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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灰都看不得张小明这样懒惰，跳上床，在枕头边趴下，开始说故事：“有一副漫画，一张床上，有个人和你一样，在蒙头大睡，床边站着一位肥胖的妇人，是那家伙的妈妈，指着床上蒙头的那家伙骂‘再不起床去学校，就要迟到拉！我知道老师们都不喜欢你，同学们也不喜欢你，但是你还是得爬起来去学校去，因为你是校长！’”
早就醒来的张小明，不为所动，继续装死。
灰灰骂：“我知道王强不喜欢你，刘杰多半也不喜欢你，但是你还是得爬起来去公司，因为你是老板！”
张小明掀开被子，终于起床了，但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憋不住尿了。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现在，只有你这没用的猫，才把我当成是公司的老板。”
这段时间来，张小明每次去公司，都很痛苦。关于公司归属问题的那场谈话，始终没有谈成。门店里，一切运转正常，张小明一开始几乎天天都去，但总觉得公司好象没他什么事了。王强和刘杰，各忙各的，不管张小明是翻看进出货物单据，还是看报纸，基本没人主动搭理他。坐沙发上泡茶的时候，刘杰偶尔还会坐下来喝一杯，王强就从没有过来坐过。张小明问一些公司内部的问题，王强也会回答，但那态度，既不是恭敬，也不是冷淡，反正是有问必答，两人的交流，也仅仅是有问必答。至于象以前那样的主动请示，王强那就是再也没有过。
出院后刚过来的那天，王强倒是有过一次主动找张小明说话。刚住院时，张小明把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托来看他的赵林拿给王强，公司银钱往来进货出货，都是这张卡。那天，王强把银行卡还给张小明，说重新签了地区代理合同后，与各大超市也新签了供货合同，合同里绑定的银行卡，已经换成他王强的了，因为新的供应商是王强了。但是，还有一批进货的货款，是从张小明这张卡里出的，因为那时还没有变更。但那以后，各超市给的回款，就会进到王强的帐户里了。
当时，张小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没说什么。
现在，孤零零坐在门店里喝茶的张小明，显得有些多余。长时间傻坐在那里，是很难熬的。张小明也主动去找谢老板和阿歪，想让他们过来斗地主。没想到，两个人都不过来。谢老板每次见到张小明，说话时都很小心地注意措辞，眼神躲闪；而在路口摆摩托车搭客的阿歪，为了不想和张小明打招呼，总是装做没看见。弄得张小明每次都过去拍拍阿歪的肩膀，确认阿歪看见他了，两个人再点点头笑一笑，完成这个打招呼的圆满。
张小明也理解谢老板和阿歪对自己的态度，因为自己毕竟是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他们两人也不确定自己今天吃没吃药，所以刻意疏远一些，也正常。但王强和刘杰也这样冷淡的，就太不应该了。
电话铃响，王强跑过去接了，说了几句，放下电话，从张小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车钥匙，又去仓库搬了两箱蚊香和一箱毛巾，放上车。
张小明问：“哪家的，怎么不多要一点，才两箱。”
王强头也不回地说：“斜阳超市的。”
然后走了。
张小明坐在沙发上，怔怔不语，百感交集。好歹这辆车还是他张小明的，这两人，用起车来理直气壮，也没想想他们的驾驶技术，都还是在来了张小明的公司后，拉货送货才提高的。
现在张小明来公司，都是坐公交车来的，都没好意思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因为自己来得晚，怕公司一大早就有货要送。那两人就更不好意思把车开回自己家，以前张小明住院，王强可以开回家去，现在张小明天天在这，王强的脸皮再厚，也不会做得太绝的。
有一天张小明因为晚上要接兰兰去吃饭，就早早把车开回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来的时候，听见刘杰在说总蹭着车用不是办法，干脆他来买辆车，车钱他出，用车的成本从公司的帐上出。张小明一到，那两人停下话头，分别做事去了。
后来，张小明就越来越不想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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