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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王管家愿意招供了!”
陆棠看着来人,冷笑一声:“行啊,我们秋毫局的事你倒比我知道得早一些,既然我不小心听到了,那我也不妨加加班,回去看看。”
“哎,不行……”常夫人忙想阻拦,可话一出口,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一下噎在那里。
“对,我是不能这样走,”没想到陆棠还真停下了脚步,“关于常德贪污受贿的事,你现在也是证人了,和我们去走一趟吧。”
望着二人冷峻的眼神,常夫人想反驳,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嘱咐了丫鬟几件事情后,就灰溜溜的跟在他们身后。
“哎哟,你终于想说了。你说你挑这半夜招认,非让我加班是什么用意呢?”陆棠落座,没好气地先挖苦了他一句。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害怕。这个地牢阴森森的,我老觉得老爷就站在我的背后,随时会伸出手来掐住我的喉咙。小人实在是扛不住了。”王管家面容憔悴。
夫人大奇:“你对老爷做了什么,难道是你……”
陆棠狠狠的敲了敲桌子,示意常夫人不要再说话。
“是我,是我杀了老爷。”王管家一语既出,举座皆惊。
“手法?”陆棠眼皮都不抬一下。
“什……什么手法?就是那天晚上老爷看到他最喜爱的那盆花被我给养蔫儿了,忍不住骂了我两句,然后就拿起旁边的花洒想打我。但是最近梦都的天气变化太奇怪了,他的那个又是昆国的珍稀品种,我实在是把握不好。”
“所以你就积攒下怨气,愤愤不平地杀了他?”
“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王管家哆哆嗦嗦的说道,“以前他也经常这样打我,不过我都习惯了,但这次的花洒顶端是金的,砸的我生疼,我就下意识的拿手挡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打到了老爷哪里,可能是敲到头了,他就这么晕过去了,我怎么喊也喊不醒。”
陆棠和沈鹤霜心知肚明,大约是老爷吃多了砒霜身体虚弱,恰好在与王管家发生争执的时候,所有的毒素积攒起来爆发致死。
“我当时吓坏了,本来想喊人来,可一探老爷鼻息,都没气了。我也是一时糊涂,心想老爷都没气了,还叫人来有什么用。到时候他们再报官把我抓起来,我害怕坐牢,也不想掉脑袋啊。”王管家的语气追悔莫及。
“后来我就趁着天黑把他拖到了后院的林子里,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从围墙运出去。可是这时候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去拿梯子,回头来的时候老爷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陆棠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连贯的案件中还有这一节。
“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第二天又看到老爷那副形状,我确信二小姐回来了。当初她的事情我们全府都知道,但是我没有人能帮得了她。我确信,她回来不仅是找老爷报仇的,她还要找我报仇。”
“难怪有那些拖行痕迹啊。我们早就发现罪案现场不在湖里了,你知道即使你今天不招工,我们也会发现你的,因为你的掩饰、你翻新的草皮和留下的脚印,已经成为了最大的破绽。噢,对了,还有你手上的伤口。”陆棠补充道。
常夫人很意外,但还是插嘴问道:“这么说这个案子可以结了?就这么结了?”
“恐怕还没有,我们还不知道你丈夫的尸体为什么会在黑夜的自家院子里消失。你还是别急,先把你自己的那一份证词写出来,画个押吧。”
谁知常夫人竟没有听从陆棠的建议,而是将陆棠拉到一边,低声的嘀咕道:“既然他确实杀了老爷,那后面移动尸体的事情并不太要紧,最重要的是找到杀人的人不是吗?”
陆棠一愣,这说法怎么和宋瑞如出一辙。
没等他反应过来,常夫人转身朗声道:“王管家,我们常家这些年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扯什么移动尸体、鬼魂复生的鬼话了。无论后面的事你承认不承认,老爷都已经死了。你要认,为什么不干脆认全点?我们常家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你这次一时糊涂,要是诚诚恳恳地跟我们赔个礼道个歉,我们准能把你好好发送了,还要照顾好你的妻儿。”
王管家一个激灵,知道这是常夫人给自己的一次机会,连忙从善如流:“是,方才小人记错了。小人杀害了常德大人,又私自移动他的尸体,罪该万死。”
陆棠皱眉:“不要说了,你这是诱供,本来你不该在这的。”
沈鹤霜则好脾气的问道:“常夫人,您为什么这么想?难道弄清常德的死因不重要吗?”
“你们这帮年轻人,”常夫人把信折了两折,贴身收好,“人死都死了,被下人杀死虽不算体面,但也总能博得一些人的同情。这总好过一贯以两袖清风著称的他以后被发现是个贪污惯犯来得好吧?我知道案子不结你们就会继续追查下去,可你们得为我们母子俩想想。死鬼以后没有好名声,我们也不会得到朝廷的任何关注,家里还怎么过活?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小虎?都说他是个贪官的儿子?”
陆棠听这一席话,心头某一个地方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竟然没有立即反驳。
眼前,常夫人的一席话,让陆棠想到了很多旧事。自从陆庄死在凶宅里,就经常有人说是他立身不正,做多了亏心事,半夜唯恐鬼敲门,被活活吓死了。陆棠自小不知听了多少版本五花八门的关于他父亲的故事,也不知受了别人多少欺负。
其实案子就此了结,也足够交代得过去了。
沈鹤霜见陆棠迟疑,连忙开口:“后面这段有诱供嫌疑,不必记录,不能采纳。只如实记录前面的就好。”
等到一干人士全被遣散,沈鹤霜和陆棠又并肩走在闷热的长街上。
“你需要休息,”沈鹤霜认真道,“这个案子不必逼迫自己那么快下结论,毕竟我们其实还不能确认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断气的。”
“是……其实最难的是我们没法判断致死的直接原因。但其实常夫人说得也对,这个原因扣到谁头上都行。”陆棠感叹。
两人心事重重,并肩走向未知的黑暗。
回到家里,应付了花枝蔓和母亲的询问,他甚至忘了问问花枝蔓的小生意筹备的怎么样了,便回房继续翻着案卷。时不时动笔写几句话,作为今天的报告。
线索千头万绪,落在纸上的时候会显得清晰一些。陆棠感到头从内而外开始剧烈地疼痛。尸检报告不够详细,那两个原因都能导致最终死亡结果的发生,但他不能凭借自己的好恶随便选。
倘若把这个选择交给宋瑞的话,他一定不会有自己这么多的顾虑和担忧。
文德海暂时还没有联系自己,陆棠看见自己站上了宝座。却有一万只血红的双手从底下的滚滚血海中翻腾上来,鲜血四溅,金色的龙椅颤抖起来,轰然倒塌。
他站在王座的高台上,竭力的想要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血手。此时他看见了沈鹤霜,穿着黑衣的熟悉的沈鹤霜,面无表情地机械地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陆棠高喊出声,他想让沈鹤霜赶紧把他从这个危险而陌生的地方救出去,但沈鹤霜只是沉默,唇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他就这么路过,没有抬起眼皮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仅仅是一个陌生人,是他丰富而绵长的生命里的陌生人。
当他终于完全从陆棠身边经过,陆棠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直得扭不回去,他只能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随即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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