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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她们走的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条路上并没有像想象中的一般往来之人稀少,而是有很多避难的灾民,只是他们大多由汉郡和越郡而来,逃往未郡,所以苏倾跟司徒瑶两个总是逆着大队伍行进。不过不管正行还是逆行,在路上能遇到这么多人总归要安心些。
每当苏倾停下来的时候,她就去问那些百姓汉郡战况如何。将许多人口中听到的信息整理起来,大约可以知道温容的军队已经攻下了凉州。他一路打过去,军纪严明,没有扰民的事情发生,亦从未有过屠城之类的事件,而从前越郡的军队十分残暴,使百姓不堪其苦,所以大家都在盼着未郡的军队赶快将城池从越郡手中夺过来,不少地方都在听闻未郡军队打过来之后,事先起义大开城门他们迎进去。
而据越郡来人所言,温容派到越郡的那只军队也是将本来没什么准备的越郡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是长驱直入,一路攻城略地,几次都直逼着越郡的王都去,幸而郡王沈昶未去亲征,所以王军还保留了些,所以未郡分去的那些兵力,暂时对他们造不成威胁。不过日子再长些,局势就难说了。
战争终究是残酷,不论古今。在这些逃难的人群中,不乏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有许多人都是一路乞讨一路前行。苏倾看着这些人可怜的样子,心里难过,走了一路,就施舍了一路,她和司徒瑶两个节衣缩食,将身上的钱大半给了那些被战争逼得无路可退的流民,快到元歌城的时候,不得已将青黛上的宝石都敲了几颗下来卖掉,才够了前行所需的盘缠。
离元歌越近,司徒瑶就越是精神恍惚,整日里除了走神就是走神,呆呆地看着那个钱袋,有好几次苏倾跟她说话都答非所问,苏倾也只好暗暗叹口气,劝她不要陷得太深。
这些日子,司徒瑶断断续续将她和那人的故事讲得差不多。那是个叫沈岚的男子,十六岁,元歌人士,在凉州与她相遇。
据司徒瑶说,那时候的情况大概是:当她吃完饭准备开溜的时候,老板发现了她的意图,嚷着要叫人过来打她,场面十分混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邻桌的公子出手英雄救美,司徒瑶觉得十分感动,就决定当人家的保镖以报恩,只要他供他吃住。
沈岚表示十分无奈,想婉拒她,后来却被她的武功所折服,收她当了侍从,让她一直跟他跑了凉州,桂城,株洲,泯北几个地方。他本来还准备带她回元歌,但是起了战事之后,却不辞而别,只给她留下了许多银子,从此两人各奔东西。
苏倾听着她眉飞色舞地讲述的这一段故事,默默在心里去掉了她想象中美好的修饰,剧情大概是:司徒瑶仗着武功不俗吃人家的霸王餐,被发现,起了争执,而这时沈岚恰巧和他的侍从坐在邻桌,估计人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嫌他们吵得麻烦,就出了银子买个安静。可司徒瑶那时正是穷途末路,觉得这人看起来比较文雅,比较善良,最重要的是他有银子,于是就硬要当人家保镖,人家不要,她直接打伤了人家身边儿的那个侍从证明她的能力,最后武功不高的沈岚看着自己倒地的侍从,只能向她屈服了……果然是司徒瑾的妹妹,办事的方式都如此的简单粗暴,苏倾暗暗感叹。
其实司徒瑶从小在西弗门中长大,对外面的世界很无知,碰上个年纪相仿的翩翩公子,又一同闯荡江湖这样久,不产生点情愫都不可能,所以她想去元歌找她也是情有可原。
而苏倾心里其实是对她看上那个人没什么好感。虽然他照顾了她好一阵子,临别时也给她留下了回家的钱,但是他毕竟是连封信都没有写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虽然温容也不辞而别过,但是当时他会走是因为误会,可司徒瑶和他连关系都没有确定,总不可能有什么误会吧?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那样危险的境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始终觉得他们两个年纪都轻,有感情也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能有多大的责任感?
她也曾经抱着劝诫司徒瑶不要早恋的想法跟她做过深刻的交流,但是这丫头根本就听不进去——十四岁,在这里根本算不得小孩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而那个十六岁的,也算是个大人了。苏倾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要争辩也辩不过,这叫什么,时代的鸿沟,世界观的差异。
总之,这丫头是铁了心想去元歌找她的沈公子,可是她和他混了这么久,竟然连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相貌特征——弧月眉,桃花眼,肤色白,有棱有角的瓜子脸,笑起来还有酒窝。听她的描述,苏倾满脑子都是带着酒窝的长相妖孽的美少年,心想,才十六岁,根本是个毛孩子,也敢出来到处闯荡,俘获人家少女的芳心。这都是什么世道。
她们一路往元歌走,她也没指望真能找到她的沈岚,只想着小孩子间的情意不会多深刻,她跟着她在元歌待一段时间,也便忘了。
相比之下,她更关注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唐将军。越近元歌,关于她与她的军队的传言就越多。
唐家军向来声名赫赫,且在汉郡只臣服于天子,更像是朝中一个独立的部门,比天下所有的军队地位都高出许多。这支军队只效命于伐檀令,而这个令牌只有唐家嫡传后人能掌管,唐家三代单传下来,这一代,只有一个叫唐芙的女儿。彼时世人都说唐家此代无男丁,定要生变故,但上一代唐将军却不急,说就算是女子,只要是我唐家之后,便能傲视群雄。
事实证明,这话并非信口开河。唐芙五岁之时便能纵马,七岁背完历代兵法经典,十岁随军出征,到了十三岁,在随天子亲征蛮夷,遭遇围攻之时,更是带着自己十几个部下,生生将他从百十人的围困中护了出来,那时候所有兵士死得一个都没剩下,唯独小小年纪的她带着年方二十三的天子逃脱,最终被唐将军找到。十七岁,亲自带兵出征,将那蛮夷之国彻底覆灭,除了困扰历代天子不知多少年的心腹大患,亦带领唐家军走向巅峰。从那时开始,没人再敢怀疑这个将门之女,到底当不当得起伐檀令的主人。
这个唐家军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首领在汉蜀两郡可谓是神一般的人物,从小到大,她没有哪一点落于人后,故在天子辖地,百姓称她为“天下第一”。没有限定哪方面的第一,是因为,无论在哪个方面她都算是翘楚,就连相貌,都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双。
与这个神一般的身份相配的,是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傲气。唐芙今年已二十有二,却从未婚配,世人皆揣测,她不委身与任何一个男子,是因为世间无人能配得上她——据说三皇子程绘曾经想将她迎进门,都被拒绝了。
关于这个,苏倾心里自有另一种想法:这个时代女子出嫁,便是要成为她丈夫的附属,所以要是一个本就身份显赫的男人娶了她,就相当于娶了整个唐家军,她不能让唐家军大权旁落,天子亦不会容许这件事发生。所以她就是要结婚,也是同一个没什么能耐的男人,让他成为她的附属以保证唐家军不落入他人之手,而唐芙现在还正年轻气盛,自然委屈不下自己去嫁一个这样的男子,不过等到他日力不从心之时,她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路来为伐檀令诞下新的主人。
这样想着又不禁唏嘘感叹几句,在一边的司徒瑶便跟着叹气:“照姐姐说的这样,当一个天下第一的将军也并没有多好呢!”
“为什么不好?”苏倾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诶?”司徒瑶以为她分析完那一通之后心中会对唐芙有些怜悯,不解道,“姐姐不是说,她只能嫁个没本事的男子延续唐家香火么?这难道是好事?”
“怎么不是!”苏倾激动状握拳,“虽然正式的夫君肯定只有那个没本事的男人,可是她可以像女王一样,有好多男宠啊,各种类型的美男子都收进自己府里,要我是她,早就成亲了!”这种事,简直想想就过瘾!
正在喝茶的司徒瑶听了这句,一下子被呛住,咳嗽好几下才缓过来,拍着胸口看她在幻想中一脸陶醉的样子,拍着胸口说了句:“姐姐,你这话要是让温公子听见了,他一定会气死的。”
苏倾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小朋友面前的形象有点崩坏,咳了咳:“我刚才是说唐芙,不是说我……”想到温容,她又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我有了温公子,多少美男子都是浮云!”
“那当然,”司徒瑶撇撇唇角嘟哝一句,“比温公子美的能有几个?”
“瑶儿,你真是太懂我了!”苏倾重重地握了握司徒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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