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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昨晚偷窥了我的记忆……那你应该清楚我现在身上究竟承担了些什么,我还有我的族人要救,因此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暮云景身边,给他当妻子,所以当队伍行进至极北之地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带我离开暮云景的控制。”
“但你应该清楚啊,暮云景的法力不是我这样的小妖打得过的。”
和音急急拒绝了她的要求,自己的理由并不算说谎,她曾今联合大妖怪无面人和十万梁国的军队,目的就是报复暮云景给自己造成的伤害。
结果呢?这厮毫发无损地摆脱了他们的控制,还反手一军,在自己身上下了毒,后来被迫放了身上大半的血液。
要不是她血厚,这会儿估计早就见冥王了……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敢跟暮云景对着干,那是躲避都来不及的可怕怪物啊。
小老虎在轿子里瑟瑟发抖。衡芷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们身上有一种看不到的缘分在牵引,我认定你就是上天派来帮助我拯救我的人,你会是我命中注定会遇到的奇遇。”
我了个大曹!!!
和音控制不住地拿手捂住心口,自觉心跳在胸膛里小兔子一样蹦蹦跳。
她斜了一眼衡芷:“衡大小姐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情话水平上天了?”
“去你的吧!”某暴躁的大小姐恼羞成怒地摔起杯子,只听轿子窗外一声闷响,刚刚还在她手中紧握的杯子便在外面“碰”地一声陷进了沙子。
“夫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抬轿子的小妖们被她这一手给吓得不轻,这时候小心翼翼地询问轿子里的情况。衡芷也被自己刚刚的举动惊呆了,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的手,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和音于是趁势满足自己的需求,替她答道:“你们夫人没事……就是沙漠里行路这么热,你们怎么不知道上些茶水、点心,夫人这会儿都气闷坏了。”
窗外的人闷闷答一声“是。”她也趁机撩了撩胸口的衣领——这大中午的天气可把她热坏了,本来早上就没有喝上水,后来又被衡芷拉进憋闷的小轿子说了半天话,和音现在简直快要脱水了。
小妖怪们很快就把吃喝的东西送了上来。那妖怪进来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衡芷一眼,细声细气地禀报道:
“夫人慢慢用——这些都是暮先生早先在后厨精心为夫人准备的。先生现在正在为夫人做午膳,让我来转告夫人莫要心急,他很快就能做好。”
和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往那些茶点上瞟,看看这些吃食都有什么?加了冰的蜂蜜绿茶红豆水……水晶蝴蝶酥……雪团子小奶糕……还有一盘荔枝蛋黄糕。
她素知暮云景对衡芷是极尽千万般的宠爱,却也没有料想到他真心疼爱起一个人来,用力到了这般程度。
他从前是什么样一个人啊……冬日里哪怕再冷的天气,从来都是一件单薄的朝服外加一件佛头青锦鹤氅,自己再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多穿两件冬衣,只因为早晚穿脱太过麻烦。
“暮先生倒是当真宠爱你……”
她毫不客气地端起这碗红豆水就喝,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方觉解气:“要我说你这丈夫对你也真算不错的了……为何你不向他寻求帮助呢?只要你敢跟他提,你那一身族人的血仇,他未必不肯替你报。”
“这世上哪有报仇依靠别人的道理?”衡芷当场甩出一个鄙夷的白眼:
“做任何事都要独立自主是我们冰雪族的古训,要是什么事都要依靠别人,那这个人能成什么气候?”
“……”
说完她捏起一个雪团子继续补充道:“再说你看这暮云景,他哪里又是什么好惹的人呢?要说他对自己这个妻子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我看倒不见得,总感觉他是控制谷欠更多一些,之前你还没来的时候,你是不知道他……”
“怎么了?”
她话说到这里一顿,和音好奇地看着她,却见她眼神不自然地向别处瞥。
“咳咳咳……这你就别管了。”
衡芷的眼神最终落在她的身前,手掌还丝毫不客气地在胸口处大力拍打几掌,神神秘秘靠近道:“对了,再交给你一个任务——把你偷走的那块玉佩藏好,千万别被暮云景发现。”
玉佩中的情珠在和音身前暗暗发着热,像是在强势宣布着自己的存在。和音假装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她想她大概能猜出几分缘由。
衡芷跟她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她通过窥探衡芷的记忆,发现他们冰雪族人最多有魂魄离体的能力,但并没有夺舍的神通。
换句话说,衡芷的灵魂能够寄居到她的这幅壳子上,中间一定是有某种关键但她目前不知道的原因。
既然如此,她的情珠能对衡芷产生某些不可说的影响,那倒不是不可能的了。
唉……多想多愁,三千烦恼惹人忧,不如高卧且加餐。
和音于是开始吃吃吃的狂吃模式。
……
认识衡芷以后,和音的任务莫名其妙就增加了不少,除了要照顾暮暮小小姐的起居之外,白日里她还要来到衡芷的小轿子里,负责服侍这位娇贵的夫人,在路上陪她解闷打趣。
要是由别的小妖怪做这份工,他们一定要激动地感谢上苍了……既不用走路,也不用干重活,一路上还有各种精心制作的美食相随,简直是个不要太好的活计啊。
但对于和音来说并非如此,看到曾经喜欢过的人一天天变着法子地对另一个女人好,即使那个女人是她欣赏的好姐妹,嫉妒的火焰都快要使她燃烧起来。
衡芷是没有手吗?还是没有脚呢?
你暮云景为什么要每天伺候着她更衣洗漱,还要亲自弯腰俯身为她穿鞋呢?你脑子灌水了吗?
纵然内心里万千气愤不甘,但过往的经历已经教会了和音要吃一堑、长一智,如今不管是遇到什么让她情绪激愤的画面,她都能做到心平气和地继续忙手上的事。
比如这天,暮云景在伺候衡芷用午膳……衡芷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吃饭的时候不可谓不作啊,一会儿嚷嚷着要把菜里的花生挑出来,她不想吃,一会儿又嚷着那汤有些凉了,达不到她想要的温度。
暮云景对这种刁蛮无礼的要求,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答应。他一粒一粒耐心把盘中的花生米都挑了出来,还伸手运转身上的功法,替他的小娇妻热热碗中的汤。
即使如此,他的心肝宝贝儿也并没有多吃两口饭,只是很潦草地喝了两口汤,转而就把那冰瓷碗推拒到了他身边,冷冰冰地说她现在吃饱了,紧接着要休息,请他赶紧出去。
暮云景刚刚只顾着照顾衡芷吃饭了,真正进他口中的米恐怕都没几粒,但他对此却是毫无怨言,叮嘱在轿中随侍的仆人道:“把这些饭菜都撤了吧,还没动过筷子的都赏给你们吃。”
那仆人呐呐地应一声是,随即便眼疾手快地将那一桌子饭菜利索地端了下去。
主人随口吩咐剩菜赏给下人是很常见的事,对于他们这种珍馐美味难得一见的普通小妖来说,在沙漠中吃上一口好食物有如天赐,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因此对于这随口的赏赐,暮云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天他偏偏跟鬼迷了心窍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地跟在了那仆人身后。这个仆人他是有一些印象的,之前曾经在路上撞见过一会她偷吃东西,应该是个十分贪吃的家伙。
可是跟到后厨后,却发现情况跟他预想的并不相同。那仆人只是平淡地食物都运到了后厨,招呼着小妖怪们分来吃了,自己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烧饼,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就着吃下。
看着那灰袍子的仆人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啃烧饼,他不知为何地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样倔强又固执的性格,莫名就叫他想起一位故人。那人从前吃了他的一块肉,所以行踪一直控制在他手中,从没有失控过。
直到有一天他亲手放了那人大半的血液,把那人逼到将死的绝路上,他才终于失去找到她行踪的能力。
那只小老虎,他再也找不到了。
暮云景转身离去。
……
大皇子的队伍有意拖延,总是慢吞吞跟在妖王的队伍最末端,这让着急赶路的赵清风心生不满,待和音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他便直接跟大皇子辞别,自己带领着妹妹们向前赶路。
没有了大皇子在物质上的支援,几人赶路比之前要辛苦许多,常常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但说来也稀奇,离开他们之后,大皇子的队伍行进速度反而比之前快了很多,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上他们的脚步。
赵清风对此反应十分不屑:“大皇子有意拖延我们见妖王的步伐……恐怕要是他可以的话,他还想阻止我见妖王呢。”
“哦~”
和音默默点头,对于这一点她倒不觉得稀奇……要是她能够做到,她也不希望暮云景和他的小娇妻碰面。就算明知道衡芷对他无意,也还是想把这两个人隔开。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将近一个月的赶路过程中,和音他们赶到了妖王队伍的最前端,站到了妖王宫殿前。
妖王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妖怪,他的城堡自然也是别具一格,在最下面垫了一只巨型的神龟,能够跟着他每天到处跑。只是和音站在这城堡前还是有些怵,觉得那宫门打开的王宫好像长着一张大嘴,就等她进去便“啊呜”一声将她吞掉。
暮暮也有些紧张地抱紧了她的大腿,唯有赵清风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看到自己身边的两个姑娘们这么害怕,还凑到他们身边讲段子:
“不要担心,妖王不吃好妖怪的……他只吃犯了错的坏妖怪,以及——凡人。”
和音听完这话瞬间打了个寒颤——作为曾经的一名人类,她表示有点害怕。但害怕这种情绪是可以转移的,只要你身边有人比你更害怕就行。
于是她接着使坏,目光从暮暮小脸上转了一圈,道:“据说妖王最喜欢吃他的女儿们,你们妖王宫里女儿不是最不值钱吗?到时候逮着一个吃一个……”
“哇——”
暮暮一言不合就大哭起来,小女孩儿的哭声简直能把他们两个妖怪的耳膜划破,赵清风于是急忙把暮暮抱在怀中安慰起来,顺势给和音一个警告的眼神。
“就算吃女儿,妖王也只吃某些不听话的坏女儿,像暮暮这么乖的,他才舍不得吃呢。”
说“坏女儿”的时候,眼神还在和音身上意味深长地打转了半圈。
和音讪讪地摸摸自己鼻尖——她还不是妖王的女儿呢!
三人一行进了妖王宫,妖王宫殿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并不甚奢侈华丽。所过之处亭楼玉宇皆是用帷幔装饰,风已吹过,便是满庭的布幔翩飞,绣在上面的花纹图案好似活过来一般闪耀灵动。
这位妖王还是个“风流”属性?和音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吐槽。
虽说这里硬性装饰并不十分眨眼,但是花园的布置倒挑不出任何错处。走几步经过小桥流水,再往前便是柳暗花明,看起来十分充满意趣。几人在妖王主殿停留了下来,派人通报里面的侍者。那侍者却告诉他们,妖王此刻并不在宫中,而是在外游玩。
赵清风只得匆匆要了妖王的行踪,便继续向那处赶去。
他们到底也行进了这么多天,妖怪的脚力跟普通人有很大区别,区区数日,他们就已经赶到了极北之地的边界,刚刚传唤的侍者也正是这么告诉他的,妖王此刻正在跟这个地区的领主进行交涉,看能否取得这里的通行证。
若他们再去找妖王,那就只能硬闯进极北之地。可是三人在那处摸索许久,只看到这里下着漫天的大雪,风雪交加的恶劣环境,再加上周围强大结界的控制,要进去实在是一件难于登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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