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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衣女子从些便成了阴司指路人,负责在人间的黑夜为迷路的灵魂指明方向,同时负责警醒尘世公鸡晨间报晓的职责。
“奶奶,您有没有名字?”
明小伍对老人的往事很好奇,他觉得从老人身上可以打听到姬珩的事情,有人曾经说过自己是姬珩的转世,可是他却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他心底深处迫切地想要了解,那个有着重瞳的阴司判官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我的名字叫……”老婆婆顿了顿,神情看上去有几分迷茫。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久得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老婆婆怔了片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阴司同僚都叫我鸡婆神,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奶奶,您听没听说过姬珩?”明小伍终于把埋在心底的那个名字吐了出来。
“姬……”老婆婆瞬间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回头瞪他一眼。
“嘘……”她神秘兮兮地将食指放在干瘪的嘴唇上,深邃的眼珠在凉凉的夜幕中溢出一股邪气,看向明小伍的目光满是警惕。
“自从冥后离开了阴司,冥王便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提到那个名字,那个人是阴司的叛徒,小鬼们都在传,就是他拐走了冥后!”
“您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明小伍紧张地上前倾了倾身子。
“孩子,时辰到了,我奉吾主之命前来接应你,和我走罢!”鸡婆神浑身抖了抖身子,摇身一变幻化成暗黄色花色的大母鸡,明小伍怀中的孩子‘哇’地一声被它吓哭了。
鸡神婆伸出尖利的爪子去抓明小伍,怀中的小女孩儿突然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哭喊着叫道:“大哥哥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天快亮了,快放手!”鸡神婆厉声喝道,她一下子将小女孩儿从他怀中拉开,捏着明小伍的肩膀一提,明小伍只觉得浑身上下阴风阵阵,耳边似有呼啸的风声吹过,凄冷的风灌入耳腔中刺得耳膜生疼!
忽然,脖颈上的兽形项链发出一道炫丽的红色异光,如同火焰般点燃了鸡神婆的外衣,那条兽形项链是姒希仁在密室时送给他的礼物,他从来都不知道它竟有如此的威力。
只见神婆立发即出一声惨叫,扔下明小伍逃也似得蹦着跳着冲向前方的一条河流,一头扎进河水里再也没有出来。
明小伍朝四处望了望,一片轻盈的羽毛从自己肩头缓缓飘落,他俯下身子拾起,手指碰触到羽毛上的瞬间,空气突然极速旋转,眼前一阵缭乱的光和影直直地朝自己迎面扑来,他吓得立即闭上了眼睛,待四周没了任何声响,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刚刚还处在一片氤氲的河岸边,此刻却已脚踏荆棘,他蓦然发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抬头朝天空望去,发现整个天空都是黑色的,浓重的乌云黑压压的盘旋在头顶上,如同浓得化不开的乌墨。
乌云之后却是看不到碧空的,那遥远的黑暗天际仿佛是层层厚重的岩石垒砌而成,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远处是高耸入云的庭台宫厥,檐顶凝着大片大片黑色的暗影,忽然,尖锐的嘶鸣声破空袭来,檐顶的暗影忽然晃动不已,紧接着一大群寒鸦扑凌着翅膀飞快地朝自己俯冲而来。
心口一股倏然寒气袭来,那群寒鸦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一样,有数十只寒鸦径直从自己的体内钻了过去,他定了定神,眼神循着寒鸦栖落在颜色阴郁的粗树之上。
那墨色一般的粗树枝上赫然坐着一个身姿轻盈的青衣少女,那少女有着一头柔顺闪烁的乌发,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如同被项链串起的星子,在空中闪耀着点点光芒。
远远望去,水银样点点的星光从少女头上流泻而下,划成一道璀璨的流光瀑步,再加上那鲜艳如血的樱唇,竟给无尽的黑暗中多了几分灵动。
明小伍凝望着那少女,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忽然,一个驼背的老婆婆吸引了他的注意,她躬着身子,挑着摇曳的烛灯从远方朝着少女蹀躞而来。
挑灯的婆婆站到黑树下,昂头温和地笑道:“冥后,下来吧,冥王的公事马上要处理完了,他若看不到你,又要大发雷庭了。”
“婆婆。”少女瞪着清澈的雪眸凝望着遥远的苍穹,启唇说道:“你说,人间的天空会不会和这里不一样?”
“冥后,下来吧,就当老身求您了,老身马上要报晓了,您该陪冥王歇息了。”
“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少女在黑树上纵身一跃,老婆婆立即惊恐万分地跑上前去接她:“小心别摔喽!”
“婆婆,你还记得人间的样子么?”少女提着裙裾缓缓地走在水晶铺就的小路上,婆婆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走得却是另外一条黑色小径。
“冥后,切莫再追问这个问题,否则在您身边伺侯的人离您会愈来愈远。”
“她们怎么能称为人呢,只不过是一群没有面目表情的游魂罢了,每天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少女说到这里顿了顿,回眸看向婆婆,下巴弯成好看的上弦月:“婆婆,幸好还有你,愿意陪我说说话。”
“可以陪冥后聊天的还有冥王,不过,可以帮冥后解解闷,这是奴婢的荣幸。”老婆婆依旧是挑着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大约三丈远,长满褶皱的脸庞布满了平静。
“婆婆,我听说,沿着这荆棘路走到尽头,便可以到达一条河流。”。
“这阴司的江海河流无数,不知冥后说得是哪一条?”婆婆故装作不知情。
“婆婆,无人的时候您可以叫我英姬,也就只有这个名字我还记得,除了它我生前所有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少女自嘲似地笑了笑,看向天空的眼神如同尘世雨天般辽远和悲伤。
“有时,真羡慕走在这荆棘路上的灵魂。”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大多都是去审判堂接受惩罚的。”
“虽然是去接受惩罚,但那是为自己生前所做的坏事赎罪,这说明至少他们还拥有在尘世生活的记忆不是么?而且,惩罚之后,还可以登上奈何桥,再次投胎。”少女的眼眸变得湿润,眼角似有泪水浸出。
“冥后可别这么说,这话要让冥王听到了,他会不高兴的,他可是真心待您,您看这十殿首领,除了冥王和姬珩大人,哪个身边没有三妻四妾?”婆婆的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似乎害怕冥后下一刻便会忽然消失似得。
少女见婆婆如此惊慌失措,笑着转移了话题:“这荆棘路的尽头好像有一条忘川河,听说那对岸长满了大片大片红色曼陀罗花,风景很是好看,侍女和鬼差偷偷约会都是去那里。”
“这……我会提醒孟婆婆,让她多派几个差役去站岗,这曼陀罗花叶可是制孟婆汤的主要原料!”
“婆婆您误解我的意思了。”少女忙回头向婆婆解释,婆婆立刻垂下了脸庞,似乎不敢直视冥后那倾世的美貌,少女看到诚惶诚恐的婆婆,眼神再次变得忧伤。
“为何你们都不敢看我?”少女转过身继续行走,只不过那轻盈的步伐却显得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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