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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患者的状态怎么样？”
松阳接起电话：“依旧没有改善，患者持续发生呼吸困难，目前注射了强心剂，并且保持患者上身直立躺着，希望能让她呼吸顺畅些。”
顾言又问：“各项数据是多少？”
松阳急忙回答：“采用物理降温后，现在患者体温维持在38.2，脉搏103。”
顾言挂掉了电话，打通了齐鸣的电话，将患者的情况汇报了过去。
此时的齐鸣刚结束会议回到宾馆，听着顾言的话，他皱着眉头：“你考虑的情况，会不会太过武断，术中你也全程参与了，癌细胞并没有转移的迹象，我个人看，应该是术后的pop。”
顾言沉默了一下，说道：“手术已经过了五天半，五天以内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症状，可就在第五天，患者偏偏出现了呼吸困难，发烧，三个小时前按照pop进行处理，可患者的状态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持续恶化，这种情况说明什么？说明患者很可能不是pop，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患者的情况，很大原因与左肺下叶结核旧病灶的阴影有关，我已经让患者做了pet，检查结果将在晚一点的时间出来，到时候就能清楚一切。”
坐在酒店里的齐鸣，听着顾言的话，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安排下去了，那还问他这个主任干什么。就在齐鸣要挂掉电话的时候，顾言的电话里突然传出来护士的大喊声：“顾教授，8床的患者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心脏出现骤停，松医生正在做cpr。”
齐鸣心下一惊，整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电话里已经传来的盲音。他脸色急速变化，忽然，齐鸣捂住了自己的心窝，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不一会就满是细汗。
而此时，顾言跟护士大步的跑进了icu。
才进病房，顾言就看到了松阳跨坐病床上，紧急做cpr，而病床前的仪器上显示着室颤波。
顾言一边套上无菌服，一边问道：“患者现在状态。”
护士观察仪器，说道：“现在脉搏118，体温38.3。”
顾言扯过柳元身上的听诊器，放在了患者胸部，只听里面传来了沉闷的浊音。顾言脸色一变：“快去准备注射器，患者出现胸腔积水，立马进行肋膜腔穿刺术！”
护士闻言急忙跑出了病房，取来了10厘米长的注射针头，以及专用的穿刺注射器。
顾言拿过酒精，瞧着依旧在做cpr的松阳，他捏着酒精棉在患者的胸部涂抹擦拭，随后拿过穿刺注射器，瞄准了自己手指的位置，一针就刺了进去。
众人只瞧他缓缓的向后拉动注射器，里面很快就排出了血色的胸内积水。
柳元脸色变了：“难道癌细胞真的转移到了肺部，在里面大量繁殖了？”
顾言看着众人，他的猜测没有错，癌细胞果然转移到了肺部。
他又接过护士递过来新的穿刺注射器，又抽出了一管带有血色的积水，交给了护士小美：“加急去做病理分析，一个小时内我要结果！”
护士将样品放在装置中，急忙拿着跑向了病例分析室。
与此同时，今天值班的肿外副主任许芳琴也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走进了icu。
她瞧着顾言手里那管带有血色的积水注射器，皱着眉头：“顾教授现在要进行穿刺排液？”
顾言神色凝重：“排液之后会导致病人损失大量的蛋白质，陷入极度的虚弱之中，这个时候如果手术的话，将会……”
许芳琴脸色也很是凝重，对着护士吩咐起来：“立马上强心针，开始给患者上呼吸仪，联系手术室，先做好准备。”
病房里的三名护士，立马行动起来，很快就搬来了呼吸仪，转眼间为患者戴好了呼吸罩。
顾言瞧着脸色苍白的李婆婆，在戴着呼吸罩下，剧烈的喘息着，如同掉入了汹涌波涛的大海中，苦苦挣扎的溺水之人。
孙爷爷在icu外焦急的走着，他刚刚签了紧急抢救通知书。此刻他不敢大声哭泣，心中却五脏俱焚。
很快护士准备好了强心针，立马给患者注射进去。
随着穿刺排液之后，患者才稍微平稳下来，心律恢复正常，只是呼吸依旧很弱。
会议室中，顾言与许芳琴以及几个主治站在一起，手术室已经准备完成。
pet的结果与血水的分析结果也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顾言指着片子上左肺下叶的阴影：“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旧病灶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胃部癌细胞转移，另一个，便是这个病人体内有两种原发癌症。肺部下叶的结核旧病灶是一种肺类癌细胞，而胃部的原发癌症已经探明，是淋巴上皮瘤样癌，虽然胃部的癌细胞在手术半年后进行了复发，并且繁殖，但由于这种癌的恶性程度不是很高，所以并没有转移出胃体，而复发的情况，考虑是上次残胃手术中癌细胞没有清除干净，有癌细胞残余。”
许芳琴很认同顾言的说法，她手中的笔点在了片子上左肺下叶阴影的位置：“看片子的情况上来看，应该是肺部这个旧病灶里的癌细胞繁殖导致了胸腔积水，压迫到了心脏跟肺部，引起的呼吸困难，ect的结果显示并没有扩散到骨跟肝脏等器官，目前的情况对我们而言，还是乐观的，而血水的分析结果中，也显示没有癌细胞，说明癌细胞在肺部还没有转移到胸腔或者胸膜上，接下来我们就是要准备手术探查肺部，顾教授上次手术也说了，肺部没有发现癌细胞的生长，所以我猜测，癌细胞很可能生长在了结核的旧病灶里。”
顾言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来说一下手术安排，进行结核旧病灶阴影部位的切除，同时进行切片病理分析，手术后安排放射科的介入，视情况安排术后的化疗治疗。”
许芳琴皱着眉头：“现在唯一的情况，患者进行穿刺排液后，加上五十五岁的年纪，身体处于极度虚弱中，根本不可能承受这么高强度的二次开刀了，很可能术中进行一半，患者就搁在了手术台上。”
肿外的孙教授沉默了片刻，提出道：“我看，是不是可以采用达芬奇机器人微创手术切除肺部左下叶这个旧病灶部位？”
许芳琴看向了顾言：“据我所知，顾教授对于新一代的5g达芬奇机器人微创手术应该是我们之中最有经验的。”
“5g下的新一代达芬奇机器人手术虽然是最新一代的微创技术，但我认为并非是完美的，”顾言指了指片子，“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来说，达芬奇机器人对于胸外科尤其是肺部结节切除方面，还是比较适合右肺上叶、右肺中部，如果结节处于左肺上叶，手术操作臂角度较难控制，操作相对复杂，手术用时更长。”
胸外的大主任看向了顾医生：“对于达芬奇机器人微创手术，我们胸外的季医生是个行家，可以请他作为一助协助顾教授参与手术。”
“如果季医生可以协助，那手术的时间一定会再一次缩短，”说着顾言看向了众人：“但对于这个患者，第一次我跟齐主任的手术过程中，以备万一，进行了腹腔的全面探查，肺部情况，出了左肺下叶的结核旧病灶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位置有转移的癌细胞，所以，如果只是切除左肺下叶的这个旧病灶的话，达芬奇机器人的确是目前来说，操作时间最快的。”
许芳琴副主任一拍手：“那好，就按照顾教授的手术方案，执行达芬奇机器人的手术切除术，胸外的季磊医生作为一助协助，时间越快越好。”
达芬奇机器人操作，准备时间预计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无菌手术室外，所有人都处于了高度精神紧绷的状态中。
而这台达芬奇机器人是属于仁和胸外科的机器，被肿瘤科紧急调了过来。季磊连夜赶到了医院，作为协助顾言操作的第一助手。
虽然用达芬奇机器人看似手术时间缩短，但是手术难度却也直线上升。近年来达芬奇机器人大量引进胸外与心外科，成为了手术常用的机器操作之一。
而达芬奇机器人的微创伤口，要比腹腔镜的创口更小，主操机器的执刀者，根本不能从创口看到任何东西，所有画面都被探头传到了手术台一侧的电子屏幕上。
而胸外与肿外这一次的合作，让整个仁和的实习医都挤到了手术室旁边的观摩室里。
他们所有人都望着眼前的液晶电视直播屏幕，安静的等待着。
这可是他们仁和“哈佛三刀客”之中两位大神的联合操作，这种场面不压于当年紫禁城之巅中，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战场面。
此时手术室里。
季磊换上了手术服，看了一眼同样换好了手术服的顾言。手术台上，患者已经进入了麻醉状态，达芬奇机器人犹如螃蟹般的数条机械手臂已经准备就绪。
顾言坐在了机器人后面的操作台上，季磊按照手术前的方案，准备完成了一切。
随着手术野区在顾言眼前的仪器中呈现，他操作着机器人，小心翼翼的通过了患者胸骨跟锁骨后，立马看到患者跳动的心脏跟肺部。
十分钟后，探测头抵达了手术区域。
野中出现患者左肺下叶的结核旧病灶，红黑的硬块上，顾言操作着机器人手臂，将机械刀探入左肺下叶，季磊在一旁看着野中进行辅助。
随着机械刀抵达，顾言立马下达了切割操作。只瞧红黑的结核旧病灶被快速的剖开，很快，剖面快速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的电子屏幕上。
众人瞧着被剖开的结核旧病灶，暗暗咂舌，只瞧病灶立马的剖面生长着许多不规则的凹凸形状粒状癌细胞，灰白色的癌细胞能有小拇指头般大小。
而在接下来的探查中，又在左肺下叶，距离结核旧病灶不远处，发现了两处小于0.5cm的转移病灶。
很快切片被机器取出，护士立马取出切片，放到了冷冻箱中，送去了切片病理分析室。
而接下来，顾言开始进行切除癌细胞生长区域。
手术最后再原定的三个小时内顺利结束。患者又被送回了icu。
当顾言跟季磊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亮天了。
顾言瞧着摘下了手术帽的季磊，轻声笑了笑：“这次多亏了你季大医生。”
季磊看着他，锤了他胸口一拳：“你顾大神的谢字，可是来之不易呀！”
…………
第二天，李院长观看了整个手术操作过程，以及患者诊疗的过程。
可这次虽然有惊无险的过去，但是风波并未停息。这次手术由于术前没有发现结核旧病灶存在癌细胞的隐患，导致患者第一次术后出现病危，还是被院办介入了调查。
听证会举行在了齐鸣回到仁和的第二天。
会议室中，李院长看着整个确诊过程，看了眼沉默的顾言：“的确是肺部下叶的结核旧病灶有癌细胞而引发了胸腔积水，而顾教授在与齐主任第一次手术中，并没有发现结核旧病灶可能有癌症转移或者存在癌细胞的风险？”
院办的几位专家也提出质疑：“如果这个患者在晚几天，当成术后pop治疗的话，后果是什么，我想大家心知肚明，那简直就是不堪设想，身为医生的你们，没有发现术前存在的隐患风险，导致了患者在术后发生了胸腔积水，甚至险些造成了心脏衰弱，我认为这是身为医生的失职！”
另一位专家看着齐鸣，问道：“根据这份诊疗过程显示，顾言在术前提醒过齐主任，要做一些患者肺结核阴影部位的pet断层摄影，而齐主任却以ect结果中，没有发现癌细胞转移迹象为由，撤掉了这份检查？”
齐鸣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被顾言告知了整个过程。他叹了口气：“这次手术，我必须承认，的确是因为我的责任，导致了第一次手术过程中存在了手术隐患，低估了患者结核旧病灶存在的风险，导致患者术后出现病危情况，我会负责。”
李院长看着齐鸣，叹着气：“对齐副院长的失误，我们院办要用于追责，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齐鸣出发的本意是好的，而癌症并不是我们医生能把控得方方面面都到位的疾病，每分钟病人的病情都会千变万化，没有所谓的墨守成规。”
李院长继续说道：“何况作为一助的顾教授，在病人出现病危情况时，及时与齐鸣取得联系，齐副院长也同意了顾教授的看法，进行pet摄影检查，并且及时准备手术安排。”
听着李院长的话，齐鸣神色一愣，看向了身旁沉默不语的顾言。
说着，李院长看向了在座所有的医生：“各位都是在医疗领域当中教授级别的权威专家，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在我们中国对于癌症这种疾病，每年有多少人因此病而丧失生命，我们这些癌症领域的专家，包括中国的与世界的，我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攻克癌症抱有如此雄厚的信心，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能听到在癌症领域传来突破性的研究成果，与层出不穷的治疗手段，哪怕那些日夜埋头在研究室里研究癌症的专家们，他们哪一个当初是因为名或利，而选择了这个专业与领域？没有人不是抱着对人类生命最大的敬畏之心，没有人不是希望能够尽己之力，去救活那些仍然饱受癌症困扰的病人们，这其中也有他们的亲人，这其中很可能，就有他们自己！”
李院长看向各位专家：“我希望这次权当是一次警钟。”
最后院办给出的结果，只是对两人警告并且取消了当年评优资格。
等到散会的时候，齐鸣看着身旁要起身的顾言，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顾言一愣，轻轻笑了笑：“我跟齐主任又没有仇，再说了你我只是学术立场不同，并无芥蒂。”
齐鸣瞧着眼前的顾言，轻声一笑，说了一声谢谢，可就在他转身要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摇晃了起来，随着下一刻众人的惊呼声中，齐鸣应声倒地。
离得最近的顾言急忙跑了过去，他检查齐鸣的眼睑，发现他的眼睑苍白如纸。
几位专家相视一眼，问道：“齐副院长平日里有贫血的症状嘛？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言想到了那次在观摩室里看到的齐鸣，心底一震，大声说道：“立马带他去做胃部的pet摄影！”
听闻顾言的话，李院长也是摇摇欲坠，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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