怔,然后道:“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这次案子,收到灵媒了吗?”
“没有。”十得如实相告。
“没有灵媒,也没有钱,下次别凑这种热闹,当心把自己搭进去。”他似乎斟酌了很久,好一会儿才道:“还有,小心方天戟。”
十得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问他:“为什么?”
赵甲木却不再多说,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双目却如月亮般明亮。
……
阴暗的地牢,没有光的房间,四处散发的熏人的霉味,地上的枯草潮湿得可以拧出水。
吕幼手脚被铁链缚住,活动范围仅仅只有两米。仅仅一天的时间,她浑身散发出恶臭,遍体鳞伤。
地牢里仅有一扇小小的铁床,她呆呆的望着铁窗外的明月,双目无神。
地牢门啪嗒一声开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涌入了地牢。
她淡淡一笑,似乎早已看淡了生死。
“他居然让你来。”她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方天戟一脸冷峻,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沉默片刻,方天戟再次开口:“指使你的人,是大夫人?”
“嘘——”吕幼纤长的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像怕惊动什么人似的。她紧张的望着周围,可是四周漆黑一片,连月亮的光也难以照进牢房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昧着良心,待在大帅身边。”
“你原本可以好好活下去,现在却家破人亡,这也是你希望的?”
吕幼不说话,她想起那些过往,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流。
方天戟蹲下身来,几乎与吕幼平视。
他语重心长,强迫吕幼,同时也强迫自己认同这个观点:“有战争,必然就有流血和死亡,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可是……为什么呢?”吕幼语调里染上哭音,早已不像在大帅面前那般坚决。
“你的孩子,是父亲的吧?”方天戟问她。
吕幼惊恐的抬头,一种被人识破的恐慌感瞬间包围了她。她怕得要命,却无能为力。
方天戟不再多说,吕幼像一只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鼠,可怜,却不值得同情。
因为她的愚蠢,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方天戟嘴角微咧,露出一抹苦笑。她还不知道吧,她受了别人的蛊惑,指使自己的哥哥,杀了自己的胞妹。
他离开后,嘱咐手下的人咬紧牙关,知道的事,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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