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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山河逆行 > 第一百二十八章:横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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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夏国南境与宋朝以横山为界。横山东西绵延四百里,起自六盘山脉,终于黄河岸边,层峦迭嶂,群峰耸立,险峻峥嵘。

    横山位于大宋朝永兴军路延安府境内,乃是宋夏之间百年的屏障,两国必争之地,得之便可凭险拒守。

    横山本在西夏之手,宋夏两国始终为横山地区兵征不断。宣和元年四月,童贯以种师道、刘仲武等为将,率领?廷、环庆之兵出肖关①,取永和寨、割沓城、鸣沙会,大败夏人而还。

    最终,宋朝大获全胜,重新夺取了横山地区。西夏只能退居漠北,与北宋以沙漠为界。

    横山以北是几无人烟的荒凉沙漠地区,贸然出兵粮饷难以供应。宋军不愿出兵强渡荒漠,西夏也不会在沙漠部署兵力。因此,横山地区以北的广阔沙漠便成了无人驻守的自由之地。

    宋翊一行十余人,身穿各式长袍,腰胯蹀躞暗藏兵刃,各骑马匹缓缓进入延安府城。

    此行,行罚堂出动百余人,分三队翻过横山,在大漠中汇合。堂主姚广鹤,副堂主高汉武各带一队,宋翊这一队却是由天罚堂四席主事戏秋风带领。

    延安府城,是宋翊这一队人马翻越横山前经过的最后一个大城镇,整队人马要在此处稍事休息,补充粮草,再动身进入茫茫的漠北沙海。

    戏秋风与宋翊并骑而行,他身形稍显清瘦,却几乎与宋翊一边高矮,虽然长得鼻高唇薄,剑眉虎目,眼睛却总是半睁不闭满面倦意。

    若按在行罚堂中的席位,宋翊要排在戏秋风的前面,但宋翊这个三席主事却是承了他师傅张守真的衣钵,论资历戏秋风却远远排在宋翊的前面。因此,今次公干困难重重自然要由戏秋风带队。

    戏秋风与行罚堂堂主姚广鹤同年加入群英殿,同样是四十来岁的人,为人却十分懒散。作为领队,一路上却不管不问,任何事情都要宋翊来料理。宋翊真不明白,群英殿为什么非要戏秋风领队,难不成只是因为他资历老?

    正午十分,宋翊在城里找了间说得过去的客栈落脚。延安府地处边疆,又是久战之地,因此群英殿并未在此安插势力。宋翊等人到了此处,只能自行安排一切。

    戏秋风自己独自一个房间,吃过饭便直接一头扎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起门来喝酒。

    宋翊这一行二十九人,李金元兄弟,花荣,张九斤自然都在他的队伍里。宋翊仍是和花荣二人一屋同住,李金元却非要凑过来说话。

    李金元问宋翊道:“大哥,这次殿里一下子就出动天罚堂这么多人手,看来事情不小呀。”

    也不怪李金元会有此一问,行罚堂乃是群英殿的精锐,总共人数不过二百,却要负责处理群英殿最棘手和紧要的事物,通常外出公干不会超过十人。

    像耶律大石这样的人物,不过也是高汉武一个人去应付,今次却几乎出动了全部精英,的确是几十年里未见的阵仗。

    宋翊对于这次漠北之行,知道得也不是十分详细,只能捡自己知道的跟李金元说说,也算是安定军心。

    宋翊清了清嗓子说道:“三个月之前,江湖上相传西夏国在大漠之中安营扎寨,许以厚利招揽大宋的能人异士。殿上派我们前来刺探虚实,如果有机会便要顺手除掉。”

    李金元又问:“塞北之地咱们鞭长莫及,前脚走了,后脚人家不会再布置人手吗?”

    宋翊说道:“根据殿里得到的消息,已有不少江湖败类都去那里投奔西夏,咱们主要清理的就是这些人。”

    李金元又问道:“不远处的清涧城便有钟家军屯兵驻守,他种师道雄踞塞北坐镇边陲,横山一战打得西夏人灰头土脸,这等事情他能坐视不理?”

    宋翊饮了口茶水,摇摇头道:“翻过横山有一片广阔的沙漠,大部行军粮草难以供应,而且毫无遮拦的沙漠对西夏骑兵十分有利。

    况且,那里虽无大军驻防,却也是西夏人地盘,朝廷与西夏自横山之战后已有约定,西夏表面上已然臣服,大宋又怎能轻易派兵过去。”

    宋翊想了想又反问道:“我倒是有些担心,咱们行罚堂仅仅百余人是否能够应付得来?”

    李金元笑了笑,说道:“别看姚堂主书生模样,实则有勇有谋否,则也不会坐到行罚堂堂主的位子上。单就武功来讲也是武林中拔尖的人物,大哥尽管放心。”

    宋翊皱着眉头说道:“我到不是担心他。咱们这次出行为了掩人耳目分作三队,咱们这一队的队长…”

    提起戏秋风,李金元也有些头疼:“我常年在分堂公干,对于行罚堂的事情也只是听其他弟兄说过。有关戏主事的传闻确是少之又少,几乎无所作为。不过,既然能成为天罚堂的四席主事,料想也差不了哪去。他这一路上不问世事,大概也是他性格使然吧。”

    这李金元在群英殿也有十几年了,就连他也没听过戏秋风的事情,看来这戏秋风确实毫作为。但一个庸碌之人,又怎可能坐到行罚堂的四席主事。

    宋翊想也想不明白干脆懒得去想,最好风平浪静地来风平浪静地回去才好。

    宋翊又和李金元聊了两句,吩咐他安排众人休息,将马匹喂养好,食水准备充足,李金元领命便自行处理去了。

    宋翊从未出过大宋地界,更何况马上便要深入荒漠之中,不免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花荣被张八斤拉去练箭,宋翊自己呆在客栈之中越发气闷,于是孤身一人到城中散心。

    延安城虽是重镇,但边陲苦寒之地怎能与中原繁华比肩,即使厢坊之间也是冷冷清清。

    严冬将至,塞北的风已是冷得像刀子一样,卷起地上的黄土沙粒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摩擦着面皮让人麻痒难受。

    在城中走了一遭,宋翊心情反而越发不好,心想着这种鬼天气倒还不如躲在屋里好受些,看来戏秋倒是聪明得紧,压根就不出来。

    又走出几步宋翊便要打道回府,撇眼却见路边上站着两个二十出头的汉子,穿着破旧的粗麻短褐,夹层里填充的碎麻都已从破洞里伸露出来。

    这二人虽然冻得缩手缩脚,却依然在路边站着,一看便不是当地的百姓。延安城里的人大都穿着羊裘御寒,只有关内稍暖一些地方的穷人,才会穿着碎麻絮的短衣过冬。

    在天寒地冻的延安城里,这两个人穿成这样简直就是找死。宋翊十分好奇这两个人到底为何在路边站着,不由得走到近前。

    这时节,宋翊身穿锦缎长袍,一看便是殷实人家的公子。二人见到宋翊,双眼几乎放出精光,先前冻得昏昏要死,此时仿佛还阳一样,主动凑了过来。还未等宋翊说话,便先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买刀吗?”听说话却是京西北一带的口音。

    宋翊听得为之一愣,难道这两人天寒地冻的站在此处就是为了卖刀?宋翊心中有些好奇,打量二人几眼,这二人除了年长的腋窝下面夹了一个尺许长的破布包,身上再无他物。

    宋翊心中生疑,难不成这二人是故意卖苦在这里骗人?于是随口问道:“你二人能有什么物件?”

    年长那人立刻从腋下抽出布包,慢慢将布展开,却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柄短剑。

    这柄短剑形容古朴,青铜的剑身上锈迹斑驳,依稀可见阳刻的文字,估计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宋翊竟然一个字也不能认识。

    宋翊轻轻取过短剑放到眼前仔细查看,不由得心中大惊。这只短剑刃口乌黑,与剑身材质绝不相同。旁人若不识货也就罢了,宋翊偏偏就应一眼瞧得透彻,因为这剑刃分明就是玄金打造。

    宋翊心中惊疑交加,这二人穷困潦倒至此,竟然持有这等宝物。

    那两个卖剑人便是蔡氏兄弟。他二人自打逃出蔡州便东躲西藏,本来身上本就没有什么银钱,转眼间便花了个精光,只剩下从祖宗墓里带出来的这柄短剑。

    蔡要寻思着短剑定然是件宝物,便要将它卖个好价钱,发上一笔小财换上几亩良田房屋,下半生衣食无忧。但他们挖了古墓,惹出大事,那是杀头的罪过,怎敢在当地出手。

    蔡要是个奸滑之人,多方打听才知道,永兴军路上有个“久良津榷场”,主人“笑先生”专收稀罕物件,而且互易公平。

    蔡要左右思考,只有笑先声出手足够阔绰,兴许能将短剑卖个好价钱,而且九梁津远离中原之地,无论什么烫手的物件都能卖得出去。

    于是,二人好歹凑了些路费,要饭一样挨到了久良津。也不知哪个天杀的告诉蔡要这等发了霉的消息,等哥俩到了地方才知道,榷场早就关门大吉。二人不得已困在此处,无奈之下只能在此地四处兜售短剑,好凑些路费回家。

    塞北边关很难遇着识货的人,而且这二人终究是做贼心虚,不敢大张旗鼓的叫卖,只是站在路边死等。因此,一连数日无人问津。

    蔡氏兄弟正在心灰意冷走投无路之时,偏偏遇着宋翊这根救命稻草,岂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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