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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一言不发，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双目无神。
“姐……”苏明轩担忧地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苏明轩看着他姐像是没回过神来的表情，叹了口气，“好，你先休息。”
苏明轩出去之后，苏郁在床上躺下，枕头碰到了凤冠。
苏郁愣了一下，把它拿了下来，凤冠是用黄金打的，金丝雀嘴里衔着颗红璎珞的样式。
苏郁摸着那颗上好的璎珞，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上面。
“大骗子，烦人精……”
苏明轩没有走远，蹲坐在门口，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无法去指责君赫，他知道他是指责所在，他也无法排解苏郁的委屈和伤心。
苏明轩听见屋里有压抑的哭声，烦躁地搓了搓脸。
苏郁只是消沉了一夜，第二日就卸了一身红妆，回到沉酣楼该干什么干什么。
虽然还是笑脸相迎，但苏明轩明显能感觉到苏郁的落寞。
离秋闱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太学的学生不用参加院式，苏明轩虽然是后来入学的，但由于成绩一直优秀，所以也被特准免了院式，直接参加秋闱。
苏明轩从书院搬回来大堆大堆的书，虽然他平时很用功补上之前的课程，但毕竟相较其他学生落下了不少，今年没考上，就要再等三年，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苏明轩每日除了进太学学习，回家之后还要挑灯夜读，管家成叔特意买来几盏亮堂的灯，给他读书用。
苏郁见他这样，想起了自己参加高考的情景，暂时把君赫压在了心里，帮他做一些有营养的食物。
苏明轩的字写得十分漂亮，在太学里也经常受到先生的夸赞，苏郁见他写字，有几个小习惯特别像君赫，许是启蒙时期的影响。
钟文月死后，苏明轩的几个小伙伴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又赶上秋闱即将开始，几人都忙着温习功课。
苏郁见苏明轩保持这个状态快一个月，每日除了太学，就是书房，怕他憋坏了，正好新的果酒开坛，就让苏明轩请上好友去沉酣楼聚聚。
方御轩和郭贤一道，温泽山和温曦尧两兄弟一道，五位少年人相聚，沉默地行礼后，都在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苦涩。
苏郁让他们进了厢房，上了酒菜之后就轻轻放下帘子，让他们自己说话。
五人沉默地看着酒菜，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动筷。
最终还是方御轩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夹菜吃。郭贤几次想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快吃，郡主的手艺这么好，我们替文月兄多尝尝。”
少年咬牙咽下要溢出的眼泪，纷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顿饭沉默地吃完，整个厢房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将菜全部吃完，方御轩自己拿起一坛酒，仰头灌了几口，放下酒坛，却艰难地无法再举起来。
“这酒，用桂花酿的，等会儿给文月兄带一些吧。”
郭贤咬咬下唇，双眼都沁满了泪水。
五位少年提着新鲜的酒菜，徒步走到城外的山坡，常青树绿了半山，一座矮坟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方御轩在坟前将菜摆好，打开酒坛将酒倒在坟前。
“文月兄啊，你最喜欢的桂花酒，多喝点别客气，改天再给你带啊。”
郭贤终于忍不住，扑在温泽山肩膀上呜咽起来，温泽山红着眼睛，拍了拍他。
方御轩伸手轻轻摸了摸木头做的碑，名字上没有写“钟”姓，只写了文月的名。
“苏兄写的碑吗？”
苏明轩轻轻地“嗯”了声。
方御轩轻轻拍了拍墓碑，“挺好。”
五个少年围着坟墓坐在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果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人还是会醉。
方御轩红着脸将最后一杯酒倒下，呼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文月兄啊，我们就要参加秋闱了，你要保佑我们中举啊。”
方御轩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话，也没有人阻止他，就这么安静地听到天黑。
月亮升上来了，瘦瘦弯弯，离得很远。
方御轩指着月亮，突然笑了起来，“你看，文月兄看着我们呢。”
苏明轩抬起头，那轮钩月莹莹浅浅，像极了温温糯糯的钟文月。
几位少年喝得晕晕乎乎，回到沉酣楼的时候走路都走不稳了，苏郁派人把他们送回了家。
苏明轩也有些喝醉了，满脸通红，苏郁扶他回房的时候一个劲儿往苏郁身上靠，成叔从一旁牵住他才勉强把他扶上床。
苏郁用毛巾帮他擦脸，苏明轩躺在床上直笑，“姐，我看见文月了，你看。”
苏郁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天上那轮羸弱的月亮。
苏郁一阵心酸，苏明轩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朋友，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苏明轩轻轻拉住苏郁理他头发的手，放在脸下枕着，带着笑闭上眼睛。
苏郁没把手抽出来，“文月会一直在天上陪着你的。”
“嗯。”
苏明轩不吵不闹，安静地睡了过去。
等他睡熟之后，苏郁蹑手蹑脚地离开。
夜晚起了点微风，君赫走了才三日，苏郁用指甲抠了抠掌心，想算一算君赫的归程，可是心中烦乱，怎么都启不了卦。
苏郁泄了气，在走廊上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但就是移不开眼睛。
身上被盖了个东西，苏郁一转头，看见苏氏将一个披风披在了苏郁的身上。
“娘？”
苏氏轻轻笑了笑，“明轩睡了？”
“嗯。”
苏氏在苏郁身边坐下。
“娘睡不着吗？”
“年纪大了，瞌睡少。”
“你说什么呢娘？您才多大。”
苏氏将苏郁往身边揽了揽，苏郁愣了一下，从她来到这里，苏氏从来没对她这么亲昵过，随即放松身体，靠在了苏氏身上。
苏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小孩子一样，“我们阿郁啊特别厉害，娘为你骄傲。”
苏郁觉得苏氏是在告诉她什么，看向苏氏的眼睛，里面全是柔和。
苏郁抱住苏氏的手臂，“嗯，谢谢娘。”
苏氏是在告诉她，无论她是不是以前的苏郁，她都是她的女儿。
苏氏摸摸她的头，“所以郁儿不用这么辛苦，心里难受要告诉娘，娘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会一直陪着你。”
苏郁将头枕在苏氏的肩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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