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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民国女律师 > 婚礼惊魂(7):律所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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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理秀收到律师证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早很多,毕竟要拿到律师证才能有出庭和执业的资格。当然,她还得开设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不然依旧没办法执业。

    郑理秀收到律师证的时候,又去了那间老宅子,里面依然空荡荡的,只有当初那个老人在扫地。那日阳光晴好,照在彩色的玻璃窗上,非常好看。不知为何,郑理秀的眼前突然又闪现出袭文月的那张脸,几乎是在一瞬间,郑理秀决定租下这间老宅子当律师事务所。再一问那老人这宅子的房租,老人说的数字竟然便宜得出奇。

    一切就好像是上天安排好似的,郑理秀租下了房子,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命名为“獬豸律师事务所”。獬(xie,第四声)豸(zhi,第四声),是一种上古独角兽,能识善恶、辨忠奸,传说中国第一位法官皋陶就用它来辨别人是否有罪,若那人有罪,獬豸便会顶触那人,把对方吃下肚子。

    牌子是挂上了,可律所还要招助理和秘书,然而考虑到囊中羞涩,郑理秀便打算先忙完冯生的案子,在这上海滩打响头炮,赚点名声,再看不迟。

    就在郑理秀第三次申请去见冯生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冯生本人,那时他被关在拘留所里,冯生其人果然如郑理秀所想,戴着副黑框眼镜,身材瘦削,就是眼下的黑眼圈明显,一看就是文弱书生,谁会把他和人贩子联系在一起。

    郑理秀说话开门见山,递来一张薄纸,“冯生,我愿意做你的代理律师,帮你处理被控告拐卖何飞飞小姐一案,这是委托文件,麻烦你签一下字。”

    冯生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飞飞找到了吗?”

    郑理秀愣住,但很快答道,“还没有。”

    冯生眼中的星光黯淡了下去,“郑律师,可我并没有钱请律师。”

    郑理秀似乎早已想到这个问题,将金笔递给冯生,“我会教你申请法律援助,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忧,老实说,我帮你,最大的原因也是为了打名气,如今你拐卖何小姐一事在上海滩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我若是能帮你全身而退,上海司法界便有了我一席之地。”

    冯生抿抿嘴,在委托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郑理秀给冯生打气,“冯生,我读过你的文章,我们国家缺你这样的大好青年。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冯生叹气,“那又如何?我已经充满了失望,飞飞她的家庭不接受我,我们真心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她和那位孟先生从未见过面,却要因家族利益而被捆绑在一起,我虽于心不甘,却只能束手就擒,当时我们在悬崖边被那位孟先生逼迫得走投无路,我和飞飞一起准备跳崖,奈何飞飞失足坠崖,我却被捉了回来,每日忍受这煎熬,诗人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我们究竟有什么错?”

    果真是个意气青年。

    郑理秀顺着冯生的话接下去,“我已经听玉兰姐说过了你和何飞飞的事情,如今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我支持你们选择追求自己的幸福,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证明你和何小姐是恋人关系,你和何小姐的交往过程中可曾写过什么信,或有什么证物?”

    “有,我和飞飞之间写过许多信件,被我锁在宿舍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我和她还各有一枚玉佩,合起来恰好是一轮圆月。”

    郑理秀的嘴角浮起微笑,“很好,除了玉兰姐,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还有一两个交好的同学。”

    郑理秀让冯生在笔记本上写下同学的名姓,又问,“冯生,你有没有什么私交较笃的老师,或德高望重的前辈,若他们愿意给你信用背书,相信我们会更有胜算。”

    “有。”冯生思忖片刻,在桌子上以手指代笔,写下了一个人名。

    当天下午,郑理秀带了些自己在家烘焙的饼干去了巡捕房。

    巡捕房里的风扇呼啦啦地转着,下午没什么人,里面的巡捕们敞着大半个身子,斗地主的斗地主,打瞌睡的打瞌睡,一见郑理秀来了,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

    郑理秀掏出一些饼干给这些巡捕们分着吃,她做的是曲奇饼干,有原味、蔓越莓、抹茶三种口味,因为用了不同的模具,形状也各不相同在,有兔子、熊和小狗。很是可爱。

    有人认出来了郑理秀,一群大男人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哎呦,郑小姐来了呀,你找陈大哥吧。”

    “哎呀,郑小姐,陈大哥在我们巡捕房可是出了名的花心警察,不少姑娘曾经栽入过火坑,我可提醒你一句别爱上啊。”

    “我们花心警察刚去带乔大妈找猫了,那个乔大妈自己腿脚不方便,还非要养猫,结果天天让陈大哥去找,哎,这不回来了嘛,哎呀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能背后乱叫人。”

    “哎呀,这猫真是气死人了,竟然跑到煤灰里去了……”陈名扬一边抱怨一边走进了巡捕房,结果一见到郑理秀,不抱怨了,立马笔直地站立,笑嘻嘻地恭候着,“郑小姐好。”

    郑理秀回头,果真看见了两手黑漆漆沾满煤灰的陈名扬。

    郑理秀把手中剩下来的饼干递给陈名扬,“陈大哥,上次答应给孩子们带好吃的。”

    陈名扬把饼干抱在怀里,“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郑理秀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对陈名扬回眸一笑,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对了,陈大哥明天有空陪我去圣约翰大学吗?”

    陈名扬那沾满煤灰的手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汗,一张脸便成了大黑脸。

    大黑脸忙不迭地答应,“有空,当然有空了!”

    “那明天见了。”郑理秀一溜烟跑了出去。

    翌日郑理秀和陈名扬行走在圣约翰大学如茵的草坪上,红砖墙映入眼帘。

    “这圣约翰大学原来叫圣约翰书院,是美国的施约瑟将培雅书院和书院合并之后设立的,现在有医学、文学……”

    陈名扬一边看着手上的字条,一边给郑理秀介绍着圣约翰大学,直到迎面跑来一个穿着灰格马甲胖乎乎的年轻学生,陈名扬才大呼一口气,赶紧拉住那学生,“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结拜小弟,叫方也异,在圣约翰大学法律系念书。”

    方也异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同郑理秀握手,“你好,郑律师,接下来就由我带你们参观圣约翰大学。”

    郑理秀恰好最近在研究民法典,便和方也异边走边讨论。方也异正好对民法颇感兴趣,两人一聊,便把陈名扬晾在了一旁。陈名扬吹吹口哨,尾随两人。

    三人走到一个教师的办公室门口前,方也异悄悄指了指里面正襟危坐备课的一位教授,“那位就是你们要找的张教授了,不过他脾气不太好,而且不喜欢别人在他看书的时候找他,你们不如待会先听一堂他的课,再跟他说。”

    陈名扬挠挠脑袋,一脸的不情愿,“啊,要听课啊。”

    方也异推推镜框,摇头晃脑,“名扬哥,多学点知识好。”

    三人溜进教室,刚在最后一排找到位置坐下,便走进来一位额头光洁的先生,“大家好,我姓胡,虽然写过一些书,但都是胡写,出版过不少书,那是胡出,至于翻译的外国书,更是胡翻,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这胡翻的艺术。”

    全场立刻哄然大笑。

    方也异压低了声音,对两人道,“这位胡先生叫胡愈之,是个很有名的作家和翻译家,人特别有趣,就是很少来大学讲课的,这次机会可要好好珍惜。”

    陈名扬压低了声音,“我原以为你们这大学里也都是念叨着什么之乎者也,让人昏昏欲睡,没想到老师也可以这么有趣,真是见识了。”

    虽是这么说,一节课上半,陈名扬还是呼呼打起了瞌睡。郑理秀赶紧按住,帮陈名扬把头调了个向,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胡愈之的课上完,又走进来一个瘦瘦高高、面色严峻、身着长衫的老师。

    方也异告诉他们,这人便是他们要找的张文楷教授,教授西方思想史。

    待课程上完,郑理秀奔上去,“张教授。”

    “什么事?”

    郑理秀递上笔记本,“张教授,想请您推荐几本西方的学术著作。”

    待张教授写完,郑理秀却没有走的意思,转而微笑道,“张教授你好,我是冯生的代理律师。”

    谁料,一听到冯生两个字,张教授也如临大敌,赶紧掉头就走。

    郑理秀皱起眉头,这张教授怎么跟那个冯玉兰一样?

    她紧追不舍,“张教授,冯生说最喜欢上您的课,常和您探讨文学……”

    “我不过是个教书匠,就想安安静静教书,不想掺和那么多!”

    张教授的长衫一挥,两腿不迈,扬长而去。

    陈名扬此刻也从教室溜了出来,“哎,算了,既然人家不领情,我们走吧。”

    郑理秀摇头,“哪能这么轻易放弃?你能查到这位张教授家住在哪里吗?”

    “这倒是没什么难的,不过你去人家家里干嘛?”

    “我看这老先生不像坏人,想试试看能不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呀。”

    “你呀,我是看出来了,不到长江心不死。”

    “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吗,你怎么把黄河改成长江了?”

    “因为上海没有黄河,只有长江呀,不过我今天没空陪郑小姐,先走一步了。”陈名扬哈哈大笑。

    “你去干嘛?”

    “去陪我新认识的小情人,”陈名扬伸起了懒腰,“真是的,没想到在学校上课一天比在外面跑都要累。”

    陈名扬真不愧是包打听,没过一会立马得到了地址,走之前塞给了郑理秀。

    郑理秀循着地址找到了张教授的家,大门紧闭,等了片刻方才听到身后传来一长串女人的抱怨,,“哎呦,我这个肩膀怎么愈发疼痛了,这样下去,今天可怎么做饭呦,这新请的佣人怎么还不来,你是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我来找张教授,”郑理秀回过头。

    “找我家老头干嘛?”

    想必这就是张夫人了,郑理秀低头,一见来人手中拎着的菜篮子,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句,双手挽住了张夫人的胳膊,接过菜篮子,两眼弯弯,“您是张夫人吧?我是张教授派来给您做饭的。”

    张夫人笑了,竟然直接就相信了郑理秀,拉郑理秀去厨房让她做饭。

    半个时辰后。

    “哎哟,这个白芍芥蓝好吃,哎哟,这个鸡翅膀也香,哎哟,这个红烧肉最妙,我的口水直流,做的比我们家以前厨师做的好吃多了。”

    郑理秀见张夫人满意,这才道出实情,“其实,我不是张教授派来给您做饭的,我是有求而来,我希望张教授能到时候出庭为冯生作证。”

    “那个经常来我们的家吃饭的学生冯生呀,他怎么了?”张夫人扑闪的大眼睛上写满了好奇。

    女人到底是情感动物,待郑理秀说完,张夫人拍拍胸脯,把郑理秀揽在自己的怀里,“一句话,我包管老头子去作证,对了,阿秀呀,我们正好缺一个女儿,要不你就当我们的干女儿吧。”

    郑理秀自小失去母亲,心里倒一直期望有个母亲能陪伴自己。虽然相识不过短短一个钟头,但此刻她被热情的张夫人拥抱着,竟感觉到了如母亲一般久违的温暖,于是便发自内心地点头答应了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好呀。”

    郑理秀打好招呼便提前先走了,还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张教授提着公文包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自家的小院里。

    “死老头子,你回来啦!”张夫人大叫一声,跑过去拽上了张教授的耳朵,“来,死老头子,快尝尝干女儿做的饭。”

    “干女儿?我们啥时候有干女儿了?”

    “我今天刚收的干女儿呀,留学回来的,又能干又漂亮,各方面那叫一个顶呱呱。”提起这个干女儿,张夫人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指着满桌的佳肴,“这红烧肉就是干女儿做的,好吃吧?”

    张教授夹起一块红烧肉,嚼了两口,忍不住赞叹,“好吃,太好吃了。”

    “今天学校怎么样,工作还累吗?”

    “不……累……”

    张教授一边疯狂地往嘴巴里塞红烧肉,一边回答着张夫人的话。

    张夫人手里的筷子重重地叩击着桌面,“那既然好吃,你就答应郑姑娘到时候出庭帮那个冯生。”

    张教授突然含糊不清地叫了几声。

    张夫人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哎呀,老头子你怎么了?”

    “肉……肉卡喉咙里了……弄不出来了!”

    张教授的手掐着自己的喉咙,那张本就瘦削的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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