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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行政楼的门,已是天色将晚,夕阳一点点散在云朵里。

    靳沉舟注意到韩溪元情绪不高——尽管她极力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得想个法子,让她开心起来。

    “离回程的凌晨航班出发时间还早,不如先逛一逛学校?”

    “小破学校一眼都快望到底了,有什么好逛的?”

    “就当取景,展示一下肖飞扬……和我们是在什么样的高中学习的,说不定节目里用得上。”靳沉舟推着韩溪元的肩膀往前走,边走边唱:“跑跑跑,把烦恼统统甩掉……”

    韩溪元忍俊不禁,放弃反抗。

    两个人走到塑胶跑道起皮的操场,韩溪元举起云台,对着靳沉舟打趣道:“靳沉舟同学,操场要怎么拍呢,不如你来介绍一下‘好大一个操场,当年我虽然腿长一米八体测1000米就是过不了’怎么样?”

    “倒不如说‘好大一个操场,幸好当年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牵着我的手跑过了1000米’,观众会更感兴趣。”靳沉舟笑着看镜头。

    “那个小姑娘可真厉害,还能拖着你跑步。”想起当年的事,韩溪元微微有些生气。

    从第一眼惊艳开始,一直都是韩溪元在追着靳沉舟跑。

    死缠烂打请他参加元旦晚会的是她,高考后主动表白的又是她。

    靳沉舟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悦,将她一直举着的云台放下来,真诚地说:“是啊,那个小姑娘可厉害了,又勇敢又活力满满,我当时已经喜欢她好久了,被她牵着的时候心里特别欢喜。”

    韩溪元抓住了重点,但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跟我来。”靳沉舟握着韩溪元的手,像高三时候那样,和她一起在塑胶跑道上奔跑。

    只是这一次,靳沉舟跑在前面。

    ——

    两个人穿过操场,跑到了操场正对着的教学楼楼下。

    “高三,我的教室在这边,而你的教室在那边。”靳沉舟指着最近的一间教室,韩溪元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当年为了让靳沉舟答应参演节目,每次下课她都从自己班上出来,走过三间教室一个拐角,厚着脸皮进他的班级对他嘘寒问暖。

    靳沉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告诉韩溪元这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我坐在后排窗户边,从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每天踩着铃声从宿舍穿过操场,经过我的教室,再飞奔过一个拐角和三间教室,最后顺顺当当抵达自己的教室。”

    “一天,两天,三天,每一天,永远穿着最方便舒适的校服,配一双白色运动鞋,奔跑的时候,连头发丝都飞扬着肆意的灵动。有一次,她迟到了,被罚站在外面早读。我不放心,假装不经意从她面前经过,才发现她一点儿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一心一意读自己的英语课文。”

    “她活得那样生动,那样认真,我既羡慕又向往,还为她写了一首叫runon的歌。悄悄打听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原来她叫韩溪元。这个叫韩溪元的女孩子一天一天在我脑海中扎根,我像个私生粉一样偷偷注意着她,知道她爱和同班同学一起去食堂,知道她最爱吃食堂的青椒肉丝,知道她在图书馆看得最多的居然是《五年模拟三年高考》。但是无论怎样脑内小剧场,她好像从来也没注意过我。”

    靳沉舟轻轻一跃便坐在教学楼边的栏杆上,说着说着居然有些委屈:“直到三个月后,她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出现在我面前,郑重地唤我的名字,邀我参加她的节目,我差点便一口答应了,但是就如‘近乡情更怯’一般,那一刻我居然胆怯了,她却一次比一次更热烈地靠近我。我一边偷偷贪慕着每一天的相处,一边还守着仅存的不堪一击的矫情,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看出自己胆小狼狈的暗恋。”

    韩溪元呆呆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出声,回忆刚刚靳沉舟说过的每一个字,仍是不敢相信。

    靳沉舟居然在她认识他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她?

    靳沉舟居然比她暗恋他更早地暗恋她?

    “这附近该不会有隐藏摄像头吧?”韩溪元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很是煞风景。

    看来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靳沉舟从栏杆上轻跃下来,无奈且温柔地凝望韩溪元:“之前从来没对你表白过自己的心路历程,是我的不对。我想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韩溪元像沉浸在一个未醒来的梦里,任由靳沉舟牵着她的手走过林荫小路,穿过田径区,来到宿舍楼下。

    市三中住宿的学生比较少,因此男女没有单独分宿舍楼。一楼二楼是男生宿舍,三楼是女生宿舍,有个单独的大铁门,四楼是学生晒被子的露台,考试复习的时候,学生都爱在楼上朗读背诵,因此学校贴心地放了几张圆桌和椅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在宿舍楼值班的宿管阿姨正吃着晚饭,看见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打开窗子捧着饭盒问。

    “大姐好,我们是来录节目的,刚拜会过杨校长,奉校长的指示来宿舍楼露台取个景。”靳沉舟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行,直接上去吧。”大概觉得宿舍里一个学生也没有,宿舍门都锁着,便也没拦着。

    靳沉舟谢过宿管阿姨后便带着韩溪元上楼。

    “可以啊,靳沉舟同学,想不到你也会说谎了。”韩溪元小声打趣他。

    “事急从权,无伤大雅。”靳沉舟有些得意,咬文嚼字起来。

    “理科生成语用得比我文科生好,可以可以。不过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当年应该没住宿吧?”韩溪元满肚子疑惑。

    “没住宿,但是来过露台。”靳沉舟望着月亮说,“那晚的月色和今天一样美。”

    “哪晚?”

    “高考考完最后一门那一晚,从出考场开始,我就一直陪着你。”靳沉舟眼睛亮得灼人。

    ——

    高考后那一晚……若不是靳沉舟提起,韩溪元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想起那一晚——她向来擅长将不愉快的回忆选择性掩埋。

    那天,考场外,站了密密麻麻翘首以盼的父母,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家孩子凯旋。

    韩溪元原本早就习惯了无父无母的日子,但考完出来后看到同班同学开心地朝父母奔去的样子,她内心突然有些失落,更隐隐生出一些期待来——就算平时不关心这个女儿,好歹人生如此重要的时刻,总该出来露个面吧?

    她站在考场门口翘首等了一会儿,很快的,期待变成了更深的失落。

    韩溪元漫无目的坐上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公交车,车上人很多,她早早占据了最角落的位置,眼神涣散朝着窗外发呆。

    人人都说高考完就解放了,但韩溪元只感到空荡荡的。这三年里为了高考这个目标,除了自己身为文娱部长应该做的节目之外,其余时间都贡献给了学习,不做其他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情,目的性极强。

    以前是为了高考而努力奔跑。高考结束了,她又该去向何方?

    公交车里的人上来又下去,走走停停,却从来不会迷失方向,因为公交车有明确的出发点和归宿。

    不像她。

    每一次目标都得自己设定,背后没有家人,前方没有归宿。

    正望着窗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

    难道是家里的电话?韩溪元的心提了起来。

    装腔作势等电话响了五声,韩溪元才清了清嗓子接起来,心跳得很快,脑子里快速排列组合了一下自己想说的话。

    万一对面问考得怎么样,就说一般般吧。

    万一对面让自己回家吃饭,就先推辞一下,再说自己爱青椒炒肉,回家想吃青椒炒肉。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了温柔的女声:“同学你好,我是力士教育,恭喜您结束高考,预祝您金榜题名,您这边需要高考估分和志愿填报服务吗……”

    居然是广告,连广告都知道第一时间关心一下她的高考。

    韩溪元不死心,拨了那个许久没播过的母亲的电话号码。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她这边声音嘈杂,那边也很喧嚣,隐隐有麻将声,她的母亲对着电话“喂”了几句:“谁啊……怎么不出声…….哎,你打的二筒?碰碰碰,五条……”

    韩溪元一下子挂掉了电话,莫名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滚滚落下。

    要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抱有那份愚蠢的期待,也就不会有伤心了。韩溪元擦掉泪,也不管现在车开到了哪里,直接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车。

    车站附近有一家便利店,韩溪元买了一大袋子啤酒,慢慢悠悠地地往回走。

    反正也没有人在等她。

    就这样走了一个小时,又走回了学校。

    韩溪元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拎着啤酒就往四楼的露台走。

    那晚的月亮一点儿也不圆,但是很亮。

    韩溪元第一次喝酒,就酗酒,喝到晕乎乎的,直接趴在露台的桌子上醉晕过去。

    后面的事都不记得了,大概自己凭着残存的意识回了宿舍。

    “我看你茫然地坐上公交车,便也跟了上去,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敢打扰你。直到看你打了个电话后哭的很悲伤,正想装作偶遇,你却从我面前下了车。”

    “那个站我没赶得及下车,到下一个站下车后往回走想碰运气找到你,结果真的看见你慢悠悠往学校走——还拎着一袋子啤酒。错过了最好的偶遇时间,我就继续跟着你,一直到宿舍露台。”

    “光明正大站在你面前不远的地方,你却一直没看见我,只顾着喝酒。我那时候想,以后绝不会让你再碰一滴酒。你喝醉了,脑袋差点磕到桌子,我赶紧用手托着你的脑袋,你倒好,醉了还知道怎么睡最舒服,就压着我的手不放,睡了整整一晚上。那晚的蚊子可凶了,我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停地赶蚊子,可还是被咬了好多的包。”

    靳沉舟回忆的时候眼角带笑。

    韩溪元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故事。假如韩溪元的人生是镜头下的纪录片,而靳沉舟就好像在镜头的背面,一帧一帧为韩溪元拼凑出整个故事。

    “从今天早上早茶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曾经的我多么愚蠢,不早点将这些事都告诉你,也没有早早向你表明心意,总让你推着我跑。”

    “韩溪元同学,你看今晚的月色美吗?”

    “韩溪元同学,我喜欢你,以后的路,我们可以再次一起走吗?”

    十年前,同样的话,这次轮到了靳沉舟。

    口袋里的暖宝宝还有余温,韩溪元握了握,心口更热。她丧失思考能力,再也没有犹疑,冲到靳沉舟面前,踮起脚尖,细细密密地吻他。无论是十年前的挚恋还是八年前的愧疚,都化作现时的热切。

    第一次她不再是一个布局的猎人,而是横冲直撞的小兽,心甘情愿掉进靳沉舟织好的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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