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家之后，老两口的生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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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想也是。’艾龙庆听了谢群珠的话之后，想了想说道，‘看来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没有白呆呀，连老二的肚子里有多少蛔虫你都已经是摸得清清楚楚的了。’“‘那是自然，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别说了，早点睡吧！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当晚，他们夫妇谈话谈到这里也就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显然，他们这次分家针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他们这次分家给我造成的困难是巨大的，因为我的膝下还有四个儿女都还未出手，可以说他们还都是孩子，他们要吃饭，他们要穿衣，这些都需要我这个做母亲的来*心。而你爷爷艾宝邦跟着两个大儿子起初的生活过得似乎还不错，他很满意，他还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说：‘这两个儿子对我还不错，还是挺孝顺的，每天不是在大儿子那边吃鸡蛋面，就是在二儿子那边吃光油饼，而他们自己和孩子们却只吃红薯粥。’“这听起来确实让处在我这个条件下的人很羡慕，然而，你爷爷这个人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我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就对他劝说道：‘我奉劝你一句，你别翘尾巴！你现在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给你相过命了，我看你是“三依茅缸三依香，三天的茅缸臭吭吭”（这是一句我们家乡的地方俗语，是好景不长的意思），吃苦的日子在后面呢。’——当时我的日子确实很艰苦——一个人裹着小脚的中老年妇女，在生活方面自己都难以完全地照顾自己，身边还须得带四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分家之后，我们的日子自然也就越发地艰难了。身为母亲的我只有尽量地把仅有的一点点饭菜留给孩子们吃，自己只得吃一些剩粥锅巴。我为了将几个儿女养大，不得不带着你的三伯父艾龙旺跑到数公里以外的我的三姐家去借半袋粮食一家子吃上几个月。你想想看，半袋粮食，一家人吃几个月，吃什么呀？经常吃不饱肚子，我也经常因为饥饿而晕倒……我这头晕的毛病就是这时候开始有的。

    “而当时你的爷爷正所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有两个很令人讨厌的毛病，第一是嘴坏，第二是从来不把‘正经事放’在心上，分不清什么是紧急的，什么是不紧急的——他因为嘴坏惹的祸还小吗？记得当年艾宝松跟人家的大姑娘睡觉，生了孩子，被人家带了一二十人闹上门来，扬言要把艾宝松打死，艾宝松的妻子在家里急得直哭：‘我家被人家打死了也没有人伸头望呀。’结果，你爷爷看见了，二话没说，直接说了句：‘来人了，家去拿磨棒哟！’人家听了这句话之后是丢开艾宝松家，打到艾宝邦家来了。你说他的嘴坏惹事不？这直接是引火烧身，人家都闹到你的门上来了，艾宝松家的人则把门一关，躲在家里不出来。后来还是艾宝懂出来主持公道，把那边兄弟两个、这边兄弟三个都叫了过来，然后开会说道：‘你家艾宝松的媳妇儿不在家里喊冤，我家老三不得出头，现在我家老三出头了，把戏引到自己家门口了，你们怎能不管？’‘那怎么管呢？’艾宝松问道。‘兄弟五个，每人出二十块大洋！把这件事了了。’艾宝懂说道。结果，他们兄弟五个，每人拿出了二十块钱，这事儿才摆平了——这就是他嘴坏惹的祸，要不是艾宝懂的话，他那天不要出大亏呀？下面我再跟你说说他是怎么不把‘正经事情’放在心上的。

    “记得那是一个收麦子的季节，老大和老二家的人都到田地里收麦子去了，就他一人留在家里，他呆在家门口编他的竹篮子，老大和老二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他注意天气变化，及时抢收晒在门口的麦子。果然，那天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他不忙着收晒场上的麦子，还在那边编织他的竹篮子，后来雨下大了他也不管，结果这一晒场的麦子都被雨水浸透了，麦子被在雨水里泡了半天，晒场低洼的地方麦子都在水里飘了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差不多可是他们两家人半年的口粮啊！就这么给糟蹋了。你说你爷爷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不？最后，当艾龙庆和艾龙田回到家里，看见麦子都飘在晒场上，第一个忍不住就是谢群珠：“‘老东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啊——你在家里干什么的呀？下这么大的雨你都不知道呀？你是死人啊——你这个老不死的，龙庆啊，我看今天不给他点厉害他还是不知道吸收教训。’“‘嗯，你说得对，这也是的，我去把艾龙田也叫过来！今天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不长记性——龙田啊——龙田啊……’艾龙庆一边往艾龙田家跑一边喊道。他看到艾龙田之后又对他说道，‘你看看着晒场上的麦子！啊——这叫怎么个回事啊？’“‘一天到晚只知道做竹篮，其它什么事情都不管，也要看看什么着急什么不着急，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这么多的粮食就这么给糟蹋了，你叫我们这一年到头吃什么呀？’艾龙田开始也有些忍不下去，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然后说道，‘——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什么算了？他这损失的可是我们两家人差不多半年的口粮啊！就这么算啦？’“‘算了，粮食湿了可以晒嘛，叫他以后注意点就是了。’“‘不行！这麦子是容易长芽的，万一一长芽就都没用了。不让他长长记性不行！’艾龙庆随后对艾龙田说道，‘今天我们兄弟俩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嗯——’这时候艾龙田也应声道，‘那怎么办呢？’“‘怎么办呀？把他绑起来！’谢群珠这时候突然跑过来说道。于是，他们兄弟俩便把你爷爷绑在了树上，艾龙庆还拿车辫子抽打了他几下——怎么说你爷爷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呀？被自己的儿子绑起来打，这整个大队里有几个呀？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来。所以，没过多久，你的爷爷就生了病，后来病虽然是治好了，可他却终年郁郁寡欢，退出了这个家庭的舞台……

    “可是，被自己的儿子打，你爷爷始终没有咽得下这口气，在他六十多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