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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谣看了他的真容后,虽然意外之至,但却气急不已,她心里认为,曲舯弈大费周章把她抓来,杀了那么多送亲的护卫,更引起逍遥国和丰尧的两国恐慌,实在不是仁义之举。
华谣怒极反笑道:“如今山贼这职业如此抢手不成,你连这职业都装?”
虽然口中是问罪,但华谣知道,自己心中深深蕴藏着一丝欣慰,她本以为曲舯弈称病不朝和不曾送亲是因为与她负气,但真实的情况却是,他早就率领大批精卫蛰伏半路,只为拦阻她去丰尧,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尽管她仍然恼怒不已。
曲舯弈眼睑微垂,面色淡然:“若是能保护想保护之人,装个山贼宵小之辈,又有何妨?”
“话说的倒是好听。”华谣见曲舯弈如此镇定自若,不禁上前几步,提高声线问道:“那送亲的护卫队,不仅仅有丰尧的人,更有我们逍遥国人,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曲舯弈眸色霎时一片阴翳,他只是淡淡道:“我没有想杀人。”
华谣真是看不惯他这样安然的态度,素手怒朝山洞外一指,续道:“你杀的那些逍遥国的子民,那一排排倒地的兵尸何辜!”
“不是。”曲舯弈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愿意抬眼看华谣,“那不是我杀的。”
此刻,曲舯弈心中也是万般委屈,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救了她,她竟然第一反应,并不是感激,而是质问,还质问那些,不是他做的事。
华谣当然不信,反唇道:“那是谁杀的?”
“……”曲舯弈缄默了片刻,抿了抿唇,适才抬头,“我不能说,总之,真的不是我。”
华谣轻蔑一笑道:“是不能说,还是,说不出?”
曲舯弈脸色难堪,双拳紧握,几乎被华谣气得难以自持,遂压抑着愠怒,上前解释道:“前来的人是两队山贼,是我的人混在了那些山贼之中。为了不胡乱伤人,我派的是我的随侍亲信黎嵘前去。黎嵘早就发觉了那山贼中用来通讯的暗号,用偷梁换柱的法子冒充了山贼头目,说的是丰尧方言,这才鱼目混珠,保下你们的性命!”
华谣这才想起,在那山贼的刀剑险些伤及她与曲知?O性命的千钧一发之时,的确是有名男子,在轿前吩咐那些山贼不得伤人。如此看来,确实与曲舯弈的解释对的上,但曲舯弈身在逍遥境内,他的亲信,又是如何能会讲丰尧方言,莫非……
“你的亲信是如何会讲丰尧方言,莫非,你早就与丰尧人珠胎暗结……”华谣愁色才下眉头,转眼便又是震惊之色蔓上心尖,她突然感到脊背发凉,难道她一直以来对曲舯弈的认知,都过分地浅显和表面,在他内里,其实藏匿着一个巨大的权谋漩涡,这令华谣感到惊异至极,遂朝曲舯弈问道:“你……莫不是要造反吧?!”
曲舯弈在听到这句质问之时,不光没有辩解,反而微微垂了头,将脸颊侧了过去,那脸部棱角分明的轮廓,不再朝向洞外阳光的光明之处,而是被山洞里的阴色遮挡。
只这一个表情,华谣就知道,他多半,是对她的猜测,默认了。
“姑娘请慎言!”最先按捺不住的,却是曲舯弈身畔的亲信,他口中的黎嵘,他上前一步,朝华谣说道:“属下便是黎嵘,但黎嵘儿时就长于丰尧,是后来因战乱被主上所救,才随侍尽忠的!”
“黎嵘,你是当真以为我好骗不成?”华谣被这黎嵘欲盖弥彰的说辞气得大笑起来,她直爽的性格也令她难以陪黎嵘演戏下去,便不留情面地戳穿他低级的谎言:“就在上月,你远方的堂妹托我做媒人,我当时便知道你颍川黎氏的底细,你分明生于颍川,长于凤城,如今又变成长于丰尧了,如此背叛乡亲,不认宗族,你父母知道吗?”
黎嵘没想到华谣心思如此细腻,他气急败坏地就要抽出刀来:“你竟然……”
华谣见他无礼,反而更翘了翘她天鹅般的瓷白脖颈:“我怎样?”
黎嵘已将手按在刀柄之上,但曲舯弈却以一把蛮力按住他的行动,而这被华谣看在眼里。
“承王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臣女就先告退了。”华谣似乎并没有感激曲舯弈的救命之恩,而是还要孤身犯险,如飞蛾扑火、慷慨赴义的决心:“丰尧国君在等着臣女的救治。”
“救治救治,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你能救治得了谁?”曲舯弈终于按捺不住,疾步跑上前来,一把按住华谣,拦住她的去路:“你就自求多福吧你!”
“男女授受不亲,位卑者不配让皇室宗亲相救。”华谣勉力甩开曲舯弈的桎梏,“一别数日,承王殿下果然一如既往地瞧不起人。”
“你有多大篮子,就挑多少鸡蛋。”曲舯弈松开手,冷冷道,“媒人都做不好,医人就能行?”
“是,臣女谨记殿下训示,臣女的确不如殿下。承王殿下连皇子都做不好,却将这市井无赖、逞凶斗狠的山贼一辈,演得十足的像!”华谣愤恨地咬牙切齿,朝曲舯弈大拜一个跪礼:“臣女拜服!”
“华谣,你不要当真不识好歹!”黎嵘气的青筋凸起,“承王殿下是为救你躲避丰尧的凶险,你怎可如此狼心狗肺。”
“是,我被劫走了,我躲过了丰尧一劫……”华谣仍旧满脸怒极反笑的神色,慢慢站起身来,朝曲舯弈等人说道,“但随之而来的,是我身为礼部尚书的父亲,被冠以教女不善的罪名,我尚书府一家老小,都被世人唾骂,此生再也抬不起头来,如何在逍遥为人!”
“命重要,还是名重要?”曲舯弈见华谣如此气急败坏,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自会回朝为你家人说项脱罪,再到一年半载,我便着人接你回国,你就能谎称是被人掳走,失足坠崖……”
华谣听到“失足坠崖”四字后,如逢天雷劈顶,暴躁又激动,甚至泪水决堤,根本等不到曲舯弈把话说完,就含着哭腔,转身朝他嘶吼:“可这也不是你假扮山贼中途劫走我的借口!”
曲舯弈等人都惊得怔在了原地,曲舯弈伸出的一只想要扶华谣转过身的手僵在半空,华谣眼角一滴清热的泪刚好滴在他虎口的地方,令他懵然,不知所措地缩回了手,他哽咽而小心地问:“你……你哭什么?”
“我哭什么?”华谣哭得涕??横流,嘶吼的声音更大,“我哭你仿天不成,效地不好,偏要学那害死我娘的人!”
曲舯弈更是一头雾水,只能窘迫地默不作声,愣在原地。
华谣闭了闭眼,神情十分痛苦,这是她少见的失控的模样,只因为触碰了她内心最为柔软的一处,而这个地方,是她所有行动的动力,她没有说的更多,只是口中反复念叨着:“失足坠崖,失足坠崖,哈哈哈,失足坠崖……”
曲舯弈这才明白华谣失控的原因——当初华谣生母柳白菀不明不白地死于山坡,衣衫褴褛,几处被人撕破的痕迹,就有人传言她是受山贼施暴逼迫,而不得已逃跑挣扎,因此才失足坠崖,而她请陈酒验尸的结论,却是柳白菀身中剧毒多年,但她的父亲碍于尚书府的面子,并未深究,不得已之下,华谣才非要进入媒婆的行业里,追溯母亲死亡的真相。
但今天,曲舯弈先是假扮山贼,而后更是说出“失足坠崖”四个字,这分明是把华谣好不容易自我愈合的伤口,又一次残忍地撕裂,又在她的旧伤上面,撒了整整一把粗盐。
疼的华谣情绪失控,丧失理智,也疼的华谣泪如雨下,更疼的让他觉得,他伤害了他心中视若珍宝的人。
曲舯弈突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此茫然无措,只是尴尬地说道:“抱歉,我不是……”
“你闭嘴!”华谣又一次打断他的道歉,哪怕她知道,他实在是无心的,但华谣还是决心与他恩断义绝,她慷慨决然地往山洞走去,“此去丰尧,我自然知道凶险万分,但你若是不让我去,我莫不如死在此处。”
“来人!”曲舯弈此刻心中也悲恸莫名,突然也嘶吼地传人将华谣绑住,他要用这种粗俗的方式,阻止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华谣送死,“绑起来,带走,好生安置。”
说罢,曲舯弈就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他又重新戴上了斗笠。
黎嵘等人应声,凭借蛮力,三下五除二就已将华谣五花大绑。
华谣哭泣着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黎嵘面色很是不耐烦,但看到曲舯弈看她的眼神,是悲痛,也有柔情,他也猜出了曲舯弈对华谣的心意,因此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是客气道:“姑娘,得罪了……”
华谣趁众人不注意,竟然猛地朝身边的石柱把身子全然一倾。
“咣当——”是额头触石的声音。
“不好!”黎嵘最快的速度扶起华谣,华谣那饱满白皙的额头已经霎时出了个大包,更从额头高处往外溢出血来。他怯怯地朝曲舯弈走去的方向喊道:“主上,她触石自杀了……”
“什么?!”曲舯弈震惊之至,也失控地、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抱住满头鲜血的华谣,更看到华谣已经阖目,浑身都不再乱动了,心头就如针刺一般剧痛。
曲舯弈颤颤巍巍地将手指放在华谣口鼻前,感受到了华谣温热的呼吸,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朝身边的黎嵘狠狠一推:“你胡说八道什么!”
而转对华谣,曲舯弈却是温柔地摇晃着华谣的身子,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阿谣,阿谣……”
华谣终于辗转醒来,但头晕脑胀,脑海里天旋地转,根本看不清曲舯弈的脸。
“你闪开!”华谣在清醒之后,一把将曲舯弈推开,见身上还有粗糙的绳子围绕,更是气恼,就朝曲舯弈质问道:“一下死不了,那我再来一下?”
“你这性子,烈如火,倔似驴!”曲舯弈又喜又气,“真的不怕命丧丰尧?”
“你的性子才是温吞如苦药,闷骚似怂包!”华谣口不饶人,几乎顶风而上,“我是火是驴,也犯不着你操心!”
“够了!”曲舯弈终于妥协,无奈地闭了闭眼,“我给你松绑,放你走了就是。”
华谣就坡下驴,赶忙就破涕为笑,朝怔在一旁的黎嵘喝道:“愣什么愣,还不快给本姑娘松绑?”
黎嵘神情犹疑,不肯行动,面朝曲舯弈:“主上,这……”
曲舯弈眸色一沉,无奈地点点头,算是默许。
黎嵘无奈地颔首:“是。”
黎嵘用刀刃划破华谣身上的绳子,破开那麻绳对华谣的禁锢,华谣很快甩甩手臂,将绳子扔在地上,朝曲舯弈做了一个男人才会行的揖礼:“臣女拜别承王殿下,殿下,千岁长安。”
说罢,华谣就潇洒地想要往山洞外的光明处走去,但黎嵘却眯缝着眼睛,那眼睛充斥着对华谣的杀意,就在华谣走出山洞的一瞬间,黎嵘也突然拔了刀,夺步尾随华谣跑出。
电光火石之间,华谣发现的时候,那刀已经眼见就要从华谣肩胛处劈下,但却没有伤及华谣半分,而是实实在在地砍在了曲舯弈手臂上,若不是曲舯弈躲闪姿势过于巧妙,只怕整个手臂,都要被这削铁如泥的宝刀砍断了去!
但幸好,只是伤及曲舯弈手臂表层,更多的,是斩断了曲舯弈的衣袂。
华谣根本无暇质问黎嵘为什么要杀她,而是脱口而出呼唤险些替她死的人:“曲舯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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