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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消息带回来的是吕德全的战友孙银成。
孙银成和吕德全是高中同学，同一年的兵，同一个部队。他们性格迥异，吕德全热情，肯吃苦，乐于助人，有文艺范；孙银成比较沉稳，也可以说比较“阴”，但这些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处得很好。
孙银成复员后回到蒙城，先是在电缆厂供销科跑业务，没几年当上了供销科长、副厂长。老厂长退休后，他顺理成章接替了厂长的位置。吕德全后来成了汽车连志愿兵，转业那年，被省公交公司录用为公交车驾驶员。
虽然生活工作在两地，孙银成去省城出差，吕德全回乡探亲，他们还会聚到一起喝酒聊天。
这次孙银成去外省出差，返程时途经省城，因为要到关系单位办点事，中途下了车。当天要找的人不在，事情没有办成，他就打算先去吕德全那里住一晚，第二天再去。
孙银成照例到吕德全的公司门卫处落脚。他不抽烟，长期与外界打交道，早就养成了逢人先递烟的习惯，一来二去，就与门卫的张老头熟了。每次来这里，张老头都会告诉他吕德全几点下班。若是时间短，孙银成就坐在那里聊聊天，若是时间长，他就到周边的大街小巷去转转。
张老头看到了他，从窗户里伸出头，指着行政大楼，笑眯眯地朝他喊：“孙厂长，你去机关大楼的二楼工会找他吧，吕德全现在坐办公室了。”
“工会？坐办公室？”孙银成很是意外，他走过去递上烟，大声问。
“是的，吕德全调到工会来了。”张老头说。
这下确定无疑了——吕德全干上了行政。吕德全在部队就是文艺骨干，口琴、二胡，快板书，他都会，本来有可能去文艺宣传队，但他不愿意，说来部队就想学点技术，回去好找工作。领导没有为难他，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汽车兵，并且一干就是八年，转业后，机缘巧合，他进入省城。张老头说，吕德全人缘好，同事家里有事，他总是主动替人顶班。每次公司文艺演出或春节联欢活动，他积极参与，还是有力的组织者。他性格温和，工作细致，驾驶技术过硬，乘客和领导对他都满意，年年是先进。回乡探亲，领导总多批给他几天假，可吕德全每次都是提前归队，他觉得领导越照顾他，他越要自觉。这样看来，调到行政岗位上来也不意外了。
孙银成很高兴。吕德全在省城站稳了脚跟，有了好的前途，作为老乡和战友，他也有面子的。
二楼东边墙上挂着“工会”牌子，刚走近窗前，里面的吕德全就看到了，他大步迎出来，笑着说：“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今天——可是的的刮刮的东风哦！”孙银成说。以前吕德全也会这样问，孙银成都会开玩笑地说成东南西北风，这次特意说成是“东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吕德全平静中透着激动。
“张老头告诉我的。”
吕德全取下孙银成的挎包，把他位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倒来一杯水。
“喝杯水。”他挪来椅子，也坐了下来。
“高升了也不吭声气？”孙银成埋怨说。
“哪里高升了？以前是服务乘客，现在是服务同事，换个岗位，都差不多的。”吕德全说这番话时，自己也觉得别扭、矫情，因为这不是他的为人。
“别唱高调了，你现在是国营企业的干部了！”孙银成说，“家里知道么？”
“还没告诉，才调来一个月，又是参加培训，又是组织活动，刚闲下来。”
“早点告诉家里，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是的，你帮我给志萍捎句话，就说我下周回去。”吕德全又交待了一句，“先别提我调来工会的事。”
“为什么？”孙银成疑惑地问。
“我想给家里一点惊喜，她们不会想到我能够调到这里来。”吕德全笑着说。
“好吧，”孙银成答应道，“以前上班没有规律，也就不提了，现在坐办公室，有了固定节假日，以后回去就方便些了，家里也要照应照应的。”
“一定，一定。这些年多亏了有我妈在。”吕德全嘴里的“妈”，就是他的丈母娘。
“是的。老人腿勤手勤，把家里弄得清清爽爽的。”孙银成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吕德全看看墙上的挂钟，说：“走，到宿舍喝酒去。”
吕德全的宿舍楼是公司自建的，专门给单身职工住，两人一间，家不在省城的单独一间。吕德全的房里摆着一大一小两张床，这是为方便妻儿来住，孙银成有时候也来住。开始的那会，都是吕德全掏钱买酒买菜招待孙银成，后来孙银成提出由他来请客，理由很简单，这里比住旅馆自在多了，用住旅馆省下来的钱来请客，也是有效利用。吕德全不同意，说，又是老家人，又是战友，来了不招待，没有这个理。孙银成说，自己好歹也是厂长，因公出差，花战友的钱，不像话，再说你也是拿工资的。吕德全过意不去，就买了酒放在宿舍里。孙银成来了，一个买菜，一个拿酒，孙银成只得依了他。
孙银成买了半只盐水鸭，一点花生米，豆腐干，和吕德全来到宿舍。
两人你敬我，我敬你，喝开了。
有人敲门，随即推门进来。
“孙厂长来了？”来人身材魁梧，声音洪亮。
“哎哟，是李科长，快来坐。”吕德全忙起身。
“听说德全这里有客人来，我就猜到是孙厂长，特地过来打个招呼的。”李科长笑着说。
李科长叫李大成，以前在陈志国的部队，正营职转业，到省公交公司有些年头了，妻子在街道工厂做工人，两个孩子在公司子弟学校读书，也住宿舍楼，不过他家有两个房间。孙银成以前来，在一起喝过几顿酒。
孙银成站起身：“快坐下，一起喝两杯。”
“今天不了，一会还有事。”李科长说，“这次德全调到工会来，是公司破格提拔，不简单哪，要祝贺他的。”
“是的，少不了李科长帮忙。”孙银成说。
“孙厂长这话就是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德全。我脾气不好，一直不太适应地方环境，能够当上科长，都是部队上的职务在那里。倒是德全，有技术，有人缘，多才多艺。以前我在陈团长手下干，陈团长对我一直很不错。我倒是有心帮德全，可一个科长起的作用终究有限，都是德全自个奋斗出来的。”
又说了些闲话，李科长就告辞了，吕德全和孙银成继续喝酒聊天，很晚才睡。
第二天，在早餐店吃过早饭，吕德全上班去，孙银成去那家单位办事。回到蒙城后，孙银成找到陈志萍，告诉她吕德全要回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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