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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谁给了我鬼瞳 > 第67章 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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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彼岸花

    “婆婆,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青衣少女忽然止住脚步,猛然转过身来,鸡婆神立即再次将头垂得低低得。

    “冥后但说无妨,只要是老身能够做得到。”想起冥后忧郁的眼神,鸡婆神忽然有点心疼,她从冥后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年少时被嗜赌的父亲卖到妓院的她,深刻体会了被囚禁的滋味,平时妓院的鸨母从不允许刚来的孩子出门,那天下午却是例外。

    鸨母早早地差人兑好洗澡水,里面放满了不知名却非常好看的花瓣,青楼里年长的姐姐还拿来澡豆替她擦身子。

    那散发着清香的澡豆异常珍贵,平时只有院里的鸨母和花魁姐姐才可以使用,她以前根本不识得这种东西,第一次伺侯花魁姐姐洗澡时还闹了一场笑话,她以为这澡豆是种类桂花糕的吃食不禁馋得直流口水。

    趁花魁姐姐不注意她偷偷咬了一口,直到花魁姐姐拿起用它擦身子,她才知道这是洗澡用的东西。

    如今鸨妈却舍得拿它来给自己用,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澡豆发出的清新果仁香混着花香那种味道真真是醉人,她兴奋地在木桶里汲了一捧水和替她擦试身体的姐姐嬉戏,年轻的姐姐却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睛也变得通红。

    她记得那位年轻的姐姐以忧伤的语调说了句,还是个孩子啊!

    她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鸨母对待自己的态度突然之间来了个大转变。

    直到她被鸨母关到那间华美奢华的屋子,鸨母在外面上了锁,她才感到害怕。

    那间屋子虽然华美,却是个可怕的屋子,在三更半夜之际常常传来女人的哭喊声,青楼里的姐妹从来不敢靠近,她们都传那里闹鬼,它位于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木门将它与其它房间隔离开来。

    院里的跑腿伙计有次无意中对姐妹们提起过那间屋子,他说凡是进了那间屋子的女人,都没见她们出来过,这话刚好被鸨母听见,跑腿伙计直接被带到了内堂,再次从内堂出来时他是被人抬出来的,据说就是因为说错了话,所以被打折了双腿。

    她战战兢兢地藏在桌子底下不敢出声,突然,床榻吱哑一声缓缓抬起,她瞪着眼睛,看到一个人头从床榻里面的暗道里探出来,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当地太守大人的脸!

    太守大人将她拖上了床,撕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衫,如同一只久未闻到肉腥儿的狼狗一般扑到她身上噬咬着,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被送进来的姐妹再也没有出去过,为什么院里的姐妹消二连三无缘无故地消失,却依旧没有人报官。

    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遍布鳞伤的身体流血不止,就在这时,房梁上忽然出现了一张诡异的脸!

    那是一张猫头鹰的脸!与众不同的猫头鹰,它有一身洁白柔软的毛发,铲刀般的勾鼻,犀利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有两只血红的瞳仁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精芒。

    就在太守掐着她的脖子骑在她身上律动不止时,白色的猫头鹰忽然从天而降一头钻进他的头顶,紧接着又从他的后背中钻了出来。

    喷射的血液在空气中弥漫成一团鲜红的烟雾,太守的脑浆,红的、白的,黏乎乎地顺着他的额角源源不断地滑下,刚好滴坐在她的胸口,那样的情形,仿佛是她和人在食坊打架,被人泼了一碗带着辣椒酱的豆腐脑儿!

    ……

    “婆婆,您在想什么?”青衣女子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而已。”鸡婆神抚了抚胸口。

    “婆婆,可不可以把你的棕羽衣借我一用?”青衣女子的眼眸里写满了企求。

    “这个恐怕不行……”鸡婆神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衣襟。

    “求您了,婆婆,就一次,我想穿上它去忘川河看曼陀罗花,整个阴司就只有那里的风景还美一些。”

    “鸡婆神,时辰到了,您怎么还不去报晓?”迎面走来一位白衣少年,他负着手,温和地注视着鸡婆神,露水般清澈的眼睛笑起来弯如弦月。

    “冥后想要借我的羽衣……”鸡婆神退后三步,朝白衣少年趋了趋身子,算是行过礼。

    “你先去报晓,然后再把羽衣借给长嫂。”

    “可是冥王就要从审判堂里回来了。”鸡婆神脸上写满了顾虑。

    “无妨,楚江王已经将冥王请到了寒冰殿喝小酒,凭楚江王喝点酒就缠人的性性,估计冥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报晓后且将羽衣借她一个时辰也不碍事。”白衣少年脸上仍旧挂着淡薄的笑,如同冷冽冬日里的那一抹暖阳。

    鸡婆神低头沉思了片刻,略有些不情愿:“好吧,不过冥后恐怕要在这里等上一等,待老身报晓之后和您一同前去,万一您出了什么意外,老身的罪过可就大了。”

    鸡婆神说罢,朝二位躬了躬身子,抖了抖身子,只见一件薄如蝉翼的棕色羽衣从发丝中坠落迅速罩到身体上,一眨眼的功夫,鸡婆神已幻化成一只巨大无比的母鸡,掉头朝阴阳结界的方向跑去,那健硕的步伐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随着鸡婆神立在鬼门关,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咕咕声,接连不断的公鸡打鸣声紧跟着响起来,待鸡婆神再回到荆棘路上时,冥后正在和白衣少年同坐在黑树之巅上开心地聊着天。

    鸡婆神浑身一震,皲裂的脸庞上呈现出一种无比惶恐的神情,她幽幽地瞪了白衣少年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神情似乎给人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白衣少年从树顶上翩翩跃下,他站在树下朝青衣女子张开了臂腕,似乎是在暗示青衣女子莫怕,他会接住她,而鸡婆神则紧张地将四下环视了一周,发现周围并没有小鬼路过,遂又放下心来。

    正当青衣女子微笑着准备往下跳时,鸡婆神故意轻轻咳嗽了两声,青衣女子看了鸡婆神一眼,飞快地朝白衣少年吐了吐舌头,那调皮的模样甚是惹人喜爱。

    女子玉臂一扬,绕肩的青丝绵帛在颈后悠闲地舞动了两下,她便稳稳地落在鸡婆神身旁,鸡婆神一愣,脸上有了惭愧的表情。

    “有你陪着她,那我便回赤焰殿了。”白衣少年朝两人微微颔首,穿入黑树丛中渐渐走远,忽然,他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鬼卒们都在传,曼陀罗花瓣的汁液有一种魔力,可以让死者恢复生前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毕竟那是孟婆神所管辖的禁地,”白衣少年再次转身离开,背影仍旧修长挺拔。

    青衣女了听了他的话,眼睛顿时有明亮的光芒散出,鸡婆神看懂了她那蠢蠢欲动的眼神,不由地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冥后,待会儿您躲在老身身后,棕羽衣可以罩住我们二人,只一点儿,到了守卫那里您要屏住气息,莫让他们有所察觉。”鸡婆神叮嘱再三,直到青衣女子将她的原话叙述了一遍,她才抖了抖身子,从发鬓之间取出棕羽衣套上。

    她驼着冥后一阵疾驰,穿过熊熊的火焰湖,穿过嶙峋的怪石滩,又穿过冒着热浪的沸水河,终于到达了忘川河,河对岸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正当她们准备登上河上的石桥时,冥后因为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轻轻地笑了一声,顿时,盘旋在桥上空的两缕青烟飞快地飘落下来化成人形挡住了鸡婆神的去路。

    “鸡婆神,刚刚是谁在笑?听着耳生。”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盘问道。

    “笑声?在哪里?老身怎么没听见?”鸡婆神故作姿态地往桥的两边看了看。

    “噢,老身知道了,这忙了一个晚上,老身都还没有吃东西呢,肯定是这肚子饿得咕咕叫,对了,听说孟婆神又研发出了一种新糕点,你们吃过了没有?好吃不好吃呀?”鸡婆神笑眯眯地仰着头望着鬼卒。

    “我们怎么没听说呢?还是你这羽衣管用啊,披上它简直就拥有了顺风耳和千里眼。”小鬼羡慕地摸了摸鸡婆神胳膊的上羽毛。

    “不对呀,鸡婆神,以前你来找孟婆神的时候,是从来不穿羽衣的呀,你不是说过只有工作时才穿么?”另一个小鬼似乎生了疑心。

    “是啊,这不是因为老身实在是太饿了么,报晓后便直接奔孟婆神这里来了,若是晚了,糕点肯定要被其它鬼卒吃光的呀!”鸡婆神用瘦削的爪子抚了抚腹部,小鬼见她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禁笑了:“瞧你饿成这个样子,看来你这个引路人的差事也没多少油水可捞啊!”

    “谁说不是呢,等什么时候碰到有钱的主,老身我保管少不了你二人的好处。”鸡婆神笑得和蔼可亲。

    “行了,过桥吧,见了孟婆神可想着给咱们捎点糕点来吃……哎?鸡婆神你这身上怎么一股陌生的味道?”小鬼凑上前来,伸着鼻子嗅着,循着味道慢慢移向鸡婆神的后背。

    “哎哟,你们可别拿老身开玩笑了,还陌生的味道,你们再说老身可要吐了,昨儿个夜里老身吃了点发馊的贡品,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么?这味道直到现在还有么?”

    “我倒是觉得这味道香喷喷的,甚是好闻,下次来你也给我带点这种发馊口味的贡品可好?”其中的一个小鬼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好了好了,鸡婆神你快走吧,再不走,他的口水保准能淹了这座桥。”另一个小鬼打趣道。

    “好的,回头见,两位鬼差大人辛苦了。”鸡婆神挺起胸膛,慢悠悠地渡起步子,顺顺利利地过了桥到达了对岸。

    冥后的目光定格在这片火海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沉沉雾霭中,一片如火如荼的曼陀罗肆意地绽放着,每一朵鲜红的花朵都在奋力向上翘着羽瓣,如同五六只展翅的蝴蝶聚拢在一起,相依相偎着在清风中歌唱,成千上万只花朵拥在一起,织就成赤红的花毯,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无与伦比。

    泪水慢慢浸上青衣女子的眼角,她转过头对鸡婆神说:“婆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来看曼陀罗花么?……因为在梦里总有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说什么?”

    “他在说,‘曼珠沙华,世人又叫它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叶生花谢,叶谢花开,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永不相见’。”

    此刻青衣女子的脸庞上已经布满了泪珠,那无比俊秀的脸庞远远望去,犹如一支梨花春带雨。

    “冥后,可能是你太过孤独,忧思过甚遂出现了幻觉。”

    “不,婆婆,梦中的那个男人在我耳边一直呢喃,他总是一遍遍地问我,‘英姬,你不记得我了么?英姬,你在哪里?’正因为他总是出现在我梦里,在我的梦里叫我的名字,所以,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有名字。”

    青衣女子顿了顿,抬眸接着说道:“可是,梦中的那个男人却不是子文,婆婆,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冥王待我极好,我却还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更可悲的是,我居然还忆不起那个男人的模样,可是婆婆你知道么?那个男人的声音真得很好听,我好像爱上他了。”

    冥后凝视着彼岸花喃喃自语,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再次滑满了瘦削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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