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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的头头是个中年大叔,慈眉善目,披风软甲。
突然,大叔闻风色变,指着岩石提醒大家:“小心前方埋伏!”
宛如洲赶紧大喊:“自己人,自己人!”从岩石上跳下来。
赵?剑眉一扬,挥手示停身后的部下。
“如洲,你没事吧?”
“崎岖坎坷,一言难尽啊。”宛如洲敬畏地扫视了一圈,又上下打量赵?——风尘仆仆,发结散乱,换了一身深靛色衣服,跟那匹“幽驹”倒是很搭配,之前的衣服不知道是否给大火烧坏了。
观芸剑还好好地背在身后,颇有落魄大侠的风范。
“你,看来似乎也没事?”她松了一口气,“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若是出事,怎么对得起你为我打通的密道。”赵?笑着望她。
宛如洲脸微红,兴奋道:“真的,你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突然,她看了看人群,心中不安:“张黎呢,他……”
赵?眸色一暗,声音低沉:“他抵挡了一阵,最终院门还是被官兵冲开,我就没再看到他,不知生死几何。”
竟然是这样……张黎究竟是发自真心在保护赵?,还是见大势已去,最后演的一场戏呢?
不过,宛如洲还是愿意相信,张黎是好人,不是细作。
赵?又说:“后续有追兵杀来,幸好谭将军同公瑾先生接应及时,我们才得以顺利脱险。”
宛如洲脱口而出:“公瑾?周瑜?”
那位慈祥的大叔咳嗽了一声。
赵?遂向宛如洲隆重介绍了他的这位左膀右臂。
先太子亡后,其旧部均受牵连,被褫夺兵权告老还乡的有之,充军流放发配边境的亦有之。谭鹤松的军队原来虽是先帝直属,实则暗中听命于先太子,这才保全了下来。
而这位李公瑾,乃是慕英明的门客,从小看着赵?长大,现在是赵?的军师兼主簿。看着很是面善,貌似比谭鹤松要好相处不少。
“这位便是少爷说的宛姑娘?果真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李公瑾眯着丹凤眼,捋着下巴的胡须笑道。
宛如洲礼貌地鞠个躬:“小女宛如洲,北崛人士,幸会公瑾先生。”
她心想,这公瑾先生可真会奉承人,才见了第一面,就开天眼用上极褒的形容词来夸赞她了。
这位公瑾先生一派儒士风格,却能率十几人成功营救赵?,彪悍至极,看来又是一位不露相的真人。赵?身边,高手环绕啊。
“哦?”一听她是北崛人,李公瑾的眼底迸出精光,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脸半天,哈哈大笑,“听说有些北崛人,天赋异禀,双目平时与中原人无异,而月光直射下,则变如紫玉一般,没想到李某竟能得见如此美景。”
即便在北崛人中,这种奇特体质也是极为少见的。她宛如洲不才,刚好拥有这特质。
此时此刻,月色拢纱,照落在迎月而站的宛如洲面上,眼眸淡紫流晕,光华婉转。在东越人看来,颇有一番妙不可言的美,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祥。
反应这么夸张的,李公瑾倒是头一个。
宛如洲思路一偏,落在赵?脸上,对方正温柔含笑凝望着她。
他受伤的那个夜晚,失血过多昏迷之前,还不忘对她说一句“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啊”。
宛如洲并不知道赵?与她想到了一处。她心底一动,好像被什么刺到,暗流脉脉。
谭鹤松将军大声咳了一嗓子:“少爷,事不宜迟。”
“我们先离开钱塘地界要紧。”赵?心领神会,敛了笑容,招呼了一支五人小分队过来。
“你们护送如洲姑娘去找她的家人,给他们五百两金票,要让他们平安回到北崛境内。”
小分队纷纷领命,宛如洲紧急打住:“等等!我,我不能回家了……”
谭鹤松插嘴:“宛姑娘不用担心,我麾下的将士各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们定能保护好你。”
开玩笑,她有大计在身,怎么能现在掉队。更何况,她根本没有所谓来关内做生意的“家人”,也根本没有家可回了。
不论如何,赖也要继续赖在这。
还好,宛如洲早已打好完整草稿。她两眼一红,掩面抽泣,身体颤抖,满是凄凉。
“其实,我是为了逃婚从家里逃出来的,我爹好赌,欠了一个恶心的老头子十头牛的钱,要把我卖给他抵债……所以我绝不能被他们找到,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呜呜……”
对面几个男士面面相觑,一阵唏嘘。
赵?翻身下马,几步到宛如洲跟前,扶住她的双肩:“北崛竟然有这样毫无人性的父母?”
宛如洲含泪点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如果她还在,一定不会让他们这样欺负我。”
满分的表演搏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谭鹤松震怒:“若是谁敢逼我的晚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我第一个砍了他!”
李公瑾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深深摇头叹息。
赵?盯着宛如洲,眼中焰光灼然:“我带你走,绝不许那些人这样糟蹋你。”
宛如洲心底高呼万岁,脸上仍是凄苦,抹掉泪花,努力挤出一个坚强的笑容:“谢谢你,我本来不想说这些,太丢脸了。”
“你一点也不丢脸,丢脸的是你爹。你放心吧,有我保护你。”
不说二话,赵?将宛如洲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前,喊了声:“我们走,驾!”
随着赵?一声令下,众人也纷纷甩起缰绳,行军前进。
“幽驹”撒开四蹄,风驰电掣地跑起来。虽然身上驮着两个人,但依然速度飞快。好一匹宝马啊。
宛如洲感慨:“就这么一直骑马到南韶?真拉风啊。”
风中,赵?的头发被吹到后面,英俊的脸上表情坚毅。
听到这话,他嘴角扬起一丝稳健的笑容:“很快就能与接应部队碰头了,之后正式启程。”
仿佛终于摆脱了掣肘一般,宛如洲感到赵?讲话都霸气了许多。
忽然赵?问她:“你的马是怎么丢的?”
宛如洲一早就打算不告诉他自己遇袭的事,毕竟如果隐瞒伏荒的出现,她一人打退敌人实在值得怀疑。
可怎么都想不出完美的借口,她只好敷衍道:“我在河边喝水,结果就发现它跑不见了。”
“在马跑掉前,提前把行囊里的水和干粮拿了出来,你倒很会未雨绸缪。”
赵?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调侃还是试探,让宛如洲一颗心猛地吊起来。
“哦,当时又累又饿,在河边歇息了一下,吃了点干粮。”
她悄悄回头瞄赵?,依然目视前方,没有再深一步质疑的意思。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环视了一周,虽然此支小部队只有几十人,奔马行进途中居然也是摆了个严密的阵型——队伍成三角翼状,谭鹤松冲在最前的角上,其余士兵按列排开,赵?在正中央。
宛如洲懂得这是一种防御突袭的行军队列。更加难得的是,马跑的速度极快,队伍却丝毫不乱。
现在他们总算成功逃出了城,不知道夏承先又如何,有没有脱身?
那家伙一向花招颇多,应当很能保全自己。宛如洲想。
忽然,李公瑾吹了一声奇异的口哨。
宛如洲连忙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什么声响。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她就意识到,在队伍的不远处,隔着被夜色掩盖的树林,有了另一支数目不大的队伍,以同样的速度,跟随着。
很快,李公瑾又如法炮制。又有一支队伍不动声响地跟了上来。
如此几番下来,赵?的精兵们,便在行进的途中,没有停军整列的情况下,这样神奇般地集结了起来。
宛如洲心下啧啧称赞,队伍不觉间已经到达了江河之畔。
江面上停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见队伍来了,放下甲板搭到岸边。
“我们到了。”赵?说罢,勒住了缰绳。
全员纷纷停马,静候命令。
为首的船舷上探出两个人来,见到他们,高高扬手。
赵?低声下令:“公瑾先生带五十军士随我登船,谭将军带另一队与马匹走陆路。一个半月之内,南韶彩云崖下会合。”
原来是水陆并进。
究竟哪一位才更受赵?重视呢,是随侍在侧的李公瑾,还是独自带兵长征的谭鹤松?
宛如洲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五十士兵已经纷纷跳下坐骑,开始安静而有序地登船。
谭鹤松与船上之人长长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流露出拳拳殷切之意。
随后,谭鹤松指挥手下将空余马匹规整好,每匹与一匹坐人的马用二尺长的绳子系起,以防因无人乘骑而跑散。
待工作完毕,谭鹤松拉缰起马,率领其余士兵和骏马奔向浓浓的夜里。
此时,将目光投向船上的宛如洲才讶异发现,守船的一位竟是女子。
女子湖蓝色的戎装,飒爽威风,帅气又不失漂亮,扬着嘴角看着他们。
宛如洲意识到,这应当是谭鹤松那位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谭星晚。
她暗暗赞叹连连。在东越见多了刘怡君、楚杏棠那样柔情似水的美女,但还是谭星晚这样飒的妹子对胃口啊。
谭星晚向赵?行了军礼,信心满满地笑道:“少爷放心,这一路有我在,绝不会让那班贼子有偷袭之机。”
“一来就说大话啊,少爷才不放心你呢。”
另一位守船人跟了上来,是位年轻的小伙子。他表情正直严肃,恭恭敬敬向赵?行了大礼。
“我何时说过大话?”谭星晚很是不服气。
赵?笑起来:“应该说,还没人拥有能让星晚的大话落空的本事。”
“有星晚在,少爷自然放心。”李公瑾捋着胡须,笑眯着眼,“谭将军一直念叨着你,可惜此番老夫请求少爷让我随船,使你父女分离,实在过意不去。”
谭星晚却毫不在意,还很乐呵:“父亲不来,我还乐得自在呢!”
“你这样说,太失礼了。”小伙子小声教育她,结果被她故意瞪眼:“你要去告密嘛?”
小伙子脸红,有点结巴地急道:“我,我告这种密做什么……”
哈,原来是容易害羞的类型。宛如洲不禁失笑,吸引了谭星晚和小伙子的视线。
“一直想问,这位姑娘是?”小伙子礼貌地向宛如洲点了点头。
谭星晚大大方方地瞧着她,又看看赵?,忽然意味深长地说:“少爷身边的姑娘,还带上船来,想必不一般吧!”
面对谭星晚灼灼的视线,宛如洲也报以灿烂的微笑。于是,她又将初见谭鹤松、李公瑾时的自我介绍重复了一遍。
好在谭星晚貌似并无敌意,比起她父亲来要友善亲切得多。
赵?气定神闲地应道:“来头的确不一般。”
便大概讲了下他们二人的“因缘”,又向宛如洲介绍了船上的人。
于是宛如洲得知了,谭星晚身边这位小伙子名叫齐契,校尉军衔,跟随谭鹤松已久,跟谭星晚同为二十岁的年纪。
“天哪。少爷多番化险为夷,就是你的功劳?”谭星晚听完,两眼放光,兴奋地上下打量宛如洲。
宛如洲诚惶诚恐地摆手:“不不不,少爷有神仙庇佑。”
谭星晚用力摇摇头,坚决说道:“我不信世上有什么神仙,只信事在人为。”
然后她自来熟地拉起宛如洲的手,对她耳语道,“少爷在钱塘遇到那么多事,你要好好给我讲讲。我准备了好多夜宵,我们一起吃!”
虽然宛如洲刚经历一场大逃亡,身体已经相当疲惫,但确实腹中空空,再加上面对谭星晚如此的热情邀约,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番寒暄过后,赵?下达命令,让全员早点休息。
而后,他对宛如洲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的航程,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宛如洲抿嘴点点头。
赵?冲她和谭星晚笑一笑:“别聊太久,我去检查一下伤口。”说完,便去找船上的军医了。
谭星晚认真望着他的背影半天,眼中充满敬佩。
宛如洲歪头瞅着她,突然听她啧啧道:“少爷仿佛变了。”
“啊?他以前不是这副样子?”宛如洲好奇,八卦之心又起。
“嗨,感觉这种东西,只可意会难以言传。”谭星晚话头一转,嬉笑,“管他呢,走走,我们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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