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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承灏!你!!!”
齐太太失心疯般抓着头发朝他尖叫,他却是一脸木讷,像不知道做错事的孩子,露出“不可理喻”的神色。
等不到他的关爱,也等不到他的解释。齐太太彻底落败,她转身逃走,荒不择路,差点从楼梯处摔下。
终于,齐承灏清醒了,知道了这一瞬间他失去了什么,整个人冰凉的。他跳下床,连衣衫都来不及披,直追出出去,然而齐太太已经坐车逃走了,他赤着脚都追不上。
完了,彻底完了,他的势力到头了。
齐承灏还想挣扎一下,穿好衣服赶回去。到家,齐太太走了,只拿几件贵重的首饰,洋装什么的都不要了。
新宅承载两人的愤怒,如同被洗劫过,无一完整。没过多久,齐承灏收到岳父的电话,挨通狠骂,最后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
齐承灏也没什么可解释,他的战争、他的前途止于此。
第二天,齐太太就登报声明,与齐承灏解除夫妻关系。大报小报争相评论,各方势力纷纷倒戈,谁能想得到齐承灏这位天之骄子,竟然会输在婚姻上。
缺乏王家的保护,上海成了危险之地。齐承灏带走了杜见遥,在一支亲军的掩护下狼狈地抛弃了辛苦打下的江山,走上逃亡之路。
各路都在交火,争夺起无主之城。同时,他们也在找齐承灏的下落,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非要拿他的命奠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齐承灏手中的几个团不是吃素的,他们杀出一条血路,退到江苏地界,重回铜山。
没想到兜兜转转,杜见遥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没能和金彤道别。
当初的肖府成了齐承灏的指挥部,他挟持着妄图咸鱼翻身。
“瑶瑶,如今就委屈你了,等我把那伙残兵收拾干净,再杀回上海去,到时,我依然可以掌控半个天下!我们的孩子会在最好的医院里出生。”
事到如今,齐承灏执迷不悟,就好似入了魔障,心心念念将来一家三口会幸福美满。
杜见遥是想逃的,可是身子不争气,不是吐着就是想睡。或许腹中的血骨不想死,或许也会惦记自己父亲,格外的不听话。
渐渐的,衣衫遮不住变粗的腰身和隆起的腹,裹胸布也缠不上了。杜见遥女扮男装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了,像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大白于天下。
她的人毁了,戏也毁了,她被迫洗尽前尘,换上女子装扮,把略长的头发盘成圆髻,没名没分地坐在齐承灏的身侧,被那群人当怪物似地看着。他们只接受杜见遥扮成花旦的样子,而不能接受美旦变成杜见遥。
“怎么有长得这么高的女人?”
“嘿,你瞧,她的脚比你的还大。”
“脸长得好有什么用,三大五粗的在怀里搁得慌,也只有齐司令会喜欢。”
……
殷副官听到这些话气急了,失了往日冷静,散发大骂:“你们懂个屁!杜见遥是男的!”
他也入魔障了,执迷于曾经的杜见遥,无法自拔。
众人嘲笑他,看人家肚子都鼓出来了,还硬说是男的。之后又聊起齐承灏失败的婚姻,细细地将几件事一拔量,似乎都搞明白了。
齐太太结婚这么久没动静,而杜见遥都怀上了,怪不得要解除夫妻关系。这样看来齐承灏也是寻常男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瞬时间,齐承灏就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他们不再怕他了,暗中逃走另寻出路。忠心耿耿殷副官得知之后集队抓回逃兵,交给齐承灏整顿军纲。
就算没兵、没枪炮,但齐承灏依旧是齐承灏,冷酷无情、赶尽杀绝。他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军中刽子手将逃兵的脑袋挨个砍下,然后抚摸着手中雪白的手套,神色淡漠地与众兵说:“按军律,逃,杀无赦;再者就算从这里逃出去,外头也是一样,你们还是替人扛枪打仗。还有些在这儿得了军级,出去重新做个小杂兵,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站起身,两手负于身后,下颚微抬,君临天下。
“我,齐承灏,依然可以掌控生死;我的军队永不会亡!”
他震慑住了所有人,墙头草们迫不及待地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士气再次凝聚了。
杜见遥眼见功亏一篑,默默地将手中绢帕缠绕在食指上,一圈紧过一圈。她知道他是个空壳子,只要有人来打撑不住几日,可惜她与金彤失了联络,消息传不出去。
“杜老板。”忽然有人叫她,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齐承灏给她找的两个佣人都叫她“齐夫人”。
杜见遥转过头就看到殷副官,很局促地站在门口。如今她也不用装雄腔了,只以最寻常的声音轻声说:“你有什么事吗?”
殷副官一愣,眉间掠过失望,他生硬了口气,执拗地说:“我是来找杜老板的。”
原来她从戏里出来了,他还沉浸在那里,看不清。
杜见遥不由想起过往,殷副官始终袒护她,或许其中藏着另一层意思,只是她没看出来。她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站起身,缓慢地走到殷副官面前,一身深蓝的长衫如今成了镶花边、滚牙子,领如马鞍的宝蓝云纹小袖衣,底下则是深蓝马面裙。
她连耳洞都打上了。
“杜老板不在这儿,你来得太晚了。”
这话更让殷副官不甘心了,他一心认为这高到能遮住面颊的衣领是为了遮喉结,她仍是个男人。
“杜老板去哪儿了?他何时能回来?”
“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话竟然把殷副官说动容了,像个失去宝贝的小孩子红着眼,哽咽道:“我以前和他玩得顶好的,咱们一块儿聊过戏,每回他上台、下台我都给他泡枸杞茶,给他护嗓子。”
原来这些很随意的事,他都赋予仪式的含义,全藏着不能与人道说的秘密。
杜见遥心有明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揪住殷副官那点点残念,冷笑着挑唆道:“要怪就怪你胆太小,看你在他面前那熊样儿,怪不得杜老板没选你。”
“我……”殷副官支支吾吾,很委屈。
杜见遥婉转叹息,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说:“你快点走吧,他马上就回来了,到时不扒掉你层皮。”
殷副官唇微启,欲言又止。
杜见遥又吓他:“秦方的下场你又不是没见过。杜老板只不过与他同台而已,你呢?”话落,她轻瞥他一眼,瞥得他缩进壳里不敢吱声了。
殷副官转身,落寞地走了。杜见遥突然叫住他,说:“如果你想杜老板,我会与他说一声,说不定哪天他会来见你。”
殷副官眼睛一亮,唯唯诺诺地点头道好。
他陷在戏里,出不来了。
杜见遥则成了戏里的妖,伏蛰着合适的时机,啃噬他的魂魄。
晚上,齐承灏回来了,他似乎刚谈成一桩事,格外的高兴,吃饭时还喝了点酒。杜见遥尽心地当他“爱妻”,眉目含情,温柔体贴。
齐承灏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两下,笑着道:“马上我们就能回去了,我会把我失去的东西一一夺回来,到时我会给你个名分。”
杜见遥扬起眉,半真半假地戏谑道:“你不怕天底下人耻笑你找个下九流的吗?”
齐承灏呵呵冷笑:“他们敢。”
杜见遥笑而不语,一个劲地往他杯中添酒,意图灌醉他。她最怕晚上了,不想呆在肖遥住过的屋子,与逼死他的男人欢好。
她心不在焉,慢慢的,齐承灏就有所察觉。他停下动作,扳过她的脸,问:“怎么了?有心事?”
杜见遥矢口否认。“你把我弄疼了,肚子不舒服。”
齐承灏只好偃旗息鼓,坐起身抽了根烟。他心事重重,每一件都是关于她。父母不同意他与戏子的婚事,骂他是在为家族蒙羞;更不答应他与姚家后人有情,说这是“养虎为患”,姚家的人应该都已经死绝了,婚书早就不做数了!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落到一穷二白的地步,但他隐隐地感觉到她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齐承灏是个俗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难过,只是他习惯于将情愫藏于皮囊之下,不想被人知晓。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梦到你坐在那个秋千上,不管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回头。”说落,他狠抽一口烟。
杜见遥坐起身,从后边温柔地抱住他,欺哄道:“你怎么会这般乱想?孩子都有了,还怕我不忠?”说完,她拉住他的手,有意地把它按在自己小腹上。
他们的孩子,凝着两人的血骨。
齐承灏信了,又缠了上去……
次日,他很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去一个地方谈事。事出紧急,他就不带人了,过半个月就回来。
杜见遥替他整理行囊,千叮万嘱,一瞬间又变得真心起来。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在家里好好呆着,还有你……”他摸着她微隆的小腹,“小家伙,得听你娘的话。”
他依依不舍,在她额处吻了好几下。
杜见遥竟然落泪了,抓着他的手万般留恋,可是待这人一走,她便冷漠地把泪擦干净,坐在镜前木着张脸。
一曲唱罢,一曲登场。
杜见遥脱下女儿装翻出旧长衫,将长发全都拢到脑后,梳起大包头,然后画上浓眉、鼻影,藏在帘后让佣人把殷副官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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