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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倩一起床就从芈月奶妈那里套出话来:今天是偃城大集,东市西市同时开集,全国人都会赶来,把他们的商品拿出来交易。有工艺品、农产品、畜牧产品、海产品、江河的水产品和各种工具,甚至小猫小狗小鸟和山里珍禽异兽都会有人拿来摆摊儿。
匆匆吃过早餐,她就去找弟弟一起去玩。二哥答应了的,赶集的时候就让奶妈和侍卫陪他们一起去玩。淘点新奇古怪的东西回来,一直是她乐意干的事情。弟弟听她说过几回集市之后,就一个劲儿地要求一起去,总管特地放假一天,连月例银子都留到赶集的时候发。
但芈月奶妈却很不乐意,说她这两天肚子不舒服,集市上的茅房可不容易排队。她就死缠不放,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和弟弟带出宫去,不然二哥是不让去的。至于来回的路,她早就烂熟在心了,都不知道她独自跑了多少遍。奶妈也就只好答应了她,在集市上玩一个时辰,多一刻钟也不行。
跑到弟弟那边的竹林书院时,弟弟早就在门口等她了。如果不是总管游雅爷爷在屋里,弟弟肯定跑到她屋里来找她。进门之后,她就看到方桌上有两个小布囊,不用猜,肯定是雅爷爷准备的月例银子。雅爷爷就说了一人一份,除了布囊里的碎银子之外,还有一串铜币。再三叮嘱她,要把钱装好,人多手杂别搞丢了。
她答应了好几遍,雅爷爷才放心地让她带着弟弟出来,并且说二哥已经安排了两个侍卫在宫门口等着呢。她也告诉雅爷爷,芈月奶妈会一起去,雅爷爷就等着她买好东西回来吧。雅爷爷听完就笑得胡子直发抖,她就拉着弟弟往竹林外跑。
穿过林间小径就到了花坛,他们从花匠的身旁擦过,一个老花匠差点被弟弟撞倒了。然后,就进了曲廊,弯弯曲曲地跑不快,她就叫弟弟慢点儿,歇口气儿,等下一口气跑过荷塘小路。弟弟很高兴地答应了,说他今天就当跟屁虫,她快就快,她慢就慢。
到了荷塘,就快了。前花园的一段鹅卵石路也跑不快,磕脚板。她就和弟弟放慢了脚步,反正王宫正殿都看得到了,过了就是广场,芈月奶妈和侍卫肯定在那儿等着。边走她就边和弟弟商量,因为奶妈限定了时间,他们只能去一个集市,要么东市,要么西市。弟弟却说要是两边都能看就好,她就答应弟弟,尽量像办法拖住奶妈就行。
转过正殿,她果然看到芈月奶妈和两个带刀侍卫站在一块,边上还停了一辆平板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她想起奶妈说过的话,就问车夫:“你是秦桧?油条是你发明的?”
秦桧一边赶车一边说:“是我胡乱弄的,小郡主觉得好吃吗?”
“好吃,就是太硬了一点,奶妈说她咬不烂。”她说着看了看芈月奶妈,发现奶妈不断挪动*。她就偷偷地笑,奶妈肯定是要拉肚子了,待会儿就有机会带着弟弟把两边集市都玩了。
出了王宫广场,马车就走的特别慢。衷心大街两边都是人,穿着各色各样的服装,提着篮子或者跳着胆子。还有推着独轮车的小贩沿路叫卖,也有很豪华的马车被人群拥堵着走不动。弟弟不断指着衣着奇特或长相怪异的人叫奶妈看,奶妈却没有心思,眼睛盯着两旁,不断地问秦桧附近有没有茅房。她听到奶妈的问话就把脸别到一边偷偷笑。哼,还一个时辰呢!没到都这样,到了还不把茅房占着不出来?
果不其然,刚到东市口,奶妈就迫不及待地叫秦桧停车。交代侍卫跟紧她和弟弟,奶妈就挤进人群去找茅房。马车停好以后,她就拉着弟弟的手在侍卫的跟随下钻进了人群。
她先是到了绣品摊看看,发现有几样东西绣得不错,就买下了。将老虎帽、虎头鞋和凤尾吊摆之类的交给一个侍卫拿着,她又带弟弟在一个工艺品摊前仔细看起来。一边是新颖的手工艺品,一边是陈旧的古董。她对手工艺品比较感兴趣,而弟弟却喜欢古董,他看了铜牛铜马就要买。
而那个摊主却给他推荐一个金灿灿的龙,说是宝贝,会变魔法的。弟弟就拿起来仔细看,左看右看就是舍不得放手,她就只好买下了。
后来又到了一个书摊边上,新书旧书一大堆,弟弟就在那里翻看起来。看久了,她就想到别到摊位看看,最好是能找到夜明珠什么的就好。关于夜明珠的故事还是大玉儿奶妈说的,说夜明珠晚上能发光,比油灯还要亮。她听说后就一直想找到,现在集市上的东西那么多,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呢?
集市里非常热闹,各种叫卖声扎堆儿囔囔:扎花儿、花布、绣花、炸豆腐、煎饼……卖什么的都有,买什么的也都有。每个摊位前都挤了很多人,而且这些摊位并没有分类,摊主占到哪里就摆在哪里,有个卖狗的和卖腊肉的摆在一块儿,*得笼子里的狗不断地扒着笼子狂叫。
游倩在书摊面前站了一会儿,看到弟弟看书不肯走,就让侍卫在这里守着,她自己到别到地方看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到集市,很熟的,放心吧。侍卫自然是听从小主人的吩咐了,她就顺着吆喝声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挤进去看看。挤进去扫一眼,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当场就买下,觉得平常便抽身而退。
挤来挤去,挤进挤出。她终于在一个木棚子前面的摊位上发现了很多玉器和奇形怪状的透明物体,还有五颜六色的玛瑙和什么石头,心想这个摊主说不定就有夜明珠。她抬头看看木棚子,感觉里头的光线跟平常屋子里的不一样,就向摊主说:“我要看看屋里的东西!”
光着脑袋却吊着一把胡子的摊主笑着问:“小姑娘,我屋里的都是宝贝,你爹娘给你钱了吗?”
“给了!”她把两个小布囊拿出来让摊主掂量掂量,摊主的眉毛和胡子立即眯到一块去了。
然后,摊主就让他的助手站在外头看摊儿,他就请她进了木棚子。
从外面看着破破烂烂的木棚子果然另有蹊跷,进去之后她就感觉进了宫殿,金碧辉煌的,完全不是在外面看到的幽暗。“从外面看着没这么亮,也没这么大呀?”她一边跟着摊主走一边问。
“呵呵,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只有遇到了识货真主,她神奇的一面才会开启。”光头大胡子老头带着她继续往里走。
走过几道回廊,好多珍奇异宝就展现在她的眼前。有的像鱼,有的像马,有的像老虎,还有的像她的老鹰……它们的眼睛都发着光,五彩斑斓,很奇异的光。让她不忍多看,但又很想看。尤其是那通体透明的海马和海豚,肚子里的心脏就发着红光,她看上去的时候感觉它们的心脏还在跳动。太神奇了……
她在那个透明的海马面前站住了,仔细看着它的棱角和里面骨头排列,甚至连细小的血管都感觉有血在流动。这个肯定很值钱,要是能便宜买了,再拿到王宫去卖,肯定能赚一大笔,比那些绣花鞋强多了。于是,她就问:“这个要多少钱?”
“五十金。”摊主在她身后说。
“这么贵!”她转过身看着摊主的大胡子,“你是骗小孩的吧?”
大胡子立即发抖:“就值这个钱,一般不识货的人我还不卖!”
她立即做出一个甜甜的笑:“太贵了,我买不起。其实……”
“其实什么?”大胡子又和眉毛粘到一块儿去了。
她看着大胡子神秘的一笑:“我该你称呼你爷爷还是叔叔啊?”
“做生意不需要称呼,叫啥都行,但论年纪应该可以当你爷爷了。”大胡子抖动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大胡子爷爷,我想找的是夜明珠!”她吞吞吐吐地说完,就转着眼珠子满屋子找。
“哈哈哈,原来是要这个呀,不值钱!”大胡子举起手指着那些动物,“你看到那些发光的眼睛,全都是夜明珠!不然,它们就会是有眼无珠。”
她顺着大胡子摊主的指向又那些动物看了一遍,笑着说:“那些东西太大,不好拿,集市上人又多,碰掉了就碎了。所以我只要夜明珠。”
“哈哈哈,摔碎了岂不是正好?你就把它们的眼珠子捡回去就行了。”大胡子看来很能说话。
她继续满屋子搜索,一边转动身子一边问:“爷爷,您的镇店之宝在哪里?”
“啊?”眉毛胡子之间终于可以看到白眼珠子了,“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我有镇店之宝?还蛮在行的嘛!”
“哈哈哈,不瞒爷爷说,我差不多天天逛市场,家家户户都有镇店之宝。我想,您这儿肯定也不例外。”她指着左前方的一道暗门,“就在那间屋子里,对不对?”
“对!”大胡子伸出老手竖起了大拇指,“那里头确实有我的镇店之宝,但不是随便就可以看的。”
“那要怎样才能看呢?”她瞪着眼睛等待大胡子抖动。
“要有购买的诚意,预付定金才可以。”大胡子一字一句地说,“看了不买,我的宝贝就曝光了,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么夸张?”她感到有些好奇,所谓宝贝她见得多了,什么东西会引来杀身之祸呢?她看着暗门想了想,“我付定金,只要我买得起,一定买!”
“那行,你拿一个布囊过来。”大胡子说着伸手来要,“我马上带你进去。”
“这么多?”她缩了一下手,抓紧了布囊,看着大胡子的表情,她又取下一个布囊递给他,“不许骗我,我可是王宫的小郡主!”
“知道,看得出来,你人小但来头不小。”大胡子接过布囊,就去旁边的狗腿上捏了捏,那道暗门就慢慢打开了。
走近暗门时,她突然惊呆了,里面的屋子更大,也更亮。中间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圆珠子,第一眼看上去很刺眼——这就是大玉儿奶妈传说的夜明珠?
大胡子进来之后,暗门就关上了。她迎着光芒慢慢靠近,发现七彩缤纷中竟然有另一番天地。有山,有水,有林子,有飞禽走兽。再靠近一点,竟然可以看到里头的大海,还隐隐约约听到风吹浪打的声音……这么神奇!
再看一会儿,居然能看到她父王、大姐和二姐,他们都在海面上的一艘船上。“这是真的假的啊?”她自言自语。
“当然是真的!”大胡子在她旁边说。
她回过头问:“那我能看到我弟弟吗?他还在等我呢!”
“当然,你再看。”大胡子说完把手放到他自己背后。
这是,夜明珠开始变幻了。她向前靠近了一步,果然看到弟弟游卿还在书摊那里,真是个书呆子!两个侍卫也傻傻地站在一旁,不让其他人靠近弟弟……“这要多少钱呢?”她边看边问,心想有了这个宝贝岂不可以尽知天下事?天下的财货和奇珍异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遇上有缘人,多少钱都行。”大胡子的声音变得和爱起来,听着有些像老总管。
“那就你手上的那袋银子了。”她说着,就伸手去捧夜明珠。
“不行!”大胡子的腔调突然变了。
她缩回手,转过身看着大胡子问:“为啥?不是多少钱都可以吗?”
大胡子和眉毛之间又露出白眼珠子,抖抖银囊说:“这不是买珠子的钱,珠子我可以不要钱。”
“为啥?是假的吗?”她瞪着他的白眼珠子,微笑着。
白眼珠子转了一下,也笑了,说:“我说过,遇上有缘人多少钱都行,不要钱也行。但是,这袋钱只是你进门的钱,你若不给出门的钱,就只能在这里守着宝贝到死了。”
“这是什么道理?进门要钱,出门也要钱。我从来没为进门出门花过钱!”她有点百思不解。
“这是神奇之门!”大胡子的声音很震撼,她发现他的光头不见了,竟然有一头浓密的黑发。
“那好吧,我要把夜明珠带回去。”她一边说一边取出另一个布囊,“就这么多了,刚才的铜币都给弟弟买书了。”
大胡子伸手接过布囊,笑着说:“成交,你拿走吧。注意,出了门是看不到珠子发光的,只有等到晚上或者在完全没有光线的屋子,它才会发光。所以,叫夜明珠。”
她伸手去摸了一下夜明珠,然后就把装夜明珠的盒子给盖上了。霎那间,屋子里一片漆黑。她记不得那道暗门,就问:“爷爷,怎么出去呢?”
黑暗中一个神秘的声音传来:“闭上眼睛,一直向前走,你会心想事成的。”
她抱起了盒子,闭上眼睛,迈开了步子,问:“那要走多远呢?”
“能走多远就是多远……”神秘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
她就这么闭着眼睛向前走,走啊,走啊,一直走……糟糕,脚下被绊倒了!不能再走了,她睁开眼睛一看,哈哈哈,竟然回到了集市!竟然这么神奇,闭着眼睛就能走出来!
当她怀抱着装着夜明珠的宝盒,从来来去去的腿脚丛林中努力站起来的时候,回头看看那个地摊儿和木棚子,却发现消失的无影无踪。上当受骗了?她挤到一个墙角,把宝盒打开一条缝,发现珠子还在,就是不发光。对,那人说过,要等到晚上或者找到黑房子才可以。这会儿太阳正大,而这集市上哪有黑房子呢?
没办法,不看了,赶紧去找弟弟他们。
她又开始按照记忆的方位挤进挤出,挤了大半个市场也没看到那个旧书摊。可能是记错了,把没挤过的摊位接着去看看。至少,市场边的马车应该还在。
但是,挤出满头大汗也没有看到旧书摊,更别说是见到弟弟他们。这是怎么了?她问了问一个看着和善的叔叔:“这是东市吗?我找我弟弟!”那人却告诉她:“错了,这是西市!”糟糕!怎么一个人闭着眼睛从东市走到了西市呢?
赶紧回去东市!她命令自己。
挤出西市之后,她就往东市跑去。本来还想顾辆马车,可是这街上太堵了,坐车还不如跑步。再说了,她的钱都花光了,哪有马车白给坐的呢?跑,跑,从人车缝隙中跑。
跑了好几里地,她终于到了东市。眼前的东市却让她大吃一惊,时近中午,人群散去了。市场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卖鱼卖肉的摊主,其他的都撤了。书摊?更没影子了。弟弟呢?弟弟呢?弟弟和奶妈他们呢……
要是没把弟弟好好带回去,二哥还不要打死她?她怎么向父王、母妃和哥哥姐姐们交代呢……
不,现在不能回去。等到晚上,看看夜明珠,她就知道弟弟在哪里了。还有一点后悔的是,没把她和弟弟的小狗与老鹰带出来。否则它们可以找到弟弟。都怪奶妈不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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