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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冬行歌 > 冯毅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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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厅里一时之间静悄悄的。

    两个多月前,在感受到冯若兰的异动时,孟晁托赵嘉栩对冯宅进行暗中驻守,并亲自将冯若兰的种种行径告知冯毅。这便有了那封托赵嘉栩转交冯若兰的信件。本以为冯若兰知悔改,赵嘉栩或能在日后将冯若兰从范家带出,全了孟晁心疼外孙女的心情。只是,她的那一把匕首,偏偏刺了出来,险让孟忍冬丧命。孟晁回了奉天对冯毅一通脾气。而后,赵嘉栩从手下人寄来的信中得知冯毅与自己的夫人因此事大吵一架,冯毅接连写了几封信都未收到回信,想要来昌德却屡屡被冯夫人打断,直到今夜,赵嘉栩才得知冯毅死了。

    最重要的是,赵嘉栩从一开始驻守冯宅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拿冯若兰的父母做要挟。这本是看在孟家情分上的才有的好意,却无意成了泼在自己身上脏水,且一点征兆都没,想来驻守冯宅的一十无人尽数毙了命。

    可谓是意料之中,又猝不及防。

    赵豫听完,冷静道,“冯毅是谁杀的不好判定,现下只能多派人去打听冯夫人的下落。今晚我就叫身边的侍卫去找找。”

    赵嘉栩道,“找人的事我来就好,您身边的侍卫不能调。”

    赵嘉栩对自己的儿子从来都很放心,点点头,重新端起饭碗,看向孟忍冬,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吃饭的时候本不该说这些事,叫你都没法好好吃饭了。”

    孟忍冬道,“没关系,您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她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色泽醇厚的排骨放到赵豫碗中,“这是嘉栩做的,特好吃,您尝尝。”

    赵豫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个懂事的儿媳,不论外人如何评她,不会女红也好,没有才气也罢,可在他眼中,只一条此女不骄不躁便够了。

    糖醋排骨很好吃,孟忍冬一不留神就吃光了。

    赵氏父子心想,看来还真的没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她吃饭的心情。

    三人吃过饭,下人们开始撤餐具,又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孟大人与孟夫人过来了,话音未落,就见孟氏夫妇径自入了屋子。

    孟忍冬本正悠悠的端着杯子喝水,见到父亲跟母亲,眼睛一亮,旋即明白他们来的原因,耸起的肩膀又放了下去,远远喊了他们一声,继续喝自己水。

    下人们又添了一张圆凳,赵嘉栩往孟忍冬那边挪了挪,撞到孟忍冬的手臂,使她端在手里的茶水泼出来些,孟忍冬“啧”了一声,搁下杯子,用手擦着脖子,听孟晖道,“嘉栩,冯家这事跟你无关吧。”

    赵嘉栩坦然点头,“并不知情。”

    孟晖手拍胸脯,松口气,“那就好。”

    孟忍冬轻声问道,“你们今晚过来就为问这个?”

    陈淑淑摇头,道,“我跟你爹都知道嘉栩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我俩在家冷清的很,事情又层出不穷,就想着过来闲聊几句定定心神。”

    孟忍冬抿唇,听身侧赵嘉栩道,“别担心。”

    孟忍冬也坚定点头,“身在高位,心态很重要。”

    陈淑淑睨了一眼孟忍冬,似在回想,又似感慨,“从前总是我替你操心,现在却变成你替我们操心,还真有点不习惯。”

    孟忍冬吐露心声,“我当初也很不习惯你的操心……”

    陈淑淑眉梢柔情立刻染上一团黑气。“你再敢说……”

    孟忍冬像被这句话激的清醒过来,扯着赵嘉栩的袖子,挡脸。话说,自从孟忍冬成亲后,她心里那股与陈淑淑顶撞的劲好像不见了,必要时刻,往赵嘉栩身后藏一藏,比回嘴好用多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晚间,孟忍冬躺在床的里侧,眼观屋顶,对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接着,一张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赵嘉栩单手撑在床上,俯视着她,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了。”

    说完,亲了亲她。

    孟忍冬避开他的脸,依旧放空的盯着屋顶,“这样好像少了点乐趣。”

    赵嘉栩侧过身子躺下,单手撑头,看她。“你还真是……喜欢抬杠。”

    孟忍冬道,“发表自己切实感受,促进与人交流。”

    “又来了……”赵嘉栩只觉头痛,在她发表切实感受前堵住她的嘴巴,抬手落下红帐。

    孟忍冬眼前一黑,脑子却在想,陈淑淑说自己,自己尚且躲在赵嘉栩后面,可当赵嘉栩要收拾自己,那就没得躲了。果真是有人打开一扇窗,必先将门关上。

    这一日,孟忍冬打算去一趟范府,一来是为了送还冯若兰的棋子。那夜她原本打算吃过饭去送棋子,顺便看望一下冯若兰的腿伤,与她谈一谈。可当时冯家出事,她总不好过去讨骂。

    赵嘉栩对这件事没有太多异议,只留下白悯,让他随二凤一起去。

    三人到了范府门口,立刻有下人进去通报,等了会,才有人领他们进去,一路引着他门去到南边一个新修的院子,装饰很是秀美。

    孟忍冬让白悯在外候着,自己则带二凤入内。

    冯若兰靠坐在床上,唇色浅淡,一双吊梢眼在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看着没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有些阴沉,加上刚刚经历丧父之痛,整个人与两个月前的肆意妄为的冯若兰判若两人。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来,你还敢来这里,不怕我再刺你一刀吗。”

    平静入一滩死水,恨到极致便是这个状态了。

    孟忍冬拿出盒子,“我是来还东西的。”

    冯若兰身边新来的侍女玉仪上前接过,交到冯若兰手上。孟忍冬看这个侍女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原来是这个。”孟忍冬的思绪被冯若兰打断,只见后者怔怔的望着盒子里的棋子,忽而,她眉头轻敛,“只有三枚?”

    “嗯。”

    皇帝给的两枚,加上自己捡的,刚好三枚。

    “还是少了。”冯若兰自言自语。

    孟忍冬站在一旁见冯若兰魂不守舍的模样,问,“少了什么?”

    冯若兰没有答话,将盒子交给玉仪,“放好。”

    玉仪拿着东西径自走向梳妆台,找出之前的棋盒,将这三枚也一并放了进去。

    孟忍冬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冯若兰身上,自然也注意到她缺失的两个手指。“你的手怎么了?”

    冯若兰立即拉下脸来,“你不知道?”

    孟忍冬连摇头也要考虑一番,遂不确信的问,“跟我有关?”

    “你觉得呢?”冯若兰对她的无辜不知情感到厌恶。

    “我们不能好好聊天吗?”

    “能吗?”冯若兰反问。

    像是两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争锋相对一样,可难过的是,在孟忍冬的心底最深处,还是对血脉相连这件事格外在意。即使幼时记忆遥远模糊,但那声“姐姐”也是真心实意的叫过。这跟虚伪无关,毕竟孟忍冬起初也觉得自己不会对这个表姐手下留情,然而事实是,她做不到完全不顾冯若兰的生死与境地。

    “所以是不能吗?”孟忍冬又不确定的重复一遍。

    “不能!”

    突如其来起来的拒绝让孟忍冬一个哆嗦。她看向声音来处,一中年妇女从屏风后面走出,此人正是失踪的冯夫人——冯若兰的母亲。

    冯夫人怒视孟忍冬,一步步逼近,言辞激烈,“之前不能!现在更不可能!”

    二凤上前一步,举起配刀,将冯夫人挡在一臂之外,“停下!”

    “你算什么东西!?”冯夫人脚步虽停,嘴上依旧啐道,“一个贱婢,也敢跟做主子的这样说话?”

    孟忍冬将二凤拉到自己身后,“麻烦冯夫人搞搞清楚,二凤是我的人,任谁是她主子也轮不到夫人您。”

    冯夫人冷笑一声,“果然是陈淑淑教导出来的好孩子,说话做事跟她一样野蛮粗鄙!”

    孟忍冬怒及反笑,“可在我记忆里,冯夫人还从来没赢过我娘。”

    冯夫人刻薄的嘴脸气的发青,“你……”

    “够了,娘!”冯若兰听的心烦,掀开被子,玉仪立刻上前将其从床上扶起来,冯若兰拉住冯夫人的袖子,道,“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冯夫人当下火冒三丈,戳着冯若兰的肩膀,似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你个没用的!我不出来?不出来你能干得过这丫头吗?你爹死了!是被赵家人害死的!你给我记住了!”

    冯若兰被戳的后退两步,牵扯到膝盖,唇又白了几分,

    孟忍冬对冯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只是个护短的妇人,却没想到她对冯若兰的态度这般恶劣。许是冯毅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才将怨气撒在冯若兰身上。可这般口不择言,当真让人恼火。

    孟忍冬道,“冯夫人说这话可是要证据的!”

    冯夫人斜睨了她一眼,“证据?我就是证据!我亲眼所见!”

    “当真……亲眼所见吗?”孟忍冬眉头深皱,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看上去就像怀揣了真相,却仍要逼对方亲口说出答案。

    冯夫人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孟忍冬继续道,“若这事真是嘉栩做的,那冯夫人应该也没命站在这里了吧。所以,冯夫人是真的亲眼看见了凶手吧。”

    因为看见了真的凶手,所以凶手才让她活着指认赵家。

    冯若兰已然耐心耗尽,上前两步,将冯夫人拉至身后,道,“你不信我娘说的话,难道我娘还包庇了凶手不成!?”

    孟忍冬哑口无言。她想不出冯夫人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是为什么。可有些猜想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又怎么能说出口。

    冯若兰唤来玉仪,“带她们出去。”

    玉仪莞尔,微微颔首,一手端在腹前,一手朝门的方向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是宫里的礼仪做派。孟忍冬这才想起,那日仲秋宴席上,扶起冯若兰的便是玉仪。

    孟忍冬颔首,示意玉仪等一下,告诫冯夫人说,“我不知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之,事情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届时,冯夫人不后悔就行。”

    孟忍冬走出屋子,院中却不见白悯身影。

    孟忍冬询问玉仪,“你们这里可有等人的地方,我要等个人。”

    玉仪想了下,领着孟忍冬走到一座亭子跟前,道,“这里去院子里必经的唯一一条路,孟小姐暂且在这亭子等一下吧。”

    她的声音糯糯的,天然无害。

    孟忍冬谢过玉仪,又多问了一句,“你先前是不是在宫里当差。”

    玉仪回道,“奴婢本是精膳司的末等婢女。”

    孟忍冬道,“那为什么……”

    玉仪轻声细语道,“是范将军从掌事的手里讨要了我,至于缘故,范将军没有多说,只问了我好些仲秋宴上的问题,比如那夜我做了什么,何时走的……我答,那夜我当值,收拾了崇华殿,将掉在地上的棋子一颗颗找了回来,留了盏灯等人回来拿棋子,中途我离开了片刻,再回来的时候,灯已经灭了,棋子也不见了。他听我说完,便将我带回了府中,我才明白原来那盒棋子的主人正是冯小姐……”

    孟忍冬问,“那你高兴吗?”

    玉仪满足的点点头,又羞愧的低下头,“我自幼入宫,性格怯懦,常被年长的姐姐拿捏,其实那夜本不是我当值,只是她们都懒得收拾宴席过后的大殿,就把这些事推给了我。所以,能从宫里出来,我很高兴,也很感谢范将军跟冯小姐。”

    孟忍冬笑着点点头,对于福祸难测的事情,她只能保持沉默。玉仪看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连忙行了一个告退礼离开了亭子。没多时,白悯就一步三回头的出现在亭子旁边的路上。

    二凤出声喊住他,却见他脸色不大好。白悯步入亭中,谨慎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少夫人,边走边说。”

    路上,白悯告诉孟忍冬,说他确实在后院的北面发现一间房子,看守的士兵有三波,三十来人左右,一刻钟巡查一次。而且从后厨递饭的人口中套出些话,大抵是每日都有人过来单独取一份饭,并且,府中下人都不允许靠近北院一步,有起夜的还听到过从那间屋子里传出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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