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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故意噘着嘴，“你学的这点东西都用上了。”
杨兮看着她笑，“不都用上我怎么追到媳妇？”
沈忆白了他一眼，“哼。”
路过一个长椅，沈忆提议坐下休息一会。
说了一会儿话，沈忆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冷饮，跑过去买了两只雪糕，递到杨兮面前，“喏，让你先挑，奖励你背了我这么远的路。”
杨兮看着那两根冒着热气的雪糕，“大冬天的有人吃这个吗？”
沈忆张嘴便道：“又不是没吃过。我记得你出国前的那三天，我们吃了好多次冷饮呢。”
沈忆说完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这又是梦中发生的情景。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将梦中的事情和现实相混淆。沈忆没有想到，那段植入她梦境的初恋，竟然这么深刻地根植于她的记忆中，以至于她越来越认为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杨兮听完笑笑，伸手接过了雪糕。
沈忆扭过头看着杨兮，真好，那四年的大学期间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如今被这段初恋记忆填满，得到弥补的不仅仅是杨兮，她也不再遗憾。
而现在，在现实中，她和杨兮，竟然又演绎着另外一个版本的初恋。
吃完了雪糕，二人休息片刻，继续往家走。
沈忆边走边说，“我觉得很奇怪耶，那个王队虽然抓了我父母、我对他没有好感，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还是个正义凛然的缉毒警察。但今天他百般阻挠我们为李沫寻找证据，倒像是个包庇嫌犯的内奸。这不符合他给自己定的人设啊。”
杨兮笑着表扬她，“越来越能发现问题了。”
“我觉得项局也不喜欢他。当着他的面将那项工作交给张队，明显就是给他难堪。”沈忆猜测，“项局对他的感觉会不会也跟咱们一致？”
“很有可能。”杨兮说道，“我们了解王队，只是通过电视上他自己塑造的高大形象。但对于一个人最真实的了解，肯定是在平时点点滴滴的积累中。最了解他的，莫过于项局。”
沈忆感慨，“没想到我们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办事，还得顶住来自警队内部的压力。”
“不过幸好，还有项局主持正义。”杨兮回道。
“是啊，”沈忆非常欣慰，“有项局这样的领导，我相信我父母的案子一定能昭雪。”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会，沈忆又问：“你说蒋青云通过香港，能跑到哪儿去呢？”
“香港是个免签港，和世界上很多国家、地区都互免签证。蒋青云选择从香港出逃，没有法律障碍。”杨兮想了下，“若以私人手段，基本上无法查到他的去向，我们只能另想他法。”
“好像蒋青云那个穷家，一直指望他养着。”沈忆替蒋青云不值，“放着好好的沈氏高级助理不做，参与到栽赃的案子当中。这下好，他这一跑，他家人的日子恐怕又不好过了。”话音未落，沈忆突然想到，“对了，我们去蒋青云的家看看能否找到线索，如何？”
杨兮点头，“是个办法。”
见杨兮肯定她的提议，沈忆反而有点担心，“可是蒋青云的家人认出我们，不搭理我们、甚至赶我们走怎么办？”
杨兮鼓励她，“不去试一下如何知道行不行？蒋青云那个家偏僻闭塞，没准蒋青云跑了他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忆听罢重新燃起希望，“那，我们明天就去。”
“我们需要蒋青云家详细的地址，”杨兮提醒她，“目前我们只知道他是从g省考出来的。”
“赵叔叔应该知道他的底细，”沈忆说着掏出手机，“我这就给赵叔叔打电话，问他要。”
“不好。”杨兮伸手拦住她，“我们应该买好礼物、登门去看望赵叔叔。”
“我们不是已经去过赵叔叔家——”沈忆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又是梦中发生的事情。沈忆放下手机，“对了杨兮，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我经常把梦中发生的事情，当做现实？”
“这只能说明，”杨兮自信地勾勾嘴角，“我植梦的技术很厉害，这场梦境植入非常成功。”
沈忆又问，“既然是你植入的梦境，那你以前认识赵叔叔？”
“不认识。”杨兮的回答出乎沈忆的意外，“我和赵叔叔从没见过面，所以才要登门拜访。”
沈忆十分不解，“那你又如何能将赵叔叔植入我的——”
“赵叔叔是你自己梦到的。”杨兮明白沈忆想问什么，“不是我植入的。”
沈忆更加不解，“难道我的那场梦境，不全是你植入的？”
“对。”杨兮点头，“有些是你自己梦到的，有些是我植入的。”
“真的啊？”沈忆一听来了兴趣，“那——哪些是我自己梦到的？哪些是你植入的？”
杨兮不肯直接告诉她，“你自己猜猜看。”
沈忆认真地想了想，“梦境的开始，我和程军坐飞机去深圳，肯定是我自己梦到的。”
杨兮点头，“对。”
“嗯——”沈忆开动脑筋，继续分析，“梦境心理学课堂，肯定是你植入的。”
杨兮笑着表扬她，“聪明。”
“还有百年校庆，也是你植入的。”沈忆想到梦境中杨兮曾经说过植梦的目的，“目的是消除我内心里被取消百年校庆主持人资格的遗憾。”
杨兮肯定她，“非常对。”
“夜闯夜霓虹，”沈忆判断，“是我自己梦到的。”
杨兮连连点头，“越来越明白了。”
“我猜到了，”沈忆兴奋地说道，“凡是没有你出现的梦境，都是我自己梦到的；凡是我们在一起的，都是你植入的。”
“嗯——”这次杨兮沉吟了下，“不全对。”
沈忆不解，“比如呢？”
“比如，出国留学前最后一次考试，为了更好地复习，我回到学校宿舍去住。”杨兮解释道，“然后你自己设计了一套针对梁若冰的行动方案，由此找到了很多线索。”
“对啊，”沈忆接道，“那段梦境里你根本没有出现，难道这里面也有你植入的情节？”
“有。比如，”杨兮接道，“你开车送梁若冰和梁贝贝回家，半路上梁若冰接了一个电话。你知道接下来梁若冰的行动肯定是见不得光的，想继续盯着他。但是他却撵你下车，想自己开车去他在北郊的别墅。”
“对啊！不过，恰好当时遇上一个交警，我便几次越过实线，导致交警要查梁若冰的驾照。他因为吸了毒，不敢拿出驾照，所以不得不让我开车送他。”沈忆非常开心，“是我幸运，恰好遇上了交警查车。”
“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幸运，”杨兮笑着看她，“恰好就有一个交警出来救场？”
“难道那个交警——”这个沈忆可真没想到，“是你植入的？”
“对。”杨兮勾勾嘴角笑笑，“我就是这样在你的梦境中见缝插针，帮着你查找你父母案子的线索。”
沈忆定定地看着他，她真的没有想到，她查到的那些线索，竟然是杨兮这样一步步帮她，实现的。
想了好久，沈忆又问了个问题，“那——植梦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那可就复杂了，”杨兮笑笑，“这涉及到心理学、精神分析学、哲学，甚至道德和法律，还需要有高超的it技术支持。”
沈忆请求，“那你教我。”
“没问题。”杨兮一口答应，“不过，我们现在先要去买礼物，然后去拜访赵叔叔。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把植梦的原理、步骤，所需要的内外部条件，都讲给你听。”
沈忆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沈忆和杨兮买了礼物，然后给赵叔叔打电话约定了时间，吃过晚饭就去拜访了赵叔叔。赵叔叔曾经是蒋青云的上司，手里有他的档案资料，查到蒋青云老家的地址，写给了沈忆。
第二天，沈忆和杨兮早早出发，搭乘最早一趟航班到了g省，下了飞机又艰苦辗转好几个小时，终于在日落前到了蒋青云家所在的那个山村。
进了村子打听蒋青云家，路人一指，“村西头房子最破的那家就是。”
沈忆和杨兮根据村民的指引，到了那家的院子外面一看，果然，一道简陋的篱笆院墙，围着矮矮的两间房，外形比较破败。房子的窗户好像没有玻璃，用白色的厚塑料蒙着。由于地基下沉，房檐几乎与额头平齐，若想进到屋内得弯腰低头。可能是怕下雨时往屋内淌水，门口用沙袋子拦着，到了冬天也没挪走，就那样冻在地上，显得房子更矮了。
屋里没有开灯，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
杨兮抬手敲门，敲了好一阵，才听见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哆哆嗦嗦的问，“谁呀？”
杨兮答道：“老人家，我们找人。”
一阵????的声音过后，门被从里面拽开了，一个瞎眼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后，“你找谁？”
沈忆一见心怀不忍，连忙上前扶住老妇，“老人家，我们是蒋青云的……同事，来看看您。”
老太太听完脸上现出怒容，“你是我大儿子的同事？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好几年不回家？”
沈忆一听心里一凉，心想完了，看样子想从蒋青云家里得到线索是不可能的了。
杨兮开口安慰老太太，“老人家，蒋助理在国外工作，一时回不来，委托我们来家里看看。”
老太太闻听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点，慢慢转过身，摸索着往屋里走，“那进来坐吧。”
沈忆和杨兮扶着老太太往屋里去，才发现，屋里不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更想不到的是，室内竟然没有电灯。
沈忆将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才看清这屋里的摆设，竟然比艳艳家还要穷。
杨兮扶着老太太坐到床沿上，“老人家，您家里就您自己吗？您的家人呢？”
老太太将拐杖往地上“咚”一杵，“老头子前年病死了，俩女娃出去打工，最小的男娃念高中，住校，没事儿不回来。”
沈忆和杨兮发现，这老太太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是头脑却很清晰，语言表达也很流畅，有着和她的年龄和身体状态不一致的精明。
沈忆问，“那您自己怎么生活？”
“我给邻居钱，”老太太说，“他们做饭就给我带一口，饿不死就行。”
沈忆和杨兮见蒋青云家里这般情况，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蒋青云的事。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问道：“我大儿子真的在国外工作？那他为什么不往家里寄钱？”
杨兮故意问，“蒋助理没有按月给您寄生活费吗？”
“没有！没有！”老太太一听，用拐杖杵地杵得山响，“他已经好几年不往家里寄钱了。要不然，我那俩女娃也不至于上不起学出去打工。以前一直是老大出钱供三个弟妹念书的。”
“也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杨兮安慰老太太，“从国外往回寄钱，可能不太安全。”杨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人家，蒋助理有没有从国外给您写信、说给您寄钱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接到他从国外寄回来的信。”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但是记忆力很好，“以前一个月一封信，2000块钱。自从四、五年前他寄给我一大笔钱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四、五年前？”沈忆估计那正是蒋青云出逃的那段时间，于是问道，“最后一次他给你寄了多少钱？”
“两万元，”老太太记得很清楚，因为，“从来没有过这么多。”
沈忆接着问，“那他一次给您这么多钱，说没说为什么？”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老太太哼了一声，“我知道他养家这么多年，早就烦了。我看，他是不想再管这个家了。”
沈忆和杨兮对视了下，都清楚蒋青云临逃跑前除了给家里寄了一笔钱之外，估计是什么口风都不会跟家里透露的。再问下去，除了引起老太太的怀疑之外，不会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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