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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是屈服于二哥,他只是舍不得年迈的父母。不经意间,岁月驱使白头,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年复一年的增多。不凝注视线,不能发现。
于是90年,常国和将这宝贵的一年留在了家里,陪伴父母左右。
他与二哥的关系却也进入了白热化,自从那次在家门口的对话,此后兄弟俩交流甚少。哪怕同出家门,一同去地里干活,都不跟对方说话。
兄弟俩之间的火药味很浓,浓的让老大都闻到了喧嚣,紧闭大门、作壁上观。
在县城里上高中的老三王仁贵课业繁忙,难得才能回一趟家,有时赶巧地里事多,常国和也不能去镇上找他。故此,即便留在了家里,兄弟二人也鲜少能够相聚。
因为这常国和和常国地关系的不融洽,使得家里在年后的那一段时间气氛都很糟糕。不过常国和发现常国地对父母说话变得比以前小心了,时不常的还在地里活不多的时候早早回家做上一桌子好菜伺候他们,这一变化令常国和心里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暗自为二哥鼓掌。但兄弟俩的关系却也没有因此变得好转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兄弟俩还是你看我不顺眼,我把你当空气。两个倔强的人谁也不肯说软话,像是在比赛似的。
上半年家里最大的事就是常国地与董雪梅正式结婚,那天常国地难得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还拾掇修整了一下常年凌乱的发型。
这一看,竟是个英俊的小帅哥。只是平日里都不拾掇,难以发现。
常国和发现二哥那一直发紧的眉头总算松开了,酒席间谈笑风生,浑然活出另一个模样。
他定神望着,若有所思。回想起印象中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二哥就已经开始当家了,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逐渐忘了笑起来时的二哥其实并不凶。
一时间,他内心感触颇多,方才暗中自责,责难自己对二哥的态度太差了。心中计较着,等过二天要跟二哥道个歉。可是怎么拉下这个脸呢,又是一个惆怅的问题。
正想着,二哥二嫂已敬酒一圈回来。
只见两人刚要坐下,二嫂忽然重新举起酒杯,特地来到了常国和这边。原本坐在对面,这一举一动常国和第一时间就看了个真切。
眼见二嫂过来,常国和没能提前反应,慌忙站起,稍显狼狈。若不是旁边的王仁贵扶着,怕是要丢了大人。
这笨拙的动作令的二嫂捂嘴一笑。
笑过之后,二嫂举着酒杯并叫来了常国地。
常国地先是不情愿,但犹豫着想了想,酒杯换成三钱酒盅,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那,以后我几都是一家人了,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几喝一杯。”二嫂笑盈盈的邀请,常国和却之不恭,连忙迎上。
一杯酒后,二嫂往后一退将二哥推上前来。兄弟俩刚开始各自都有点抹不开面,但见二嫂在边上看着,两人达成了兄弟间的默契。
没有什么是一杯酒,不能了结的。
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只有抹不开的面子。
一盅酒,两个人。杯盏间化解怨结。酒后,展颜一笑。持续了几个月的冷战,在酒桌前才算了结。
同桌的老大老三纷纷点头,老二和老小之间的事,他们也早就想想办法化解了。
几兄弟凑在一起,一家人难得相聚。酒席间氛围欢乐,有来敬酒的常国地扛不下去,几个兄弟便依次上前帮挡,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况喝点小酒。
作为父母的常安生、王秋露两口子心事了却,相视一笑。尤其老爷子,因为太过高兴呛得咳了几声。
本身是一件正常的事,可常国地看到后却莫名的紧张,慌忙上前问怎么了。
只见他神色焦急,粗气直喘,热汗淋漓。原本微醺,已然瞬间清醒。
老爷子忙推说没事,只是呛到了,常国地还是不安,直到被人拉开去喝酒,他的视线一直没有远离老爷子。老爷子只是咳了几声就没事了,常国地这才安心。
农村里办事热闹,同邻者几乎都是屋下的亲戚,酒席热热闹闹的持续一天,老常家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这天之后,二嫂正式进门。之后家里多了帮忙的,分担了常国地的压力。往后的日子里常国地的脾气改了很多,与常国和之间处的越来越融洽。
但随着在家里呆的时间长了,他逐渐发现常安生老爷子的不正常,经常夜里听到猛烈的咳嗽声。起初心里只是有点犯嘀咕,以为老爷子是不是生病感冒了。但随着时间一长,老爷子,那咳嗽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架势,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最初的两个月,常国和一直以为二哥阻止自己出门是怕丢人。可知道二哥成亲,两人矛盾化解以后,他发现不是这样。
加上父亲的不正常,常国和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想法一旦产生,就不停的可怕的萦绕。
令人心悸的噩梦。
趁着一天上地里干活,常国和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扛着锄头就找到二哥,进行一个单独谈话。
“伯是怎么了,最近他天天咳的那么厉害。”
正埋头干活的常国地听到这话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
常国和细细盯着二哥的表情,那凝重的神色,令他心中的不安迭起,惊惧之中瞳孔收缩。
“伯究竟怎么了!”他顿时急了。
常国地停顿了一会儿,紧绷的神情突然放松,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放下锄头继续干活。同时低声道:“没事,干你的活,别偷懒。”
“到底莫回事,伯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她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去看大夫!”常国和哪里还有心思干活,追着二哥死命的问道。
对此,常国地的解释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伯年纪大了,身体恢复的慢。
常国和又急又气,眼眶含泪的斥责道:“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吗?伯出了什么事你要告诉我啊,你让我今年不要出门,在家陪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你想多了。”常国地试图用最平淡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可情绪到了一定的程度,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说起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常国和注意到这些细节,惊惧、愤怒、悲伤种种情绪瞬间怒张。
“你真当我孬吗?我16岁了,已经成年了!我在外面干了两年活,我已经不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子了。”
声如霹雳,呼号如暴雨。
挥散着泥土芬芳的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常国和种种的情绪。
受这种情绪的影响,常国地动作僵住,顿时一动不动。
常国和再次气急,两兄弟似乎天生不对付,还没和平两天,又吵起来了,不过这一次是单方面的,是常国和一个人的愤怒。
“你是畜生吗,不顾伯的死活。”
陈国和气愤至极,丢下了锄头,丢下一句怒骂转身就飞也似的狂奔回家。他一刻都等不住了,本已有了预感,可内心深处却还在祈祷着,二哥既然没说,就应该没多大问题。但与二哥这次的对话,让他连这一点点期盼都不敢幻想。
一冲回家里,正好看到常安生老爷子猛烈的咳嗽,桌子上一包一包的药,还没有收起来。
常国和的眼泪忍不住夺眶,顿时双膝一软,无力的跪倒在门口。
原本正在照顾老爷子的王秋露和二嫂董雪梅一见如此,顿时慌张。二嫂慌忙收拾药,王秋露立即冲过来想将儿子扶起。
可常国和此时哪里还能起得来,那眼泪汪汪凝注着忍不住咳嗽到吐血的父亲,挪动着双膝一步步往前,连连摇头。
“伯,你……你得了什么病,有没有去县里看过。”
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
此时,二嫂也不藏药了,无力的坐下摇头叹息,王秋露就跟在儿子后面,掩面哭泣。
常安生强忍着肺里的不舒服,身形颤抖。她用力的想要站起来说一句:“毛,莫得事。”
然而眼下的情况,却不容许那么做。
很快常国和就爬到了老爷子脚下,抱着老爷子瘦巴巴的小腿,进行了一次人生中最惨烈的哭泣。
常国地没过多久也跟了回来,但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一幕,却不敢进去。扭过头对着外面,望着天空沉思。
良久,老爷子不咳嗽了,常国和不哭了,常国地也进屋了。
父子、兄弟团起一坐,老爷子晦暗的双眼闪现一丝波光,盈盈的看着两个儿子,强笑道:“没得什么大事,咋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退一步说,就算老了又莫样,人都会老。反正你几个都能养活自己了。”
“不要,去看大夫吧,去城里看,城里的大夫很神的,一定能治好。”常国和挥洒着倔强的眼泪,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
老爷子却摆了摆手,“家里哪有这么多钱,看了也是白看,纯粹就是糟蹋钱。”
“你不是有军功吗,报上去国家会帮忙的,我去年在山西就碰到一个类似情况的。”常国和激动的道。
“别瞎讲,国家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我帮不到忙不说,反而还给添麻烦。这个病我知道,花再多的钱也没用,纯粹就是浪费。”老爷子严词拒绝,期间咳的又厉害了。
边上的常国地看着直摇头,常国和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早就跟父亲商量过了。但父亲在这件事上态度无比坚决,他不想给国家添麻烦。
常国地心里也清楚,父亲纯粹就是累病的,而这个病,再怎么治也就那样了只能顺其自然。这也是他让常国和留在家里的原因,他不确定父亲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
果然,无论常国和怎么说,老爷子始终不肯再去看。
最后老爷子安抚着儿子,长叹着的说道:“毛啊,其实只要你们兄弟处的融洽,伯心里高兴,就能多活一些日子,比吃什么药,打什么针都管用。”
老爷子一生不擅长表达,在儿子们有矛盾的时候,也不善于调解,也崇尚无为而治。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说出一番心里话。
纸终究包不住火,小儿子知道了,顺便也就让大儿子也知道了,把三兄弟叫到一起,老爷子让他们把手搭在一起,教他们要永远记住兄弟二字。打断骨头连着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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