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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泽牵着马缓缓前行，青石板的路面一块一块地向后延伸，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看杂耍表演，叫好声此起彼伏，延泽沉着脸，没有说话。
临风跟着延泽走出了一段，“难道那个人真的就在皇上身边？和皇上有关系吗？”
延泽身旁的马打了一个响鼻，盖住了延泽的那声叹息，“是的，那个人一定在皇上身边，和皇上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能确定。”
“怎么找出这个人呢？”
“皇上把他身边那八位宫女的档案从尚宫司取出来给我了，我要回去好好看看。”延泽说完，将手中的锦缎盒子递给临风，“就是这个。还有，我听出来了，皇上一直在提醒我离川的事情，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一直在暗示我。”
“皇上知道了不是很好嘛，小王爷您干脆和皇上挑明了，您非小圣主不娶，请他帮您去息族求亲，把小圣主娶回来当小王妃，省得您整天日思夜想的，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临风轻拍马头，调侃着延泽。
“你不得无礼。”延泽用手中的鞭子猛抽了一下临风的马，马突然向前跑起来，临风手忙脚乱地拽着缰绳追上去。
好容易停下来，临风才问，“皇上怎么知道您和小圣主的事呢？”
“虽然这京城中没有人认识离川，但要是有心跟着，也还是能发现的。而且，皇上一直暗示我要离开离川，说三族之间不能通婚，否则长老们会对我群起而攻。”
“那你……”临风停下来，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即使天下人都以我为敌，我也不会放手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先要查出有人利用皇上中毒引离川来予族的真相。我们先去一趟悦来茶馆，看看前几天让他们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延泽说完，翻身上马向前疾驰，临风紧随其后，市井中的喧嚣被甩到了二人的身后，如同一块绚烂的泡沫，转瞬即逝。
不久，二人在一处僻静的巷子中停下，巷子里有个茶馆，茶馆的幌子上原本的红色已经褪去，“悦来茶馆”的“悦”字掉了一半，在微风中耷拉着，一个伙计坐在门槛上打盹，脸上露着憨憨的笑，下巴顶着膝盖，歪一下正过来，又歪一下正过来，可是总也不醒。另一个正在擦桌子的伙计见延泽和临风来了，马上跑到门口，一脚踢醒了打盹的伙计，“傻子，来客人了，要睡进屋睡去。”
那打盹的伙计被踢了一脚，直直站了起来，眼神涣散地对着延泽和离川二人，“两位客官请进。”
临风斜看了一眼打盹的胖伙计，呵呵一笑，跟着延泽直朝后面的院子走去，刚走进院子，从后面的厢房中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迎了出来，“小王爷，临风公子，快请进。”
“有劳。”延泽轻轻点了一下头，走进了后面的厢房，在前厅中间坐了下来，那个男人和临风在下首站着，一个机灵瘦小的伙计端了茶上来，放到延泽手边的小茶几上，又退出前厅，将门关上。
“那女子的事，你查到了吗？”延泽喝了一口茶，问到。
“禀小王爷，无定先生说的远知师叔因为一个女子被杀的事情，我打听过了，大家都听说过这个传闻。远知师叔很早就被派到皇宫中了，江南派中虽然也有不少女弟子，但是没有听说过远知师叔和谁特别的亲近，后来江南派散了，师伯师叔辈的人，只剩下远觉了。”
“既然大家都听说过这件事，那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到哪里去找这个女子呢，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延泽皱着眉，但是他一瞥，却发现说话的男子眼神有些闪躲。
延泽转头看着这男人，“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他对着延泽措手行礼后说，“属下倒是听说了另外的传闻，可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因为，好像涉及到皇室。”
“难道远知的死和皇室有关？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延泽觉得有些惊讶，他站起身走到那男人面前，“你但说无妨。”
“江南派的几个年长点的人说，传闻中，远知师叔因为一个女子被远觉所杀是真的，只不过，那个女子可能不一定是出自江南派，而是出自皇宫。”屋里很凉快，但是那男人说话的时候，额头上却出了一头汗，显然很紧张。
“皇宫？是谁？”延泽道。
“按照规矩，予族中的百姓不得谈论皇室之事，如果被发现，是要受割舌之刑的。不过既然我们都是皇上和小王爷您的人，如果知道了不告诉您，是辜负了皇上和您对我们的恩情，在下就斗胆说了。我听说当年远知在皇宫中时，和柳辰公主好像关系很好，传说要不是远知师叔出了事，公主是要下嫁到我们江南派来的。”那人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看着地面。
“柳辰”、“远知”还有白鹤散人口中那个买药的“华贵的中年女子”，这些词都在延泽的脑海中闪了一遍，“远知在皇宫中时，我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虽然可以在皇宫中四处走动，但是见得最多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还有皇爷爷。我甚至连出走的大王爷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更不要说这些陈年往事了。不过，远知是皇爷爷的近侍，天赋极高，那么年轻就深得落叶飞花的精髓，柳辰公主又倍受皇爷爷的宠爱，二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说当年江南派内乱，柳辰公主得知了这个消息，带着她的宫女就来了明月山，当时明月山上的尸体堆积如山，她边哭喊边找，蓬头垢面，浑身都染满了血。要不是听她旁边的人喊她公主，谁也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是公主，也想不到她竟然对远知师叔这般深情。”
“柳辰公主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或许也与这个有关吧。”延泽长叹一口气，他没想到那个咄咄逼人的女人背后，竟然也有着这般辛酸的往事，“她后来找到远知了吗？”
“当时人人自危，都忙着逃命呢，究竟后来她有没有找到师叔的尸体，谁也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有什么新发现你再通知临风。”延泽说完走了出去，脸上冷冷的。
临风牵着两匹马紧跟在延泽身后走在狭窄的小巷子中，小巷两旁民居的围墙上到处是石灰和霉菌斑驳的痕迹，日已偏西，日光被一排排的房子挡住，小巷子中更阴暗了，两旁的围墙似乎正在向内移动，要把二人挤在中间。
“难道会是柳辰公主？您在担心皇上和小圣主的安全吗？”临风自幼跟着延泽，他见延泽阴沉着脸，心中明白了几分。
“你先根据尚宫司的档案查一查皇上身边这八位宫女的来历，我去接离川，和她一起去明月山看看。”
没等临风回话，延泽就接过临风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那马从小巷子中如利箭般射出，一声长啸，惊落了路旁一棵香樟树上的果子，果子纷纷扑簌簌落地，紫黑的汁水溅出很远，散发出浓浓的樟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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