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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辩护 > 第46章 大律师如何对待儿女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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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上,杨丽双脚跪在担架旁,望着昏迷不醒的吕雪,唯有用泪水表达心中的忏悔。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松手的。而且,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会禁不住浑身颤抖!

    世上多少事,一念这差,终生遗憾!

    半蹲半伏在担架旁的姜眉秀,泪光闪烁地问杨丽:“吕雪怎么摔下去了的?”

    杨丽只有用哭声来回答。

    杨丽能说什么呢?

    姜眉秀缓了口气,劝道:“你别哭坏了身子。刚才医生讲过,吕雪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愿如此,只要吕雪还活着,自己的罪恶就会减轻一半。然而,一旦吕雪苏醒过来,又会怎样看待这个母亲,这个谋杀自己的凶手呢?杨丽无法知道,吕雪在她松手的瞬间,是否发现这是抚养她长大的妈妈有意脱手的呢?

    姜眉秀又问:“杨丽,吕雪出事的时候,你是否在场?”

    杨丽无法再用哭声而掩饰,点了点头。

    “吕雪是怎么跌下去的?”

    “我……我用手去拉她……”杨丽在抽泣中喃喃地说:“我不明白,怎么会滑脱……”

    姜眉秀恍然大悟地说:“你好糊涂,吕雪那么重,你怎么拉得起她?幸亏你脱手了,否则两个人一起跌进深谷,说不定结果更惨。唉,千怨万怨,只怨我不该邀你们母女游什么老岭山,如果吕雪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向吕星科交代!”

    姜眉秀已圆满地解释了事情的过程。杨丽除了哭得更响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救护车在尖厉的啸叫声中驶进医院,吕星科在震惊中仍不失一个律师的冷静。他顾不及追问原由,请求大夫立刻组织力量对吕雪进行抢救。

    “哇,血!刮破裤子向外渗血呢!”杨丽像发现新大陆似地说。

    “快,快把她抬到急诊室里去,赶快抢救!”姜眉秀亮开最大嗓门叫。

    吕星科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向大夫表示他是o型血,要求大夫抽他的血挽救吕雪生命,

    吕雪感觉全身钻心似地痛疼,吕雪在模模糊糊中,似乎觉得有人在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走,抬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就不知道了……

    脸色苍白的吕雪,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床边挂着输血吊瓶。她微闭着双眼,仿佛还在梦中,似己恍如隔世。好像她刚刚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醒来似的,她不敢睁开双眼,不敢面对眼前这个现实的世界,她怕她的梦一下子跑掉,一下子破碎,再也拾不起来了。她闭着眼睛使劲在梦里寻找着往日的记忆。她说不清,可吕壮的身姿在她脑海里飘来荡去。

    吕雪坠入山涧时吕壮正静静坐在书桌旁读书,他似乎在梦中听见吕雪声嘶力竭的呼救,他手忙脚乱,精神溜号看不下去书。片刻电话铃声“嘟嘟嘟”骤响,吕壮听到姜眉秀阿姨打来电话说清“吕雪出事了。”他迅速摔下了电话,立即跑出房间,一口气冲上医院五层急救室。他在急救室大玻璃窗外急急呼唤:

    “哎哟——吕雪!吕雪!吕雪!吕雪呀!”

    透明的玻璃窗让吕壮拍得“叭叭”响。

    吕壮呼喊妹妹的叫喊像天塌下来,把地球压扁了一样,他面颊上淌下浓浓的汗水,滴滴哒哒落在水泥地上。他那热热的眼泪,濡湿了他的汗衫,烫伤了他的五脏六俯。他心焦、心急,他忧虑、担心,他紧握着拳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吕壮突然感觉在众人面前有些失态,他开始用湿柔的声音,辗转呼唤妹妹的名字。

    “吕雪!吕雪!吕雪!可怜的吕雪呀!……”

    吕星科、杨丽、姜眉秀、众护士站在吕壮身后。吕壮透过大玻璃窗望着抢救台上的吕雪心想:妹妹咋天好人一个,今天就躺在病塌上,泪水禁不住流淌下来。

    一个小时之后,吕雪终于告别死神。闻讯奔过来的吕壮,一直焦急万分地守候在吕雪的病床前。他拉着吕雪的手,摇晃着说:“好妹妹,你受伤了,可你醒醒呀?”

    吕壮眼含泪花,恨不得受伤的是他,妹妹身上的疼痛一下子都转移到他身上来。

    这是痛苦的泪,这是欣慰的泪,两行热泪从吕壮面颊上流淌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当吕雪那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随即睁开了眼睛之后,吕壮的泪水却再一下夺眶而出。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吕雪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妈妈,对不起,我不该爬到悬崖那儿去的。”

    杨丽的心再一次被震撼了。她就象不敢相信那一瞬间是自己松开五指把吕雪扔下深谷一样,同样不敢相信吕雪竟会对这一切全无察觉。可是吕雪那纯真无邪的眼睛里充满着对妈妈的感激之情,充满着歉意。看得杨丽的心头一阵阵地发酸发疼。

    苇小季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善良的好女儿?杨丽想:如果不是为了吕壮,只要吕雪不和吕壮恋爱,我一定会好好地象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去待她。

    吕雪看到吕壮,立即扑进了吕壮怀里,用受伤的手紧紧抱著吕壮的腰,把面颊整个藏在她衣服里。她抽噎着,哽塞着,颤抖着。吕壮拍抚着她的脊背,不住口的说:

    “没事了,吕雪,全家人与姜眉秀阿姨都在这儿。没事了,吕雪,没有人会伤害你!别哭,别哭!”

    吕壮劝说吕雪不哭,自己的眼泪却像止不住的江水,奔腾而下。

    吕壮的声音轻柔如梦,象大哥哥,象一位成熟的男人。他的手臂环绕着吕雪的头,吕雪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慢慢地平静下来,但仍然仰制不住那间歇性的抽噎。吕壮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看杨丽,看了看姜眉秀阿姨问:“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吕雪终于从恶梦中蓦地醒来了,她瞪着漂亮大眼睛慌恐地看着四周,额头上因疼痛有密密的汗珠渗出。仿佛那只受伤的胳膊还在缠着她,她在那手沙沙地从胸前滑下去,滑下去,她往床前挪了挪身体,才觉出是汗水使衣裳紧紧贴在背部。她红了脸说:“全家人这么忙,都赶来了?”

    吕壮激动的抓住吕雪的手,说:“吕雪,你,你爬到悬岩上去做什么呀?”

    “那上面有一丛好美丽的花……”

    吕雪苍白的脸上竟然绽出一道甜蜜的笑意。

    “你好糊涂,悬岩上的花也敢去采。为一束花冒那么大的危险,值吗?”

    “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不那么冒险了。”

    吕壮与吕雪对话中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关切之情,杨丽是过来人,如何感觉不到。这使她心头不禁又添几分烦恼。但是吕雪己经住进了医院,杨丽不好再说什么。

    “杨丽,”吕星科平静地说:“你最好拿一瓶橘子汁之类的饮料来。”

    杨丽到门口去取饮料,吕星科跟出来,向杨丽说:“你吓着了她,还是向她进行惩罚?”

    “我怎么会呢。”杨丽摇了摇头:“我从末有这样想过,这次也没有想对她进行故意伤害。”

    “真的么?”吕星科苦恼地蹙起眉头,又了解地点点头。杨丽端了饮料在前,吕星科提了水果在后回到病室。吕壮夺下杨丽手中的饮料,拧开盖子,扶起吕雪的头,他坚定地说:“来吧,吕雪,喝点饮料就好了,真的没事了,不许再哭了,你己经不是小孩子啦,人活着就要坚强!”

    吕雪仰起头,把那瓶橘子汁一口气喝干。然后,她垂着脑袋,怯怯的用手拉拉吕星科与杨丽的衣襟,像个闯下祸的女孩,她羞涩的,不安地说:

    “爸爸、妈妈,姜眉秀阿姨,让你们操心啦。忙活了大半天,都挺累的,你们回家休息吧。”

    手术后,吕雪躺在病床上虚脱的很,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吕壮看小妹吕雪苍白的面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含在眼圈,一会儿像泉水一般汨汨地流出来。他在心底哽哽咽咽说:“小妹呀,你实在是可怜。”他坚持守在吕雪病床前,亦表现了爱怜之心,他不让吕雪下床,甚至吃饭也由他一勺一勺地喂。

    吕雪从小至今,吃得苦不少,在病塌上没有得到过什么人如此关心、关爱,见吕壮如此这般,觉得自己陶醉在巨大的幸福之中。自然而然的,在吕雪的眼里,吕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依稀美好起来。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在她心中诞生了。

    吕星科默默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压在他心头的份量却一点也不比杨丽、吕壮轻松。他在想:如果吕雪突然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吕星科的书房现在总是由吕雪收拾得清清彻彻,就连书桌上的铅笔,吕雪都细心地削得尖尖的。仅从这一点,吕星科就能感到女儿的温暖。

    如果吕壮把吕雪作为终生的妹妹,他真不愿意吕雪离开这个家。

    一个半月后,吕雪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然而吕雪心里总在转着一个念头:冥冥中有什么相助,使她奇迹般的死里逃生,继续留在这个美好的世界?她想起那寺庙求签的情景,莫非有神灵在警告她?假如真有未卜先知的神灵,那所谓的“前人罪孽根深”又是什么意思?爸爸是救死扶伤的大律师,妈妈是善良的母亲,怎能有什么“罪孽根深”呢?那么自己的亲生父母呢?他们……他们是否真有什么“罪孽根深”呢?

    吕雪急切盼望着的周末又到了。吕壮也准时从学校赶回,自吕雪出院后,他们又恢复了过去交往,但谈论更多是身体伤害与法律层面的关系。

    星期天的上午,吕壮和吕雪又悄悄溜出家门,先后钻进了那片林子里。仍然是那密林深处,仍然是那棵大树之下,他们觉得应该躲避父母监督,研究青年人的精神生活。

    “吕雪,你身体全好了么?”吕壮轻轻地抚摸着吕雪额上的伤痕。

    “哥,有你的爱抚,什么伤口都会好的。”

    “真的?那我就多抚摸两下。”

    “吕壮,你说是什么原因使我死里逃生呢?”

    “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是爱神帮我战胜了死神,你相信吗?”吕雪柔情似水倒在了哥哥吕壮的怀抱。

    “对,对极了!”吕壮把吕雪搂得更紧了。吕壮和吕雪溶化在令人迷醉的幸福中……在这迷醉的幸福中,一丝阴影又掠过了吕雪的心头。

    吕壮似乎有所觉察:“吕雪,你在想什么?”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我问你不要生气,好么?”

    “你打我骂我都不生气,问一句,我能生气吗?”

    “好吧。你知道我……的亲身父母吗?”

    “不知道。吕雪,你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些呢?”

    “我想印证一下那支签的灵验,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罪孽根深’。”

    “不要信签上那些胡言乱语!你想想,前人‘罪孽根深’,怎么能让女儿来承担血光之灾?简直荒廖透顶!”

    “我也不信那签上的话,但心里又总是在思考,似乎又觉得那话有些道理。”

    “我劝你别想了,另外谈点什么吧!”

    中午餐桌上,杨丽和吕星科的神情有些异常。吕壮为此感到迷惑。更令人费解的是,吕星科在饭桌上竟主动提出。下午亲自驾车送吕壮去火车站。平时,吕壮回省城总是搭公共车去火车站的。吕雪去送,兄妹俩有说有笑的。

    吕壮提出异议,吕星科却说他还顺道有点事,吕壮只好与吕雪用目光依依告别。钻进了车内。

    吕星科把车开得飞快,平时,他是一个最反对开快车的人。有人说通江市像一个天生丽质的少女,能给人带来无限的灵感和幻想。形状各异的五、六处文化广场,更给城市增添了迷人、憧憬的亮色。车子在市区转了一圈,二十分钟后,车子快逼近火车站了。吕星科却渐渐地降低了车速,把车子停在了路旁。

    吕壮诧异的问:“爸爸,车子出毛病了?”

    吕星科伏在方向盘上,没有回答,任凭阳光照着他那张严峻的面孔。

    “爸爸,你怎么啦?”

    吕星科望了儿子一眼,又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才对吕壮说:“我有事想与你谈一谈。”

    “有事,家里为什么不谈?现在是去赶火车呀!”

    “在家里不方便。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用急。”

    父亲这一连串异常的举动和言语,使吕壮预感到什么,他的心骤然地缩紧了。

    “爸爸,你说吧!”

    “吕壮,你快大学毕业了。一个大学生不仅要有知识和涵养,而且要有理智,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你说是么?”

    “是的。”吕壮有些惊恐地抬起眼睛来。

    “一个大学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爸,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吕壮的脸变红,语气充满抵触情绪:“爸,你不是说过,我己经是大人啦。我要为我自己负责,你不干涉我们的事情吗?遇到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吗?”

    吕星科点了一下头,说:“原则上是这样,但我一直对早恋这事表示反对。”

    吕壮急促说:“爸,都什么年代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吕星科说:“可这是两码事儿。”

    吕壮怔了一下。尽管事情并非出他意料之外,但这种突然的提出依然使他感到茫然。

    吕星科继续问道:“女朋友是谁?”

    吕壮反感地说:“你明明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妈说是吕雪,是你的妹妹……”吕星科闷在肚里的话,一下子如竹筒子向外倒豆子——痛快地倒出来。

    吕壮陡然意识到应该主动出击,他打断了父亲的话:“不错,吕雪是我的妹妹,但只是你的养女,我们并无血缘关系,真诚相爱,难道不可以吗?

    吕星科收住了话头。知子莫若父,吕壮的反应他早就料到了,他不想这场艰难的谈话,一开始就和儿子发生正面冲突。于是,他说:“我们暂时不谈你和吕雪的事。我想问你另一件事好么?”

    “什么事?”

    “仙子被害时,你还小,不知你是否记得那情景?”

    吕壮惊诧地问:“多年前的伤心事,还提它干什么?”

    “难道你把仙子忘了!”

    “不,爸爸。仙子是我的妹妹,这一辈子,恐怕我想忘也忘不了。”

    “是的,你忘不了,我和你妈妈也忘不了。还有那个杀害仙子的凶手,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那个叫苇小季的么?”

    “是的。苇小季自杀前丢下一个半岁多的女婴……”

    吕壮蓦然警觉起来,愠怒地说:“爸爸,苇小季已经死去十九年了,还提这些往事有什么意思呢。”

    “苇小季死了,可她女儿还活着。”

    “他女儿与我们毫不相关。”

    “不是毫不相关,而是关系重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吕星科明白到了摊牌的时刻。

    “吕壮,这件事,本来我与你母亲已经发誓一辈子也不说出去,把它作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因为我们知道,如果吕雪知道了这件事,后果将是十分严重的。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你们竟会……无论如何,你们还是兄妹呀!我们是迫不得已,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吕雪是苇小季的女儿!”

    犹如五雷轰顶,吕壮愤怒地惊呼起来:“不,你胡说!吕雪就是吕雪,吕雪与苇小季毫无关系!”

    “我不想过多地解释。你想想,假如吕雪不是苇小季的女儿,我捏造这种事实有什么好处?”

    愤懑屈辱的泪水在吕壮眼眶内旋转着:“你……你想拆散我和吕雪!”

    “法律规定亲儿子与养女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是可以结婚的,但你能与我脱离父子关系吗?吕雪是个好姑娘,如果没有苇小季这层关系,我完全赞同你们的婚姻!”

    “不,我绝对不相信你的话!”吕壮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曾经听姜眉秀对妈妈说过,吕雪的父母是留美博士,因发生交通事故而失事死了。”

    “这是姜眉秀阿姨骗你妈妈的。其实,你妈妈也早就知道了。”

    “既然吕雪是苇小季的女儿,当初你们怎么会收养她?这种矛盾你无法解释,你在骗我!”吕壮虽然大吃一惊,眼角泪水如泉水一般汩汩地流出来,但他仍然表现出一番冷静,他哽咽地说:“爸爸,你骗我,你只是利用我,不想让我对吕雪负责任呀!”

    “这是一场痛心疾首的误会。当年我们从育婴院领来吕雪,并不知道她是苇小季的女儿。当吕雪快十一岁时,我们才偶然得知的,但一切都晚了。”为了能向吕壮说清楚这一个事实,吕星科度过了好几个耿耿难眠的长夜。他当然不能把收养吕雪的真象全部告诉儿子。

    “你们当年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让你们收养苇小季的女儿?”

    “我与你妈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我不信,我要去问姜眉秀阿姨、刘镜波叔叔。”

    “他们不知道啥,也不可能向你说的。”吕星科慌了:“你不能去问他们!我已经在他面前起过誓,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再说他们为此事已非常愧疚不安,几次要将吕雪收回,可是吕雪命苦,也够可怜的,你母亲杨丽与我对吕雪都有感情了,你再去问他们,叫吕雪怎么在我们家继续生活!”

    “可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有权知道这个秘密。”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相信!”

    “突然逆转,天上地下,爸要讲清楚。儿子呀,你仔细回忆一下,吕雪在七岁以前,你母亲为什么那样宠爱她?而吕雪七岁以后,你母亲为什么突然变了,对吕雪是那样冷淡,甚至刻薄她?”

    吕壮陷入了一片茫然痛苦中,无言反驳父亲的话。历历往事又一幕幕地迭印在他的脑海里……多年悬在他心中的疑团,终于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答案。

    这种答案使他心如刀割。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伏在椅背上失声痛哭起来。

    吕星科一言不发,任凭儿子痛哭。他想,经过这场痛哭,吕壮也许会下决心斩断和吕雪,不,和苇小季女儿的情丝。

    可惜吕星科错了,吕壮经过这一场痛哭,并没有对吕雪产生憎恨之情,反而更觉得吕雪可怜,也更坚定了对吕雪的同情!“爱自己的仇人”不是一句空话,战性别人甚至消灭一个人是容易的,战胜自己消灭心中的仇恨需要多么大的爱情力量,需要多么强烈的悲天悯人的情怀的支撑啊。

    吕壮擦干了泪水,对父亲说:“吕雪是不是苇小季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她是无辜的。”

    “这么说,你仍要继续与她保持恋爱关系……”

    “不错。我觉得她比过去更可怜,更值得我去同情,去爱!”

    吕星科惊呆了。但此时,他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好吧,就算你不为父母痛苦着想,但应该为你自己想想,为你将来的后代着想。”

    “我不懂您的意思,也不愿去想!”

    “你妈妈杨丽向我多次讲过一个道理——你又是学生物工程的,对遗传学应该比我更清楚。苇小季是个间息性精神病患者,又是个凶杀罪犯!在他身上有两种遗传基因,即犯罪因子与精神病遗传因子。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儿子或孙子,有可能是精神病或犯罪者么?”

    吕星科收住结论,又把话题转到法律层面上解答说:“当然苇小季是不是个间息性精神病患者?要靠司法鉴定。精神病鉴定,是指运用司法精神病学的理论和方法,对行为人的精神状态、法定能力(如刑事责任能力、民事行为能力等)、智能障碍、精神损伤程度等问题进行鉴定。如在刑事案件办理过程中,通过精神病鉴定结论以确定被告人是否承担刑事责任或承担何种责任。我国刑法18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后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醉酒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可苇小季死掉了,找谁做精神病鉴定?”吕壮怔住了,没想到父亲会提出这种怪论。他掷地有声地反驳父亲说:“爸爸您不要听我妈妈胡讲乱说。印度电影《流浪者》给您们那个时代的人最初的法律启蒙教育。况且您做大律师的也应该明白:法官的儿子都能成为罪犯。检察官、法官、律师与罪犯是一步之远、一沟之迈。罪犯的儿子还会当国家总统哩!即便您的这种谬论成立,我和吕雪可以不生孩子!”

    “你……你这不肖之子!真想跨越法律吗?”

    吕壮说:“爸爸,那部电影《流浪者》还有句发人深醒的台词——罪犯的儿子不应该永远是罪犯。”

    吕星科突然感到自己老了,儿子却长高了,长大了,青春逆反期,青春叛逆期,儿子己经有独立思想了。

    “你不可能改变我。”儿子吕壮推车门而出。但吕壮也没了先前强硬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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