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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在街上摆满了新开的花，清风一散，春华满地。
苏郁成亲前日被苏明轩接回家，新人在拜堂前是不能相见的，苏郁的屋子被挂上了红色的纱幔，苏郁坐在自己换了新被子的床上，紧张得心碰碰直跳。
她也是第一次结婚，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苏明轩进屋的时候就见她姐笔直地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样。
“姐，你干嘛呢？”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苏明轩轻笑一下，在苏郁身边坐下，“那也没办法，君大哥之前一直忙着查案，你们虽然都在京城，但是聚少离多，婚事也是着急准备的，肯定会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但是你别怕，君大哥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没怕，”苏郁用手抓起衣角，“我也没怪他，我就是，就是……”
“就是有些紧张。”苏明轩接过她的话。
“嗯……”
苏明轩将她的一只手抓在手里轻轻搓了搓，“别紧张，我和娘陪着你。”
“嗯。”苏郁点点头，突然看到苏明轩温柔的眼睛，一时恍惚。
他们到京城来才不到半年，苏明轩已经和以前判若两人了，看着他，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久到让她产生原本她就在这里，原本就和他们是一家的错觉。
“好了姐，吃点东西早些休息，明日要起得很早。”苏明轩将她拉到桌子旁边，苏郁突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盘蒜蓉生蚝。
苏郁想起关于生蚝的各种回忆，不禁失笑，“你哪来的生蚝？”京城这个季节应该很难弄到生蚝的。
苏明轩大约也想到了在渔村的事情，笑了起来，“让陈昂哥托人帮我弄的，尝尝看？”
“你做的？”
“嗯。”
苏郁拿起一个生蚝放进嘴里，调味很到位，火候也合适，关键是，充满了温暖的味道。
苏郁将一整盘生蚝都吃完，苏明轩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送走苏明轩之后，苏郁简单地洗漱一下，就扑到床上，床上被熏了淡淡的玉兰香，被子也是新软的，很快就沉入甜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苏氏早早地把苏郁叫起来给她梳头，可能因为心情激动，就算没睡多长时间，苏郁也不觉得困倦。
苏氏拿着红檀木梳，轻轻撩起苏郁的一缕长发。
“一梳夫妻情深，二梳早生贵子，三梳，白头偕老……”
苏氏微微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郁低头轻笑，眼眶里饱含热泪。
丫鬟服侍她穿上华丽的嫁衣，给她画眉涂脂，帮她挽起头发，戴上头冠，苏郁透过冠上的珠帘看铜镜里的自己，凤冠霞帔，楚楚动人。
“郡主真好看，将军一揭盖头，肯定会被郡主迷住的。”小丫鬟帮苏郁戴上红玛瑙的耳环，伶牙俐齿道。
苏郁难得有些羞涩地红了脸，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君赫喜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郡主您先休息一下，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有事您叫我。”
“好。”
屋里只剩下苏郁一个人，苏郁伸手摸了一下耳朵上的耳环，红艳的玛瑙衬得手指越发细嫩白皙，自从进京城以来，君赫将她照顾得很好，现在身上已经看不出渔女的样子了。
苏郁独自坐着等时间，时间越走越心跳越快。
“将军，您现在不能见郡主！”门外突然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我找阿郁有事！”
君赫没理会小丫鬟，直接推门进去。
看见苏郁一身红装，君赫突然心痛如绞。
“阿赫？”
君赫身上穿着黑色的劲装，双腕还缠着腕带。
“你们先出去。”君赫一脸严肃，身后的小丫鬟不敢多言，赶紧出去关上门。
“怎么了阿赫？”
苏郁察觉到不对劲。
君赫一言不发，大步走过去将苏郁紧紧搂在怀里。
“阿赫？”
“对不起阿郁。”
苏郁猛地一怔，想到君赫的身份，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道阴影来。
“你要去哪儿？”
“边关，边关出事了……”君赫嗅着苏郁的发香，艰难地开口。
苏郁喉咙发苦，苦味蔓延到整个口腔里，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君赫后背一紧，苏郁用力揪住他后心的衣服，用力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君赫抱着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君赫感觉苏郁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轻轻将她从怀里拉起来，苏郁通红着眼睛，却倔强地没有流下眼泪来。
“你什么时候走？”苏郁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马上。”
苏郁努力弯了弯嘴角，扯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来，“你怎么，总是这么突然啊。”
君赫心中大痛，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拧着一样。
“对不起……”君赫无力地道歉。
苏郁用力摇摇头，没忍住还是流下一滴泪来，滴在君赫的手背上，烫得他觉得骨头都要穿了。
“你要小心，快去快回。”苏郁胸口堵得像是要撅过去一样，下嘴唇都咬出血来，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君赫牵起她的手，轻轻抚摸一下她手上的戒指，“这个好好带着，你已经是我君家的人了，不能反悔，就算我做鬼，也要从地府爬回来娶你的。”
苏郁破涕为笑，在他肩膀上轻锤了一下，“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君赫也笑了，轻轻捧起她的脸，苏郁红妆的样子很美，是不同于平时的艳丽的美，像是深长在胸口的朱砂痣，扎根在心上。
君赫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朱唇，淡淡的血腥味传进他的嘴里。
片刻温存，放开之后发现苏郁流了满脸的泪，君赫不敢再看，怕看下去自己走不掉，转身决绝地踏出门。
苏郁呆呆地站着，没有去追他，直到门外一声马啸，才提着长裙跑出去，见到一个策马远去的背影。
程年在城门口等来了君赫，君赫沉着脸，望了望集结完毕的大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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