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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踏峰还是摇头。
“看来他挺喜欢你们这里的，那你们这里的人一定都跟白糖姑娘你一样，温柔善良。”
白糖被李清川这一句一句的夸得，嘴角不自禁的上扬，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那个……你来我们家吃饭吧？今天晚上我叫我娘来少些好菜来招待你，怎么样？”
“方便吗？”李清川弯下腰了，俯身笑着问道。
白糖光是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哥哥就已经仿佛窒息了，她红着脸，看见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呐，整个温柔乡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看的眼睛。
“方便方便！我们温柔乡的人都很热情的，平时大家也都会时不时去人家里串门，吃个晚饭，放心吧大哥哥。”
“好，那我就去叨扰叨扰了。”他咧嘴一笑。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吧！
白糖要晕倒了！
白糖转身就飞奔回家。
“诶，那个，带路啊……”李清川看着她跑去的背影，默默说道。
李踏峰笑了，步子比起往日甚缓，慢慢走去。
李清川乖乖跟上。
沙滩，出现两排差不多大的脚印。接着，黄昏逼近，慢慢长潮了，浪花一点点抹去两人走过的足迹。
“爹，我这次去北边，见到了承影剑仙和顾雁行，他们都说我娘很美很美，真的吗？”
李踏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美吗？”
李踏峰笑了笑，看着李清川，拿手指在沙滩上写了三个字：像男人。
李清川笑道：“那就是美得雌雄莫辩咯？”
李踏峰又摇摇头，又在脚下沙滩写了几个字。
嘴欠，毒舌，装淑女。
李清川没忍住笑出声来，李踏峰也张开嘴笑，只是没有声音。
记得他当年第一次见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女子，不是像旁人那样感叹她的花容月貌，而是在遇见以后笑骂了一句：“像个男人。”
气得她当即就指着他痛骂，说他是“歪瓜裂枣”。
后来阴差阳错相爱以后，她在单独两人的时候依旧会毫不客气地数落自己，嫌弃这嫌弃那的，好似一天不挑点事情来骂他一顿都不舒服，一到人前，就变成一副温良贤淑的样子，骗谁呢？
她嘴上抱怨一直没停，可却从来没有离开他。
李清川暗暗好笑，又感慨：世人皆知卓文君的美貌无人可比，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正面的，赞扬的，空洞的“美”一字，唯独父亲，最为独特，也最为出人意料。第一句就说她像男人，还说她嘴欠又毒蛇，还爱面子，可见母亲在父亲眼里的不同，更可见父亲在母亲眼里的不同。
若非是将他视为最亲密最亲近的人，母亲怎会在其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爹，难道您就不觉得她美吗？”
李踏峰点头。
“所以其实您其实觉得她是美的，但是对于美这样一个字，并不是您对他最大的感受，对吧？”
他点头。
“果然，从老爹这里知道的亲娘才是真的亲娘，别人的都是一面之词，现在的世人都只记得她很美，只记得‘一见文君误终身’，其他的，又还会知道什么呢？”
世人对一个女子最高的评价似乎就是“漂亮”二字，其中忽略了其他的全部，但李清川并不认同这样的行为，女人首先是人，既然是人，那就有行为能力，那就有多面性，就有好坏面和明暗面，女子不是一张纸，人有情，女子更有情，她的一颦一笑里，皆是情谊，生生不息，无需逆来顺受，更不用低眉顺眼，一个抬眸，微微一笑，就已经是情深意切。
女子好，好在可刚可柔，最是绝情是女子，可最是痴情，仍是女子。女子狠下心来，也会不顾一切，可一旦到了柔情似水的时候，即使是一片随时节悠悠而落的花瓣也能将她的眼泪赚满。
他出门游历多年，也遇见过不少武道有不小天赋且姿容姣好的女侠，实力大多超过一般的侠客，这样自立自强的女子不知为何大多都不会对男人多看一眼，或许是看不上，一定是喜欢更厉害的，李清川一开始也这么想，后来他去问，人家姐姐看在他好看的面子上才肯大发慈悲回答说“因为不需要”。可若是反过来，男人就会想要很多女人，想要更多更漂亮的女人。
李清川后来想，或许这就是差别，不仅仅是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是男人与女人之间。
这样那样有个性的女子都被李清川牢牢记着，印象深刻。但原因不是因为她们漂亮。
所以李清川就想，如果卓文君被世人记住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美的话，那也太可怜了。
但好在，世上人再怎么无视了她的真面容也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父亲，世人所不记得的，不了解的，他都记在心里，牢牢记在心里。
就算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个比她还漂亮的女人，就算全天下都将她忘了，他也不会忘记她。
“爹，你去赎罪，怎么赎得个不会说话的下场？我以为这次回来会看见你缺个胳膊或断半条腿的，结果你是便哑巴了。”
李踏峰摇头，抬起自己的脖子。
有一道痕。
“他想杀你？”李清川的脸再次冷下来。
李踏峰看着李清川，眼睛里，笑着。
“您还挺满意的？”李清川略微有些吃惊，随即叹一口气，“也罢，你们的恩怨你自己了结，那，黄家。”
李踏峰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他在地上只写了一个字：“杀”。
昆仑宗一趟，他已经知道了，当年那场劫杀不仅仅是恩怨情仇，其中作为主谋的黄家居心所在，却不是只为了结，而是要将他除去，为何？那是怕横空出世的他在剑道上登顶后自立门户，对他们黄家造成威胁。
卓文君美，世人皆知，当年劫杀的队伍在李踏峰带着年幼的李清川逃离后根本没打算杀她，是黄家的人一计不成，才恼羞成怒杀了她泄愤，同时也是为了击垮他李踏峰练剑的心。
他们的确成功，李踏峰得知卓文君死的消息，一蹶不振，剑道修为一泻千里。此后，江湖再无李踏峰。
“真的吗？”
李踏峰又写了一句话：“杀我爱妻，断我剑道，追劫我儿，半世之仇，不共戴天。”
李清川看着这一行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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