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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听案札 > 第六十九章 于家娘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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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得呆坐在警局小院的台阶上,望着墙角的一盆兰草愣愣出神。

    身后人来人往,十得一概不顾,完成陷入了迷惘中。

    阿夏见了,忍不住问方天戟,师娘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方天戟心里担心,他隐约觉得此事重大,可他不能妄加猜测。

    “来宁昨晚没回来。”他一边翻看案件记录一边回答。

    “什么?!”阿夏差点惊掉了下巴:“端公爷怎么可能不回来!”

    阿夏一惊一乍的让方天戟十分头疼,他抬眼,正好可以从窗户望见十得的背影。

    他现在有些忌惮十得,因为那块玉佩。

    方天戟的注意力再次转回案件上,随口一问:“不回来很奇怪吗?”

    “奇怪!太奇怪了!”阿夏拉过凳子坐在方天戟身侧,压低声音说:“方哥你来阆中不过数月,有些东西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怎么说?”

    “端公爷来宁,以前有些来头,具体是什么来头,我们这些小辈也不大清楚,总之他在阆中算得上风云人物。”阿夏顿了顿,整理思路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端公爷就立下了规矩,说是……通鬼神之人无特别不准夜不归宿。”

    这话说得奇怪,方天戟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夏还在说:“不止如此,端公这一行还有许许多多讲究,有的人只能睡在红色床单上,有的每天必须在同一个地方祭拜,来宁师父属于后一种,讲究得很,即便要出远门,也要在家里那块无名牌下压上出门去向,一是给十得看的,二是给无名牌里供着的小神仙看的。”

    无端端的夜不归宿,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方天戟深知这些不过只是吓唬人的言论,故意营造一种神秘的假像,才能让来宁这样的端公在这方土地继续骗吃骗喝。

    可是……

    他望向十得,心里有些乱。

    “十得为什么可以夜不归宿?”方天戟问阿夏。

    “因为十得娘子不讲究呗!”见方天戟一脸不信,阿夏叹了口气,说:“大概是因为十得算不上端公?”

    因为她算不得端公,所以才无需遵守那些怪诞的规矩。

    方天戟终于知道为何十得能在看过无名牌之后断定来宁不辞而别,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阿夏等了好一会儿,见方天戟端坐如山,毫无反应,试探性问他:“方哥你……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方天戟反问。

    “这……”阿夏摇头,榆木脑袋不可雕也。

    在台阶上坐了不知多久,十得终于站起身来,像无事发生一般,脸上没了愁容,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十得。

    “阿夏!”

    隔得远远的,十得开口叫他:“昨天说到哪儿了?你们在枯井里发现一具白骨,然后呢?”

    阿夏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抽走方天戟手中的记录递到十得面前,道:“可不得了!那具白骨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我今日一大早去查了许多旧资料,终于!我发现了这个——”他指着其中一条记录道:“窃金案!”

    “七年前,阆中发生一起窃金案,足足二十斤黄金被盗!”为了加强这件事令人震撼的效果,阿夏故意提高了音量。

    “然后呢?”十得歪着头问他。

    “然后……然后这个案件因为找不到贼,又找不到金子,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阿夏耸耸肩,那时他不过只是一个娃娃,对此事并没有什么概念和记忆。文案里记载的原因是找不到盗贼,打探不到黄金的下落,只得结案。

    巧的是,丢了金的,正是于沧海家。

    于沧海家中本就殷实,中了举人后更是锦上添花。于沧海脑子活络,废科举后转而经商,积攒了不少家业。只不过经那次被盗后,渐渐败落。

    读书人富有时不一定读书,潦倒时心中反而总是记挂着读书的日子。于是于沧海最后谋了份教书的差事,去了苏州。

    谁也没有想到这件案子朝着越发复杂的方向偏离了。方天戟很庆幸这些天来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同时头疼这些线索带来的令人困惑的结果。十得似乎对这个线索不甚在乎,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枯井里的尸骨上。

    尸骨骨骸里被灌满了金。而她从来没有听见这具尸体的声音。

    “七年前,不,八年前,阆中有人失踪报案吗?”十得盯着笔记,出声问道。

    阿夏不甚明白,问:“为什么是八年前?”

    方天戟解释:“凶手把金属灌进骨头里的时候,死者至少已经是白骨了。”

    野外尸体腐烂成白骨的时间与环境有关,潮湿、闷热的地方尸体腐烂速度会更快。然而即便以最快的腐烂速度,在东城门外的干燥枯井里,形成白骨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寻找枯井里的死者身份,至少要从八年前排查起。

    阿夏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迷惑不解,只得赶紧重翻档案,结果一无所获。

    八年前,没有人口失踪。

    枯井里的尸体,或许不是阆中人。

    这件案子本就棘手,如今牵扯甚广,更是令人头疼。

    正沉默着,路人甲急匆匆来报,于沧海的娘子林娘带着孩子回来了。

    路人甲一边走一边说,脚步不停的往张隶办公室走。

    阿夏扯住他,问:“你说便说了,慌什么?”

    “我得向张科长禀报!”路人甲推开阿夏,答道:“我领了科长的命令去接于家娘子,定然要将人安全带到警局才是,谁知半道被董九五那个痴人截了胡,你说这于家娘子也真是,男人死了不先到警局伸冤,去人家吃茶算个什么事?”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路人甲早已等不及,甩开阿夏的手,往办公室去了。

    “又是董九五……”方天戟喃喃念着,目光飘向十得,发觉她已然神游,不知现在到了何处。

    十得脑中所想,全然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线索乱麻似的搅在一起,让人瞧不出一点奇怪和蹊跷。

    因为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都蹊跷怪异。

    她想着想着,蹲下身来,手中捡起院内一块石子,在泥地上比划。

    方天戟弯腰,却见她手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画出来。

    他好心提醒她:“第一点,于沧海是第一名死者,从死因来看,凶手杀他的动机或许与其他三人不同。

    第二点,徐华的死亡时间并不明确,在我们发现他的尸体的同时,从酒馆的那个‘徐华’,是谁?

    第三点,何源氏与枯井里的死者是什么关系?

    第四点,何源氏和于沧海有什么关系?

    第五点,猪肉铺苗老板的刀为何会在尸体现场被发现?

    第六点……”

    “第六点,”十得抬头望他,“董九五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方天戟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石块,在泥地上粗略画了一幅人物关系图。

    “五名死者,一具无名死尸,你想先从哪里查起?”方天戟问她。

    “你忘了一个人,”十得指着解析图道:“马金。”

    马金在警局的监视下,目前称得上安全。他是唯一一个可能在案发时去过老义庄的人,极有可能是目击者。尽管他现在疯癫痴傻,也难保他不会透露出关于凶手的线索,只要一点,一点点关于凶手的特征,他们就有了更为准确的查找方向。

    现下,他们只能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中寻找异常的点,再从异常中找到正常的关系。

    方天戟愣怔的空隙,十得已经决定了查找的方向。

    “我们去找于家娘子,看看她哪里来的心情吃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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