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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我想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我们节目。”
韩溪元低声在李辞言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李辞言眼前一亮：“果然是意料之外，令人惊喜，想想又觉得再适合不过。”
“而且还便宜，省下来的经费，可以大大方方用来碰瓷。”韩溪元看着正直播外场红毯的大屏幕，快到尾声，走红毯的都是当红小生小花，“先前故意不放消息，今天过后，把这些流量的名字一个一个溜一遍，等大家期待值最大的时候再官宣最终pd，效果满分。”
看着眼前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韩溪元，李辞言由衷佩服，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臭名昭著的无良制作人韩溪元，碰瓷溜粉这么低级的招数也能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不过我喜欢。”
“低级却好用。他们这些流量哪怕出点捕风捉影的虚假消息，都能卷起关注，当然要物尽其用。”韩溪元一脸坦然。
红毯环节结束，不一会儿，艺人纷纷落座。慈善晚会明面上是艺人明星的主战场。舞台的灯光、粉丝的目光、记者媒体的闪光灯都对准他们身上，他们哪怕稍微皱个眉头，也会有帖子分析谁谁是不是耍大牌了，谁谁是不是眼红谁谁了。
因此明星艺人们都正襟危坐，全程保持得体的微笑。
而企业家席位这边就相对轻松多了，韩溪元正随意地靠着椅背，兴致勃勃地等待开场的艺人大合照环节。
“去年大合照堪称经典修罗场，某某站c位被喷，某某和某某偷偷牵手，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劲爆的热搜，真期待。哎，老李，你看坐那边的那个美女，不是你前前任女友吗，9月份刚分手的那个模特？还有左手边刚进来的外场小主持人，你的前任女友，10月分手的，今天那么郑重其事让我过来，因为她？”
“咳咳，纠正一下，妮妮不是前前任，是前前前任，琪琪不是前任，是前前任。”李辞言一本正经清清嗓子，仿佛“第几任”是个相当重要的名分，不能有错。
韩溪元翻了个白眼：“老李，你可真行，居然又来一个，甚至都没熬到我听说你们交往，就已经分手了。哪位美女如此睿智聪慧，及时止损，从你的甜言蜜语里飞速抽身了呀？”
“曹操。”
“谁？”
“喏，正端着酒杯走过来那一位，刚说着就来了，可不就是曹操么。”李辞言使了个眼色，便赶紧低下头，悄悄在韩溪元耳边说，“来者不善，靠你了。”
韩溪元顺着李辞言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被称作“曹操”的小姑娘长着一副人畜无害我见犹怜的模样，然而娇滴滴的面容上挂着与自身气质和晚会氛围不和谐的怒意，连脚下的步伐都战斗力满满的样子。
果然来者不善。
“你究竟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气得人家到这里来堵你。”
李辞言摇了摇头。
“你就是韩溪元？”小姑娘直接坐到了他们这桌，从下至上打量韩溪元，鼻子里轻哼一声。
原来不是来堵李辞言的，是冲着她来的。
业内有一则至今没能证实也没能证伪的传言，韩溪元之所以能在短短五年内就成为jr视频最年轻的节目总制作人和首席内容官，能独立负责jr视频年度最重视的项目，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专业能力和超乎旁人的敏锐嗅觉，更因为她和李辞言关系暧昧。
在这个圈子，谁和谁有点儿桃色传闻都属正常，或真或假，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对李辞言来说，他人设原本就是情场浪子，和女下属暧昧不清虽然听上去不太好听，倒也无伤大雅。况且在一些需要“挂名女友”出席的场合，有一个聪明得力的女下属帮忙，反倒事半功倍，因此乐见传闻坐实。
而韩溪元有了李辞言当靠山，恰好能狐假虎威，在某些场合避免不怀好意的骚扰，更方便谈项目，因此从不主动澄清。
尽管偶尔会出现分得不太愉快的前女友上门找茬的闹剧，韩溪元出于为老板分忧的敬业员工本分，都会尽职尽责地帮忙解决，顺便赚点cosplay的外快。
只是这次居然在这种场合，可别闹出新闻来。韩溪元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看，幸好此时刚开始大合照环节，全场都伸长了脖子往舞台上看，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
被这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盯得不自在，瞪了一眼装作事不关己正自顾自摇晃酒杯的李辞言，转头微笑回应：“你好，jr视频韩溪元，不知您是？”
“咦，丽丽，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李辞言装作刚看见她的样子，一脸无辜。
“丽丽”噘嘴嗔了一眼李辞言，指着韩溪元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老女人不要我？”
老女人！？韩溪元的微笑挂不住了。
“这位丽小姐，有什么话您可以改天和李辞言找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地方私聊吗？这边人有点儿多，可能不太方便说心里话。”韩溪元维持最后一丝礼貌。
“你是在炫耀自己才是成功在他身边的人吗？”
？？？还能这么理解？
韩溪元本想着免费当一回语文老师，为这阅读理解满分的丽丽上一堂生动形象的阅读理解课，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韩溪元就感受到了脸上湿润的凉意，眼睛被液体糊住睁不开，充斥着酒香。
居然被泼酒了……韩溪元差点笑出声。
一时冲动抢过李辞言酒杯泼向韩溪元的丽丽有一瞬间懵住，大概没想到自己真的动手了，而被抢过酒杯的李辞言脸色一变，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温度。
丽丽从没见过李辞言这样，哪怕分手的时候都是一副歉疚的温和模样，头一次被如此冷冽的眼神盯着，忍不住浑身发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就溜了。
“抱歉，我连累你了。”李辞言赶紧拿纸巾帮韩溪元擦脸，眉头紧皱。
韩溪元擦完眼睛后四处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后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自嘲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哦，明明对不起她的人是你，为什么朝着我撒气，是我看上去太好欺负了，还是你魅力真的大到让人忽略你的渣呀？”
“今天的事我来处理，之后你不会再见到她。”李辞言专心擦拭着韩溪元的刘海，动作分外温柔。
“这个小姑娘我的确不想再见了，不过人家说到底也是为了你犯傻，手下留情哈，”韩溪元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庆幸自己没化眼妆被泼了也没怎么晕妆，想到刚刚的场景，无奈笑了笑，“我本来以为泼水的情节只有在苦情婆媳剧情里才会出现，恶婆婆逼女主角离开自己的儿子，泼完水后再给一笔钱了事，没想到呀没想到，欠的债在另一出狗血三角恋剧情里还了。”
没想到多年前遇到苦情婆媳剧情的时候被人用钱温柔地对待，没来得及承受的那杯水终是在今天尝到了滋味。
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啊……”韩溪元看向舞台中央，悄悄转移话题，“我是说，今天台上的艺人朋友，没上演狗血剧情，一个个分外乖巧，c位都不敢站，倒是连累得场面极其尴尬。”
李辞言顺着韩溪元的目光看去，台上的艺人们全都保持最完美得体的微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和谐得很，也无趣得很。
“出道久了，大家都不容易，人设都固定下来，谁也不会表露自己本来的情绪，完美却不真实。”
“看到他们，就想到我们《少年们，冲呀》的意义——记录一群少年的短暂青春中不完美的真实。比起圆滑老练的艺人，那群练习生青涩、稚嫩，没学过或者说还没太多机会练习过营业微笑、语言艺术，像极了一张张还没上色的油画底稿。在我们的节目里，观众能参与这幅油画绘制的过程，共同完成最后的成品画，粉丝追顶流，是因为荣誉感，因为顶流的完美而与有荣焉；但粉丝在我们节目里搞养成，则因为参与感，练习生的不完美恰恰成为她们付出爱的最好理由。”
韩溪元说到自己的节目，眼睛在黑暗中也透着光彩。
“精彩，听君一席话，豁然开朗，如此一来，我是对你们节目真正放下心来了。”
背光处来了两个人，西装笔挺，为首的那个对韩溪元一席话分外赞同，“我第一次赞助国内节目，一开始啊真是放心不下，心想百来个小男生在台上唱唱跳跳真的会有人喜欢看吗？不过前有李总的能力保证，后又亲耳听到这番升华总结，我是真的相信了，这节目一定能爆。”
李辞言收敛神色，携韩溪元一起站起身，对来人道：“沈总，你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少年们，冲呀》节目的总制作人韩溪元，溪元，这位是原初乳业的沈总。”
原初乳业的沈傲沈总，原来是金主爸爸来了。
沈傲比韩溪元想象中年轻，寸头微胖，笔挺西装下却配了双运动鞋，满脸笑容看着亲切，眼中却仿佛流露着看好戏的期待。他身后的人一直低着头，韩溪元不能确定来人的身份。
本想上前两步好好打个招呼，但之前扭到的右脚在没沾地之前一直没有知觉，起身用力的那一刻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为防止被看出端倪，韩溪元一只手挽着李辞言的胳膊借力，伸出另一只手和沈傲握手：“沈总，久仰。”
“韩总，早就听说过你这位国内最出色的女制作人的名头，今日可总算见到真人了。”沈傲挑了挑眉，目光却在韩溪元和李辞言二人身上流转，“看来李总和韩总的关系，也如传闻中一般要好。”
李辞言闻言轻笑一声，如往常见客户时一般，顺势搂住韩溪元的腰，摆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说道：“沈总说笑了，我和溪元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带领团队齐心协力把节目做好。”
“李总和韩总的能力，我是放一百个心的，要不然也不敢介绍我朋友来你们节目呀。”沈傲侧身，迎身后的人上前，“之前和李总提过的声乐导师也来了，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独立音乐人靳沉舟。”
一直低着头的靳沉舟抬起头，一个刹那，韩溪元如同被施法定住了动作，无法言语，无法微笑，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舞台上，明星大合照环节刚刚结束，艺人们人流攒动回到座位，四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而韩溪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她只能看到靳沉舟的脸，带着淡漠疏离的笑，只能听到靳沉舟对李辞言说了“幸会”二字，音色一如曾经一般清冽。
一步，两步，靳沉舟踩着曾经的挚爱与伤痛，踏过八年的时光，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这只手……
“靳沉舟，分手吧，我不要你了。”
“溪元，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谁跟你开玩笑，老实说，我已经腻了，你的手废了，连吉他都弹不了，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彼时的少女，态度决绝，只冷冷看了一眼少年打着石膏的右手，便转身离去。
“以后，各不相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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