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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范家上次将吕梁关在废宅中被赵嘉栩反将一军,这回便直接将人带到自己家中,也算是变聪明了。吕梁曾让阿冷潜入过几次,一来范府严兵把守,二来对范宅构造不明,三来不明确卧云是否就在府中,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今日,赵嘉栩便利用这一契机将白悯送入范府,明面上是为了保护孟忍冬,实则打探虚实。幸而白悯看着老实,与人随和,让人提不起戒心。

    回到赵府,孟忍冬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赵嘉栩就站在门口,将她接个满怀。

    孟忍冬轻声在他耳畔道,“人在。”

    同时,四人都注意到侧身躲在赵府侧面巷口中的粗布麻衣男子,却无人往那边看去,若无其事的相互簇拥进了府里。

    那人赵嘉栩记得,正是那日当街拦他两个衙役中鼻尖带痣的那位。

    冬日的天黑的又快又早,赵府有下人出门上灯,见不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抱着手臂在风力瑟瑟发抖。而赵府此刻,除了孟忍冬一人窝在房里,赵嘉栩、白悯、二凤在天刚黑时就借道孟府,渡过孟府北面的护城河,顺利进宫,与吕梁会面。

    孟忍冬估摸时间差不多,去到花厅,叫来侍卫,耳语几句,不一会,侍卫就拎了一个人过来,正是白日跟踪孟忍冬的那位。孟忍冬打量起他,衣服有灰,嘴角红肿,看来是经过一番打斗后才被降伏的。

    那人名叫吴当,确是衙役,却不承认是范家的人,说是自发替范家做事,望得范将军垂青。言辞恳切,满是想出人头地的心思。孟忍冬二话不说将他投入赵府地牢里,准备等今晚救出卧云后再放他出来,免的坏事。

    孟忍冬一直在花厅坐到子时,赵豫看完公章从书房出来,见孟忍冬正撑着脑袋打瞌睡。花厅又冷的很,孟忍冬只在手里的拢了一个手炉。近身的侍女小秋也靠在柱子上打瞌睡。

    赵豫撺起拳头咳嗽两声,小秋惊的醒了过来,孟忍冬也忽然惊醒,手炉没抱住掉在了地上,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很尖锐。

    “什么时辰了……”孟忍冬想唤小秋,却见赵豫站在不远处,揉了揉眼睛,道,“爹……”

    赵豫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子时了……”

    孟忍冬打了哈欠,内心隐隐不安,仍作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爹,您早些睡吧,我等嘉栩……”

    赵豫知道今晚的计划,他又怎能睡得着,可他在这,无疑会给孟忍冬增加压力,嘱咐了小秋,让她给花厅添个暖炉后便回房了。

    小秋才将炉子移到花厅,就听寂静的院子里传来响动,孟忍冬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冲出花厅,看见白悯抱着昏迷不醒的二凤往后院的居所奔去,落在后头的赵嘉栩扶着卧云,右臂上方俨然开了一道口子,孟忍冬没有多问,唤上小秋,跟他们一起往二凤居住的西院去了。

    事情的发生是始料未及的。

    他们进宫后,与吕梁商议后,从褚正那儿取了些迷药,带了五十名侍卫,部分守在院外,部分伏在墙头。以赵嘉栩为首的白悯、阿冷、二凤趁着换岗的时候,先用药放倒了几名守门的侍卫进到屋子里,屋子里有个地下室,机关上抹了毒,二凤不小心碰开机关却中了毒。她封锁穴道与白悯一起留在上面做接应。只是没想到,在斩断卧云手上的铁链时,触动了地牢里的封锁机关,通往地上的关口落下一道铁闸,想来范璧从一开始就做好让救他的人与卧云同归于尽的念头了。关键时刻,阿冷与赵嘉栩费力将卧云从地牢中拖出,可大家还是被石阶的分崩离析的砖石砸伤。

    这般动静自是引来大批侍卫,四人便携那几十名侍卫杀出一道血路。好在范璧这夜入了宫,否则以这个伤亡,他们只可勉强自保,更别提救人了。

    到了西院,赵嘉栩将卧云扶进白悯房中,孟忍冬点上灯,照亮屋子一角,孟忍冬赫然看见卧云的两双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手指,伤口也因不及时处理而溃\/烂红肿,十分可怖。孟忍冬赶紧移开目光,帮助赵嘉栩安置好卧云,又去到隔壁,见二凤躺在床上,双唇乌紫,一动不动。白悯跪在床侧,脸上沾满血迹,看见赵嘉栩后,连忙站起来。

    赵嘉栩扶住孟忍冬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道,“阿冷去宫里找褚正了。范璧估摸着也该得到消息了,不知道他又会作出什么事来。”

    孟忍冬点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向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小秋,让她找三个家仆烧些热水,找个与卧云体形一样宽大的家仆拿套衣裳,给卧云换上。再将二凤与隔壁房间里的暖炉烧起来,特意嘱咐不要弄出声响。嘱咐完小秋,孟忍冬才走到赵嘉栩跟前,让他跟白悯清洗一下,换套衣服,以防范家追究起来被抓个正着。

    这一切,像极了孟忍冬受伤后,赵嘉栩替她做的事情。

    慌而不乱,有条不紊。

    小秋听从孟忍冬的安排,安排了一个家仆烧水,两个家仆去照顾卧云,自己也从厨房端来热水,替二凤擦脸,顺便将她染血的衣裳换了一遍。

    那边,赵嘉栩跟白悯也换好了衣裳,屋子里暖炉也烧了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吕梁携褚正来了,打破了这要命的寂静。

    褚正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查看了二凤的瞳仁,还尚有生机,再翻看她触碰到开关的那只手,手指上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想来是被开关上的尖锐之物刺破了皮肤,才让毒素蔓延进身体。

    这毒是马钱子,毒虽常见,但毕竟是提炼过的,解起来也十分复杂,需要先服用大量蒜泥跟醋进行催吐,再连续施针半个时辰,缓解肌肉痉挛,避免抽搐惊厥造成的心脏骤停。然后取甜根子四钱、青小豆、防风二钱,青黛五分、生姜二钱,勾藤四千煎药内服,抽搐严重时还需加上蜈蚣与全虫。

    得了方子,白悯赶忙去到就近的药局取药。孟忍冬接过褚正扔来的伤药给赵嘉栩的剑伤上药。吕梁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褚正施针,不知道再想什么。

    一时间无人说话。

    卧云那边,家仆被他身上新旧的伤疤吓到,但还是手轻脚轻的替他里里外外换了干净,脸上的污血也都擦了,只是手上的伤,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便没动他,见他还昏睡,弄完这些就端了洗过的血水出去了。

    有家仆过来通报,赵嘉栩点了点头,回了句知道了,安排他们今夜留一人宿在卧云房里,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

    范璧从宫中回到府上,看见塌陷的地牢连只苍蝇都没有砸伤就毁了,而三十多人却更是连一个人质都没有留下,直骂他们废物。

    范冲老谋深算,知事关重大,当下便决定联合枢密院张缜,举兵包围赵府,连说辞都想好了:吕梁联合赵家勾结枢密院副使,做实谋逆!倘若今夜他们不先下手为强,等卧云将那隐藏一半兵权所在说出,那他们便真的功亏一篑了。

    冯若兰夜里睡不着,顺着动静的来源,到了北院,正好听见范冲要举兵,当即制止道,“范大人,不可!”

    范家父子看向冯若兰,半夜睡醒,头发半挽,未戴珠钗,看着柔弱无骨。

    范璧走上前,冷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范冲只远远在府内见过冯若兰一两次,只知道她来自奉天,姓冯,献上证据的那位。他知道这类女子不过想借此为自己图谋一个位份,便只把她当作儿子的新欢,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她还懂排兵布阵。遂抱着试听的态度,道,“你说,不可在哪?”

    冯若兰拂开范璧,上前一步,让自己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更为清晰。

    “不可有三。其一、此举固然威慑极大,但风险也大,若卧云反咬一口,说范家囚禁他在先,该如何?其二、现下朝中势力参半,范家本无意兵戎相见,今夜贸然起兵,根基不稳,恐有人临阵倒戈。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卧云不一定知道那一半兵权在哪。”

    范冲显然对最后一个理由很感兴趣,“哦?那你为何觉得他不知道?”

    冯若兰道,“直觉,人性,推断。”

    范冲示意她继续说。

    冯若兰便将事件摊开分析个透彻。

    “从我们知道枢密院的秘密,找到卧云,将他带回范府,他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们问他另一半兵权所在何处,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知道”。严刑拷打三日,我让人将他的手指根根锯了下来,他求我杀了他,这是第二句话。我想,如果他身负使命,要带秘密给谁,定然不会求死,此为直觉。他受此严刑,但凡知道点什么的人,犹豫或抵死不说总该露出些端倪,他却全无,可见他或许真的不知,此点是为人性。”

    根据张缜最初说法,枢密院兵权一分为二,北衙禁军掌大蓟首都及王宫兵队调动,南衙府兵掌全国各地军事要塞,而范冲最初拉拢张缜,本以为他是皇帝心腹,却不曾想他手上仅有北衙禁军,而对于南衙府兵的兵权,皇帝抵死不说,他们也就无从得知。

    直到顺着皇帝以“棋”传讯的事情,才决定从枢密院内部排查。果不其然,从知情下属口中了解到卧云在皇帝被软禁前与其私下有过来往,在发现卧云手中有皇帝御赐的通行令牌后,才明白卧云表面是张缜手下,实则为皇帝效命。

    范冲道,“他既是皇帝的人,求生或者求死,一念之差而已。你这么推断,太草率。”

    “非。”冯若兰怎会不明白这话里的试探。“或许草率,但有用。我不相信一个身负使命的人会选择求死。”

    范冲笑,“你这是在赌。”

    夜里的风一吹,冯若兰只觉一阵寒意入体,膝盖因久站隐隐痛起来。

    “我赌的有道理。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说。正因如此,他说的每一句话才更可信。”

    “看来璧儿没少跟你说这些事情。”范冲就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有多大的胆量。

    “是。公子的功劳。”冯若兰膝盖微颤,往后踉跄两步,却被一双手托住手臂。

    是范璧。

    范冲忽而眯起眼睛,觉得她这般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我想起了,你父亲可是冯毅?”

    冯若兰点头,觉得话题越飘越远,且不知道他如何得知的。

    范冲又道,“听闻冯毅前些日子被人杀了?”

    “是。”

    冯若兰眼圈在暗夜中悄悄的红了,明显感受到托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无形的锁紧。

    她快要站不住了。

    范璧感受到冯若兰的虚弱,立即出声道,“父亲,今夜可还起兵?”

    范冲看了眼范璧,深邃的眉眼晕染一丝不可察觉的担忧,微摇了摇头,抬手指着冯若兰,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听她的,不起了,没必要。”

    既然造了反,如今这个朝廷,该杀的又何止一个卧云。

    范冲面露欢色,方才的愤怒半点也无,行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叫住冯若兰,“既然皇帝未告知卧云兵权下落,那他们二人私下往来,又在密谋什么?”

    冯若兰在范璧的搀扶下转过身子,待人走完,只剩他们三人,才低声道,“大人可还记得八王爷勤王?”

    冯若兰在六岁时曾偷听父亲与旁人说过一两回,记得最深的一次是父亲与一位官场好友在书房中因为八王爷的事情大吵一架,那是她头一回听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她害怕极了,没听完就跑开了,只知道那位官场好友是来劝说父亲继续支持八王爷,说难听一点,便是劝说父亲推翻当今圣上。

    那时八王爷已经失踪八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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