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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势单力薄的时候,在自己正与皇帝会面的时候。
一国之君倒下了。
陆棠有些怀疑是文德海等不得了,三两步走进屋里。
庄袖的脸色煞白。陆棠朝榻上望了一眼,便不想再看,不过是个陌生的重病人而已,他在心底默默地劝自己不要被感情左右。
“公公,”陆棠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清冷,恍惚之间还以为是沈鹤霜在说话,“先前陛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可清楚?”
总管脸上的悲愁无法掩饰,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用眼神引导着陆棠走到屋外,绕开那些垂首肃立的下人们:“回太子殿下,陛下喝下的恐怕是南疆的毒,不好解了。”
陆棠眼神一凛:“是你?”
“不……不是!”总管连忙分辩,“那是陛下自己放在酒壶里的。”
“胡扯,你难不成想说我父皇贵为天子,面对着这四海升平,还要自己服毒么?”陆棠厉声逼问。
“太子殿下你误会了,先前陛下接待的是一位名叫沈石拂的故人。陛下有个习惯,就是接待这些人的时候都会在左偏阁设茶,而喝完这些茶或酒之后,没有一个被邀请来的人能活着走出去。”
“但是今天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个叫沈石拂的家伙的确死了,但陛下也中了毒。奴才怀疑——”
“别吞吞吐吐的,怀疑什么,快说!”陆棠心知时间宝贵,催促道。
“奴才怀疑陛下被那沈石拂算计了。比方说,沈石拂将自己的酒同陛下的调包,而自己是死于陛下的另一手——故乡的枣糕。”总管小心翼翼地道。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是个明事理的人,以往见到的达官显贵都不一样,自己已是坐实了伺候不力的罪名。但与他这么说明白,或许反而会有转机。
“既然父皇有这个习惯,你们竟然失手了?回头你把在跟前伺候的人带过来。现在你跟我仔细的回忆一下,父皇究竟喜欢用南疆的什么毒物?”陆棠一针见血。
“奴才恍惚记得陛下提起过,但这些毒药似乎是陛下自己的,内务府不管。奴才也一直没敢多过问这些事。”总管眉头紧锁,搜肠刮肚的想要想出那个名词。
“有其他人知道吗?”陆棠的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
“回太子殿下,当时的太监和侍卫一般都知道,但是他们只知道这里风水不好,总有人死。没有人会知道具体的毒物和下手的人。”总管愁眉不展。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织草的东西?”陆棠迟疑片刻,还是直接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的?”总管激动之余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的时候,已经晚了。
陆棠没有恼怒,只是三言两语解释道:“在秋毫司的时候,有人中过招。”
陆棠不由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丁蓬脸庞在他的眼前浮现,生活中所有的好好坏坏都在那个夜晚之后展开。
果然是文德海在作怪么,那他未免也太嚣张了些,连一国之君都敢谋杀。自己若是查出线索,陆棠思忖片刻,觉得如果是文德海作怪的话,无论怎么查都是白费力气。
“那这,”总管以殷切的眼神望着他,“应该还能……”
陆棠避开他的眼神:“我相信太医们的水平,宫外也没有更好的方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的朋友当时没救过来。”
总管感到眼前的年轻人冷静得出奇,并未露出丝毫不知所措或是怯意。
“是。”他答应着,退进了屋子。
围城。
陆棠的心中何曾不紧张,何曾不慌乱。但当他想到自己身侧总有人虎视眈眈的时候,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这宫中是孤身一人的时候,便能在一瞬间之内冷静下来。
沈鹤霜不在身边,他连商量的人都没有。现下,他师父——
陆棠的心里突然轰隆一声,先前那位故人不会是沈鹤霜的师父吧?那自己现在和他岂不是正式地站在了对立的立场上?
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过极端的计划,若是沈鹤霜肯进宫来和他谈谈就好了。他没指望能说服这个人,却有信心自己一定能为他找到一个暗杀文德海的理由。
到那个时候,以沈鹤霜的身手,文德海肯定无法从他的剑下逃脱。而那晚汤他已经不在意了,不就是同归于尽吗,死得轰轰烈烈才是死得其所。
之后国家的危难就解除一半了,至于皇帝怎么哭是他的事,他找不到继承人也是他的事,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愧而去便好。
没有牺牲就想成功,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好的事。
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着实是打得陆棠措手不及。陆棠意识到自己不能逃避。
“太医。”他在同一个地方拦住了同一位匆匆赶路的太医。
“太子殿下?”
“总管公公回忆起来陛下收藏过一种毒物,不知您可听过。毒物的名字是织草。”陆棠说出这番话,目光依然殷切,却在心底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听闻过,难道殿下您怀疑是它?”太医望着陆棠默许的神色,连忙朝屋内走去,试图再次察看皇帝的病情。
陆棠则是想起了文德海。这种拙劣的手段很容易被人查出来,更何况又是同样的手法,以文德海的心思,不该一再用的。或许真如总管说的一样,是沈石拂多留了个心眼。
他安静地立在宫外,夕阳渐渐落下。期间,总管几次派人送来点心,他只用了很少的一些。
夜的确很长,他只看见太医们匆匆进出。这一次,他并不敢也不想拦住其中的任何一位了。当陆棠不知第几次将跪姿换成立姿的时候,天边开始泛起一阵淡淡的白光。
望着面色凝重的太医出来,他终于耐不住,上前询问。对方却只是唯唯诺诺,陆棠好容易才明白了他吞吞吐吐中的大意。
皇帝的性命暂时无虞,但不知能维持几个时辰。至于解毒的法子,他们倾整个太医院之力,正在想方设法寻找,也派了人去宫外,但夜深人静,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陆棠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逃避了,若等到消息传出去,揽梦必将面临着一场大乱。
哭声四起的那一刻,他也打定了主意。眉眼清秀的青年泪流满面,哭的却不是国君,而是自己。
从兵荒马乱的事务中挣脱出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这两日,陆棠一直悄悄穿着花枝蔓送的软甲,嘱咐戴盛要在宫内严加看守,各处岗位的人员都被重新调换过,人数也是原来的两倍。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宫中平静得出奇,除了来来往往的大臣之外,戴盛只捉住了十几个冒充皇宫内侍想混进来的昆国人。就连禁地那里也没什么动静。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封文德海为三司总政,主管国事。”
陆棠登基之后,下的第一条诏书便是给文德海的。如今的他随时可以调动整个国家的军队,得到这片疆土上的任何事物。
“封沈鹤霜为工部主事。”
沈鹤霜倒没有抗旨,便是一再地称病,并不上早朝。陆棠很是猜不透这位曾经一心想要害他的人如今在想些什么。是愧疚当时的背叛吗,抑或是更怨恨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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