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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心计阅历,这二人捻成一股也不是宋翊对手。宋翊听他这意思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于是将短剑向蔡要手里一揶,说道:“哪里寻来的废铜烂铁,敢在这里蒙骗小爷!”
这蔡要也是穷得狠了,生怕买主脱手,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急忙解释道:“公子,莫要看这短剑满身锈迹,可是削铁如泥的宝贝。”
宋翊颇为不屑地轻笑道:“宝贝?你懂得什么是宝贝?真金银珠宝名人字画都是宝贝,偏偏你这短剑却不是宝贝。”
那蔡要满脸不信地问道:“公子此话怎讲?”
宋翊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跟蔡要说话便是浪费唇舌一般:“兵刃不比其他物件,单是年头长了可不值钱。世间削铁如泥的兵刃多了,不过是杀敌用的工具而已,久用必损,又怎谈得上宝贝二子。
但凡值钱的兵刃都是名家之做,而且使用趁手。你这柄剑不但毫无名气,而且做得半长不短,虽然锋利却又不便使用,本就是个残品,值什么钱?”
但凡习武之人都将好兵器视若珍宝,蔡要兄弟一看便不是习武之人,怎能懂得其中道理。宋翊临时编出一套说辞便将二人说得晕头转向。
那蔡要虽然只是听个大概,却也知道自己东西不值几个钱。宋翊说得行云流水言之凿凿,令蔡要深信不疑,脑中“茅塞顿开”,怪不得自己这柄短剑久久不能出手,原来是个废铁疙瘩。
蔡要心中傻傻想道:“也就这个公子心地好些,还能跟自己聊上几句点破其中玄机,可不能让他再跑了,这样的好人哪里去寻?”
蔡要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扯着宋翊说道:“公子,这东西好歹是祖上传下来的,你就看着给点银钱收了去,免得我们兄弟在这里受冻。”那蔡让最没出息,竟然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宋翊心中好笑,面上却作出一副犯难的表情,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开个价我考虑一下。”
蔡氏兄弟对望一眼,二人本来商量将这短剑卖个四五百贯的价钱,此时被宋翊一通说教心中没了底气。
蔡让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此时更加没有计较,只能凭着蔡要做主。蔡要想凭着短剑发财的念头早就凉了,现在只想着宋翊能将这短剑收了,好歹混点银钱。于是抱拳拱手说道:“还望公子赏下百贯钱来,好让我兄弟二人回家。”
这一百贯钱几乎是一个知县一年的正奉,这两个小子还想着赚上一笔。宋翊冷哼一声问道:“你二人先把事情说清楚,这柄短剑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这两个小子贼眉鼠眼,一身穷苦人的打扮,言谈举止也不是个落魄的公子,家中怎能有这种祖传的宝贝。更何况若是家传之物,必定细心保存,又怎会锈迹斑驳。
宋翊提鼻子一闻,短剑上土腐之味尚未散尽,二人狭剑不远千里来到这边陲之地,定是土墓中盗出来的贼赃。因此,才要先问清来历。
那蔡要低着头寻思了半天尚未开口,蔡让却再也绷不住劲,磕头说道:“这短剑是我兄弟二人无意间从自家祖坟里得来的,倒也算是祖传的东西。还请公子高抬贵手!赏下些银钱。”
蔡要心中恼恨,真不该带着这个没出息的废物出来,不过眼下的确是没辙,只能顺着向下面说道:“公子爷,我这个兄弟天生不会扯慌。这刀确是本家老祖宗的陪葬,我说是家传的宝贝也不为错,只是怕您听了心中烦恶,所以没有讲明。”
宋翊心道,两个盗墓贼还要狡辩。“哼”了一声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十贯。”
常言道,货到地头死。这二人偷了人家东西,流落到了这里也是活该受罚,怨不得旁人,不卖就等着冻死。
宋翊见蔡要面有难色,毫不迟疑甩袍就走。宋翊心思何等的灵巧,这互易买卖绝不能够迁就对方,若是依着蔡要的条件走,他还真就拿自己的东西当宝贝,说不好还要继续抬价。
蔡要还在犹豫不决,蔡让跑过去一把抓住宋翊的衣角说道:“公子稍等片刻。”转过头冲着蔡要急道:“大哥,公子要是走了,咱哥俩不知道还要挨到什么时候。若用这五十贯买上几亩薄田用心经营,也够咱兄弟安度余生了。”
通过这几天乞丐一样的冻饿折腾,蔡让早就生出了悔改之意,怎敢妄图什么大富大贵。以蔡让之前的秉性,若真是得了五百两银子,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情来,未必是件好事。
蔡要左思右想,最后将牙一咬,将短剑双手递上。宋翊接过短剑看也不看便纳入怀中,自算袋中拿出五两金铤,递给蔡有。俗语讲“穷家富路”,千里迢迢外出公干,宋翊身上岂能少了金银。
平常百姓花销的都是铜钱,哪里见过金银。虽说一两黄金可抵十贯铜钱,但时下金银看涨,十贯铜钱绝对换不来一两金子。
要说这五两黄金在穷人手里也不是个小数,只是蔡氏兄弟期许过高眼前落差太大,可真当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金铤子,二人也是双眼放光。蔡氏兄弟原本也是殷实人家,有些过手银钱,只不过这一段落魄日子过得怕了。
宋翊看他两人这般模样心生怜悯,毕竟是自己捡了人家大便宜,于是又翻出几两散碎银子,说道:“那五两黄金是买你短剑的钱。咱们都是京东路上的人,这几两散碎银子是给你添件暖衣和回家的盘缠,以后不要到这苦寒之地来。”
二人哪知宋翊如此大方,连连道谢后赶忙拿着钱跑了,好似生怕宋翊反悔一样。
宋翊捡了天大的便宜又岂能反悔,待得二人走远,宋翊才将短剑重新拿到手中查看,越发心中欢喜。先前备在肋下的短刀被梁师成折断,这短剑正好用作顶替。
没想到出来游走一遭竟有如此奇遇,宋翊心中大悦,心想着就近找上一家酒肆喝上两口。抬头一看,正巧不远处正是一家二层酒楼,高挑着酒幌子,只三个大字“坛中仙”,意头甚好,宋翊举步便向酒肆走去。
这间酒肆临街而建高高耸立,上下两层阔有百间,装饰老旧一看便知是间老店。西北苦寒之地民风好饮,宋翊进店时一楼已是坐了不少散客饮酒。宋翊想找一个清静地方,便让店家小二将他领到二楼找了一处座位。
落座后,宋翊问那小二道:“你这小店有何好酒?”
那店家小二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是个善于察言观色巧舌奉迎的人,看宋翊穿着打扮便知是有些银钱,听说话也非当地之人,便小心回道:“回公子,寻常人饮的都是咱们当地的黄米酒,酒味寡淡。公子可以试试本店的凤阳烧。”
凤阳烧宋翊倒是喝过,酒味凛冽入口如刀。但这店小二说的黄米酒宋翊却没尝过,便说道:“到你们延安府,当然要喝你们当地的酒。”
那小二却道:“我们这个地方粮食产出少,所以穷苦人才喝这种黄米酒。”
宋翊却不听这小二说话,将手一挥说道:“恁多事情?先打上一斤我来尝尝,在准备几个下酒菜。”
小二不却又说道:“咱们这店虽小,可酒水却都是按坛卖的,最小的二斤一坛,所以才叫做坛中仙。”
宋翊心道:“这延安府的人恁地能饮,喝酒都是整坛来算”。便说道:“那就来上一坛。”
小二答应一声,自到下面去安排酒菜。
宋翊等菜的档口,却见对面墙角处独桌坐着一名五十岁出头的老丈。只见他:阔口厚唇塌鼻梁,山羊胡子到胸膛,花白眉毛似垂柳,酒红鼻子像蒜头,双眼眯成一条线,卧饮美酒赛神仙。
这老者衣着邋里邋遢,上身一件羊皮里子缎面大袄,黑色缎面磨得油光发亮。头顶歪带羊毡帽,帽檐处露出凌乱的花白头发。老丈身旁摆着一个酒坛,半坐半躺地偎在墙角里,眯着眼睛独自品味着碗中的黄汤。
这老丈面前方桌上除了一坛酒,便只有一小盘黄齑,穷酸得要命。
别看酒劣而无肴,那老丈却喝得有滋有味啧啧有声,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细细品味地品味着,仿佛人生最大的乐趣都在这一碗酒里,天上神仙也没他逍遥自在。
侧耳细听,这老丈哼唱的歌词却有些熟悉:“吕洞宾,酒醉仙。背上儿,双飞剑。披手披脚随他便,随他便。铁拐李,酒醉仙。倒戴的,金刚圈。左投右撞随他便,随他便。”
这老丈虽然是在掐头去尾地胡乱哼唱,但宋翊乃是博闻善记之人,他清楚地记得,这歌词便是武松所使醉八仙拳的口诀总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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