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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权力的秘境 > 第14章 不能再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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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李子、杏儿……果园的清晨忽然忙碌起来,婢女和奴仆的叽叽喳喳声让邻舍的游倩从睡梦中醒来。“平常不都是果农直接送进宫的吗?今天怎么要在园子摘?”她睁开眼睛就开始纳闷。

    当她赖床不想起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芈月奶妈抱了一件新衣服慢慢往里走。她立马就高兴地坐起来,笑眯眯地问:“奶妈,今天过节吗?”

    “是呀,我的小郡主。”芈月奶妈眼睛笑成一条缝,一边和蔼地说,一边抖抖手里的淡紫色衣服。“快起来试试,穿起来过节。”

    她立即抬起腿磨动*下床,站在地上伸开双臂,笑嘻嘻地问:“奶妈,又是过什么节?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芈月奶妈把新衣服放到床上,过来帮她脱下旧衣服,眼睛上下大量来一番,说:“哟,郡主又长高了,这新做的衣服还不知小不小。”

    “奶妈,你还没告诉我过什么节呢?”她双手抱在胸前,继续追问,“哥哥姐姐弟弟都穿了新衣服吗?”

    “当然。”芈月奶妈把旧衣服放到床上,拿起新衣服,一边帮她穿一边说,“不过,不是你的节日。”

    “那我为啥要穿新衣服?”她伸开双臂,笑嘻嘻地左看右看,“不是我的节日又是谁的节日?”

    “站着别动,哪来这么多问题。”芈月奶妈看起来年纪不大,动作也很利索,三下两下就帮她穿好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说,“今天是你哥哥姐姐的节日,你要等两年才能过这个节。”

    “我晓得了!”她拍了一下巴掌,笑着说,“哥哥的冠礼,姐姐的笄礼,对不对?”

    “对!就你精。”芈月奶妈手指头轻轻在她的脸上戳了一下,笑着说,“哎呀,游倩,你也快长成个大美人,过两年就是大姑娘、大美人咯!把手抬起来,转一圈我看看。”

    听到芈月奶妈的夸奖,她的心里像吃了蜜似的,感觉早餐都不用吃了。她一边转动一边上下晃动手臂,转了两圈,站定之后又问:“奶妈,还有多久过年?”

    “过年快了,现在是七月,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芈月奶妈笑着端详了她一圈,就从床头桌子上拿起铜镜,对着她慢慢晃动,说:“你自己也看看。好不好看?”

    她看着镜子里的新裙子,淡紫色绸子绣着一串梅花,“感觉不错!好看,就是头发……”

    “来来,坐到过来,我给扎个新辫子。”芈月奶妈说着就把镜子放到床头高桌上。

    她两步跨到桌前坐下,对着镜子慢慢欣赏自己。觉得自己既不是母妃的鸭蛋脸,也不是父王的长脸,那像谁呢?不对,还是像父王,眼睛眉毛嘴巴都像,就是脸没那么长。看了一会儿,芈月奶妈就给她梳出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后面好像还有个辫子,分开了挂在耳朵上方。她晃了晃脑袋,觉得新鲜。

    这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侍女送早餐来了,可是跟往常的不一样。等芈月奶妈把手放下,她就站起身,转过头问那个方向早餐要出去的侍女:“这是什么呀?牛奶,还有?”

    侍女没有回答,站在那里没动,芈月奶妈说:“我刚过来的时候吃过了,那是豆浆,不是牛奶。那个长长的黄棒棒,叫油条,说是车夫秦桧想出来的。”

    “那你放那儿吧,我自己尝尝。”她让侍女出去,便去尝新口味。她抓起一根油条就大咬一口,说:“好吃,软和,好咬。”

    忙完了的芈月奶妈抬起大脚板就要出去,说:“慢慢吃,吃完了去宗庙,别新衣服搞脏了。”

    “奶妈,这油条可以拿出去换东西吗?”她挥动着油条说。

    “哟,小生意精,这我可不敢说。我走了。”芈月回头说了一句,就走出了房门。

    她两口油条一口豆浆,一大碗豆浆和三根油条很快就吃完了。然后,赶紧到外屋洗手洗脸漱口,一完事儿便往王宫东北角的宗庙跑去。

    穿过长廊,穿过花园小径,又穿过长长的曲廊,她就看到高高的宗庙在小竹林那边露出屋顶了。一路上,都是来往忙碌的侍女侍郎,端着水果、干果或猪头之类的。她差点儿把一个侍女手中的茶盘碰翻,害得那个侍女差点摔跤。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能够进去宗庙。以往和弟弟游卿在宗庙门口玩过,从门缝里瞄过,什么也没看到,感觉好神秘的地方。宗庙外面看起来跟宫里普通的殿宇差不多,但是据总管说那里面很有来历。她一直想进去看看,没想到就是今天。

    宗庙外台阶上,挨着墙壁站了好多敲锣打鼓吹唢呐的,林教头站在一侧,旁边堆了好多鞭炮。

    宗庙的大门不大,但门槛很高,需要把腿抬起来才能进去。进门之后,她看到以往从门缝里看看到的一张大圆桌子,上面摆满了了水果干果和茶水点心,桌旁围了一圈没有靠背的椅子。两边墙壁上挂着木刻的文章,还有几十幅木头雕像。她弟弟比她早来,正在木刻文章前识字。忙进忙出的总管隔着远远的木雕像说那是历代先王。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径直往里走。大约走了十几步,就有几级台阶,台阶上还分布着几根大柱子,大柱子撑起高高的屋顶。在这一段房屋两侧墙壁刻了镶金的牌子,前面特意点亮了几盏灯。挨着墙壁摆了好多有靠背的椅子。

    灯光最亮的是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但又不是平常的墙壁。有一个亮起两盏红色灯罩的高台子,高台子上面有像王宫前殿那样的小台阶,一曲一拐的大概有几十层,上面立着数不清的黑色牌子。而在高台子右边又一个门,几个哥哥进进出出的,像是在换新衣服。

    不一会儿,她母妃和两个奶妈都进来了,喊她一起在中殿的左边椅子上坐着,不要乱跑乱动。接着,她两个姐姐都抱着新衣服进来了,按照母妃的提示把新衣服放到高台左边的桌子上,然后就坐到一起来了。

    她看到对面的墙壁下摆了一把全屋最大椅子,看起来就很值钱。大椅子旁边有一张铺了红布的大桌子,桌子上摆放的物品她全都认识:一顶金色镶玛瑙的和三顶银色镶蓝珠子的发冠,旁边是带有吊坠的金色发簪。

    她正伸起脖子盯着凤头发簪看的时候,门外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就响起来了。父王穿着上朝的新衣服跨进了门槛,身后是穿得一新的白胡子老总管游雅,两人的脸上都堆着笑。他们进门后就到右手边角落里两口金盆去洗手,一直在看墙边识字的弟弟就像兔子一样窜到了她的身边,和母妃挨在一起。

    她注意到,母妃的脸上没怎么笑,似乎藏着不高兴的事。但她只偷偷看了母妃一眼,一向打扮漂亮的母妃在公众场合总是不苟言笑,她就不敢多问。两个姐姐坐在旁边也很严肃,但她们的眼睛却是在笑。大玉儿奶妈和芈月奶妈坐在两个姐姐身后,前倾着身子跟两个姐姐说悄悄话。

    锣鼓声和鞭炮声停下来之后,父王和总管也都洗完手上台阶来。父王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满脸笑容。他乐呵呵坐到对面那张最大的椅子上,总管和他说了两句,两人又转身走到高台旁。父王和总管分别拿起一柱香在灯罩里点,然后就对着高台上的牌子拜了拜。

    父王拿着燃香回转身,又对大门外拜了拜,然后把燃香交给总管,就坐回到那张最大的椅子上。

    总管在高台子的香炉上插好香,就抖动着白胡子说:“游氏列祖列宗在上,穆偃国历代先王在上,穆历二七七七年七月初七,现任偃王游衷开宗庙,为公子游歌、游牧、游浪行加冠礼,为郡主游梅、游云行笄礼!委任家门游雅为司礼官,公子加冠礼现在开始!”

    锣鼓唢呐又响了一通。雅爷爷走到她这一侧的那张放衣服的桌子旁边站着,眼睛看着高台子边上的门。紧接着,叔叔带着大哥二哥三哥依次出来了,她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父王身边桌子上摆的发冠,数量对不上。当三个哥哥站到高台前从叔叔手里依次拿上一柱香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四哥游祺也到了加冠的时候,怎么没一块儿呢?

    她满屋子瞄了瞄,没看到四哥游祺。又看了看母妃那不苟言笑的表情,突然想起奴仆们的议论。四哥真的失踪了么?那多出来的一顶发冠是什么意思?

    她满腹狐疑地望着对面桌子上的发冠,又看了一眼父王。父王依旧是笑容满面,但就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父王特意对她笑了笑,似乎发现了她的疑问。她对父王调皮地回敬了一个笑脸,就把目光转到三位哥哥身上。

    三位哥哥各持一柱香像父王一样拜过之后,就交给叔叔插到香炉里。雅爷爷就喊:“第二项,加冠!”三位哥哥按顺序走到父王面前,跪在各自面前的蒲团上,低着头等待发冠加上。父王笑呵呵地站起身,走到大哥面前。插完香的叔叔已经站到红布大桌旁,拿起一顶银色发冠递给父王。

    父王很快就为大哥戴上发冠,接着为二哥戴上的是金色发冠,为三哥戴上的也是银色的。最后,父王拿起剩下的银色发冠,抬起头笑着说:“这一顶发冠是祺儿的,不知他钻到哪儿搞学问去了,现在就算加上了。这发冠先放在高台上,让列祖列宗保佑着,等他回来就直接戴上。”

    她听出父王话里的不快,感觉和母妃脸上写的一样。但她也说不好,四哥究竟是失踪了,还是钻到哪儿研究什么去了。因为四哥一向都是独自行动,也一向神神秘秘的,做什么事都不跟大家说,总是让别人搞不懂。

    接下来,父王让三个哥哥站了起来,他也转过身面对墙壁。听见他大声领读:“游氏祖训,炎寒无常,世事有常!”三个哥哥跟着读一遍,总管和叔叔又读一遍,最后全屋的人都念了一遍。她反应快,虽然念的声音不大,但是没有错。

    静下来后,父王又领读:“《家规十则》,一敬祖宗,二孝父母,三友兄弟,四和夫妇,五睦宗族,六务家业,七勤诵读,八戒争讼,九别男女,十正名分。”

    和前面一样,加冠的哥哥念了,总管和叔叔再领全屋念。这些字都刻在木板上,她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但是照着念没问题。

    最后,父王又念了《家规十戒》:戒为盗贼,戒忤父母,戒犯尊长,戒行凶暴,戒为娼优,戒为匪类,戒废宗祀,戒乱人伦,戒辱斯文,戒闲游赌。”

    大家念完之后,锣鼓声和鞭炮声再次响起。三位哥哥,不对,应该是四位哥哥的加冠礼就算结束了。紧接着就是两位姐姐的笄礼,过程大体相似,就是发冠换成发簪。再就是,由芈月奶妈司礼,母妃则为姐姐插凤头发簪,大玉儿奶妈协助母妃。父王、总管、叔叔和哥哥们就坐到她这边来当观众。

    还没等锣鼓声和鞭炮声的最后一次响起,她就拉着弟弟的手往外跑,父王一把抓住了她。她说明是要去茅房之后父王才笑着送开了有力的手,但是很快芈月奶妈就跟上她了。

    当她再次回到宗庙时,锣鼓唢呐乐手都撤离了,林教头也不在门口。芈月奶妈把她和弟弟送进宗庙也转身离开了,弄得她又搞不清楚咋回事儿。

    她望屋里看时,两个姐姐像她招手,三哥也把弟弟叫了过去。父王和母妃坐在圆桌子上方,总管坐在父王身边,依次就是叔叔和哥哥。两个姐姐挨着母妃坐,她游倩还是和弟弟坐到一块,就对着高台子。

    按照二姐的提示,游倩喝了口茶之后,就要听到父王训话。

    一串茶碗落桌的声音静下来后,父王的胡子就开始动了,他依旧笑了笑,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咱们一家人先喝茶,待会儿就在这里吃午饭。”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父王脸上,母妃则看着桌子中间的水果。

    父王接着说:“自从九年前病倒,很多事都耽误了。这回活过来了,也一直忙着各种杂事,家事都没办,全家也没好好吃顿饭,一起说说话。今天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当然这只是第一步。除了倩儿和卿儿之外,在坐的都是成人了。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姻缘一到就立即办。我跟你们母妃也商量过,你们看中了六国的哪个郡主或公子,就说出来,父王立即安排。”

    看着哥哥姐姐们都在悄悄交换着眼神,偷着乐的样子,她就想笑。雅爷爷转头看了父王一眼,父王又说:“这个婚嫁最急迫的是你们的叔叔,我的弟弟游心,早些年跟着我东征西战,把婚事耽误了。后来又耽误了,现在不能再耽误了。这次把游歌带到北军熟悉熟悉,游心就找机会回来成亲。看中哪国郡主或女子,就娶回来。”

    “谢谢王兄。”叔叔点着头说。

    父王左手动了动,又接着说:“你们俩到了北军,赶紧派出队伍,沿着北陲大峡谷往北山晶子沟进发。游浪,随你母妃去穆霄国,联合他们的军队把山妖赶回去。同时,找找你祺弟弟。我们不排除被山妖带走的可能性,但希望没有。”

    听到这里,游倩的心就猛地咯噔了一下,她感到今天睁开眼以来的乐趣全飞了。山妖真的很可怕吗?游祺真的被山妖抓走了?那她以后还能不能经常出宫玩呢……她看到哥哥姐姐们的表情都有些沉重起来,但是父王依然微笑往下布置。

    父王喝了口茶,用丝巾擦了擦嘴,说:“游牧呢,还像我病倒的时候那样,把国事家事都担起来。但,要多听总管的意见,遇事多请教。皇帝让我去七穆都摄政,正好也去找找祺儿,是不是跟公主一起去了七穆都或废柴书院。梅儿和云儿也跟我一起去,把祺儿的老鹰和狗也带过去,侦查侦查。多出来的一只鹰就随你母妃一起,老鹰对付山妖应该厉害。最后,强调的是,游牧还要在穆偃国全境搜索,尽快把你祺弟弟找回来。”

    接下来就是喝茶吃水果闲聊。她发现大姐最高兴,不断地给父王和母妃添茶。最不开心的可能就是她和弟弟,坐得太累,还不能乱说话。但是没办法,大人们要忙大人的事情,她有奶妈照顾着就可以了。

    午饭后,她随着大家一起来到王宫广场,和弟弟站在二哥和总管身前,为父王、母妃、叔叔、大哥、三哥、大姐和二姐送行。父王带着两个姐姐在林教头领队护卫下往南走,叔叔和大哥带着队伍往东边走,母妃和三哥带着护卫往西边走。

    八只老鹰在广场上空不断发出鸣叫声,然后各随各的主人往三个方向飞。七只土狗也跟着各自队伍跑,临出发时还交头接耳着。弟弟挣脱了雅爷爷的手,追着母妃的马车跑了好一段才被二哥揪回来。她被芈月奶妈搂得紧紧的,想去追也动不了。

    看到这一幕,她不禁地泪如雨下,就哇哇地哭了起来……才吃的团圆饭,就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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