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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矜持,一本正经地检查着我们的工作底稿,时不时做一些记录或者向我们询问。
通过昨晚喝酒,我已经看到了她近似冷酷的冰山下深深隐藏着的汹涌暗流。
涛屁儿打来电话,喜不自禁地说他在北海这边销售公司的发展势头很好,想发展我成为他的下线,约我过去一起做保健品营销。
我觉得涛屁儿吹得很玄乎,有点天花乱坠的感觉。就说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谢绝了他。
我照常忙着项目上的事情,偶尔空闲时跟qq通通电话。有一次结束通话时我发现冷小梅就站在我身后,连忙说:“不好意思,刚才给家里通了个电话。”
“家里?”冷小梅怀疑地说,“和家里也用普通话?”
“哦!”我连忙圆谎,“在北京待久了,习惯了。”
“不老实!”,冷小梅“哧哧”地冷笑了两声,走了,笑得我感觉怪怪的,很不自在。
冷小梅走开后我算是想明白了:她肯定我在说谎,就说明她一直在偷听我的通话。她一直在偷听,就说明她在关注我。她为什么关注我?那一定是偷偷地爱上了我!
想着想着,我高兴地笑起来了。
我想qq的话她必然是听到了。一是我们的对话有一些暧昧,不像是夫妻间的正常通话,二是她知道我老婆在贵州,是贵州人,用普通话交流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才断定我在说谎,说我不老实。
看来这个冷女人不简单,和qq一样也是老江湖,套路深!
新工作果然忙,不停出差、出报告、整理底稿,一晃就到了夏天。
我跟着冷小梅南征北战,先后到了广州、南宁、西安、北海等十多个城市。
到北海时我给涛屁儿打了几次电话,一直是关机,不知道这小子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我在冷小梅悉心指导下成长很快,逐渐能独当一面,也得到了她的肯定和信任。
有一次冷小梅只带着我一个人去长沙做审计,我的花痴病再一次发作,心中暗喜,想到一定要拿出妙招来搞定她这个冷女人,一定要让冷女人成为我的热女人!
项目结束那晚她突然发烧、腹泻。我急忙带着她到医院,诊断结果是急性肠胃炎,需要住院治疗。
冷小梅老大的不愿意,还一心牵挂着手上的工作。
我说:“再顾工作也不能不顾身子啊,工作能缓就缓,不能缓的就安排人接手,你安心住院好了,我陪着你。”
冷小梅饱含眼泪,小声说谢谢了。
住院需要打点滴,在上留置针的时候她伏在我怀里紧闭着眼睛,像一只受伤后需要妈妈照顾的小鸟,不上针的那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安慰她轻松点,没事的。
她上病床后我就轻轻地坐在床边,和她轻声地说着话,时不时关注一下吊瓶里液体的流动。
冷小梅还是在担心工作。我说你都这样啦,先放放吧。人员上有什么安排你告诉我,我来转达,你先安心治病吧。
冷小梅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终于可以单独和冷小梅相处了,对我来说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照顾病人很辛苦,要随时盯着点滴不打瞌睡,要找医生找护士跑上跑下,要给她聊天削水果和用温水擦脸擦四肢。
除了冷小梅死活不让我拎着吊瓶扶她上厕所,而是找护士帮忙外,其他能为她做的,我都做了。
尽管有点累,但是我愿意。我还轻声为冷小梅唱歌:……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冷小梅表扬我说我歌唱得不错,还说什么时候抽时间请我去歌厅唱歌。
我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说:“好啊!”,心里却在想:你就开空头支票吧,肯定是一个兑现不了的承诺,一个说出来吊人胃口的谎言。
有一天我突然问冷小梅:“你喜欢我吗?”
冷小梅没有正面回答,她说:“我喜欢菲戈,非常有形。还喜欢亚平宁半岛上的意大利球星,帅呆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我略带醋意地说:“哟,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工作狂居然品味还挺高的。只不过你喜欢的人太遥远了,可惜你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你,可望而不可及啊。”
可能意识到我有点不高兴,冷小梅抬起头望着我说:“你也挺不错,挺逗人喜欢的,尤其是不经世事的小妹妹最容易上你圈套。”
我说:“拜托你说话好听点行不行?什么圈什么套的,我是性情中人哈。”
冷小梅没有说话,只是“咯咯咯”地笑。
我觉得生病中的冷小梅很温顺,有时候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柔情,细声细气地和我讲话,耐心地听我讲故事,还撒娇让我喂她吃的,完全没有在所里那种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
她也给我讲她的故事。她说她没有哥哥,只有两个姐姐,她是家里的老小。两个姐姐随爸姓,她随妈姓。
她原本已经考上了空姐,可爸妈说到处飞太辛苦还危险,不让她去,才考了注册会计师。在其他大所干过多年,两年前才到了现在我们这所。
我问她爸姓什么?
她说姓柳。
我说你姓柳该有多好,柳叶、柳枝、柳絮,这些名都可以取啊,干嘛非得要跟着你妈姓一个冷冰冰、冷飕飕、冷酷、冷清、寒冷、阴冷的姓?
冷小梅说:“我没觉得跟着我妈姓冷有什么不好?而且刚好我是一月五号出生的,不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吗,就叫冷小梅了。”
我笑着说,换成我要不就跟着老爸叫柳小梅、柳冬梅什么的。
冷小梅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
“要不叫柳下惠?哦,这个名字可不好,我一直觉得传说中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要不是生理有问题,就一定是一个自我安慰爱好者。”
冷小梅斜着眼睛看着我,有些不悦。
“要不就干脆改姓,叫温小梅得了,温暖的梅花更加温馨。你这一个冷冷的姓,就随时在暗示你不要太热情,要绷着脸装深沉,多痛苦啊!”我假装不知道冷小梅的不高兴,继续不知好歹地说下去。
柳冬梅,哦,不对,是冷小梅,她对我横起了眉毛,完全不像是病人而是像敌人,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压低声音对我说:“去你的,就你会瞎编!”
我知趣地马上转换话题问她:“你现在的工作很辛苦,后悔当初没有去当空姐吗?”
冷小梅的脸上阴转多云,她慢悠悠地说什么后不后悔的,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很多事情都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做好现在的工作就行了。不过啊,原来考空姐时不怕飞行,现在反倒是胆子小了,怕坐飞机了。
我说我喜欢写作,有时间一定为你写一部小说,名字就叫《冬梅绽放》,而且我要把这本书亲笔签名送给你。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在你的小嘴巴上再签上我的乳名,让你时时刻刻念叨着我。
冷小梅马上又多云转阴,她紧咬着牙,一副强忍着不发火的样子让我更加开心。
我说:“你啊,平时就是大老虎,现在却变成了病猫。人家讲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这只病猫幸好是落在我这个护猫使者手上,我可是心甘情愿对你俯首听令啊!”
听着我这欲扬先抑的话,冷小梅轻轻地笑了,脸上风和日丽。
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含情脉脉。
我们隔得如此之近,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我的心头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模仿南宋词人姜夔所说的:波心荡,冷月无声编一句话,就是:我心荡,冷小梅无声。
医生原定打一周点滴,可三天后冷小梅退了烧不闹肚子了,就坚决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们急匆匆回到所里,冷小梅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又变成了一个钢铁侠。她说要把生病期间落下的工作迅速弥补上。
我突然之间好生失落。在潜意识中我是多么希望能在二人世界里和冷小梅长久地待在一起,我甚至希望冷小梅永远都不要出院,永远都由我一个人静静地陪护着她。
在所里年中考核评定会上,冷小梅因为成绩突出,被破格提拔为部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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